第五章

秦寂从辰星的识海退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辰星已经变回了小龙的模样，盘着身体睡在蒲团的中间，那小小的一团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秦寂觉得自己无法转修无情道了，并非对谁动了情，只是他确定自己没有办法放下那些仇恨，没办法忘记同门惨死，更没办法忘记整个归元宗成为别人的踏脚石这件事。

在那本书中，归元宗最多得了一句可惜，可对秦寂而言，归元宗是他的家，归元宗的弟子都是有血有肉的。

秦寂眸色渐深，因为心魔使得他体内的灵力在经脉中冲撞，他掐诀正准备强压下去，就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元婴流出，在经脉中游走，那些躁动的灵力不仅平复了下来还变得越发精纯，最后这股凉意重新汇聚在他的元婴处。

元婴摆出了五心朝天的姿势，那柄断剑飘在他的身前，元婴和断剑之间被银色的光连在一起。

秦寂想到了在辰星识海中那枚白玉，如今只能等辰星醒来再问了，他又看了眼沉睡中的辰星，起身先到外面与小宝说了一声后，就回到屋中开始打坐。

小宝依旧是寻宝鼠的模样，他进来看了看，确定辰星没有事情，想了想就离开了，既然要出门，就要多准备些东西，可不能再让自家少主吃苦了。

辰星这一觉睡得很沉，甚至不知道在月亮升起来后，秦寂把她端到了外面，她只是在睡梦中本能的开始吸收月光。

直到太阳升起来辰星才醒，她懒洋洋地不愿意起来，只是换了个姿势，整条龙舒展开，让自己可以更均匀的晒太阳，虽然她不知道龙会不会晒黑，可万一晒黑了，她不就变成斑马。

咦？什么是斑马？她为什么会觉得一节黑一节白是斑马呢？

辰星看向了在一旁正在种灵药的小宝问道：“小宝，你知道斑马吗？”

小宝闻言疑惑地问道：“少主，什么斑马？你想吃斑马了吗？那是灵兽吗？”

辰星觉得斑马好像不能吃，吃了会出很严重的事，赶紧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灵兽，不过不能吃。”

小宝问道：“为什么？”

辰星想了想，很严肃地说道：“吃了会死！”

小宝吓了一跳，赶紧说道：“那我不吃了，所有马类的我都不吃了。”

辰星点了点头，微微动了下尾巴，索性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我一会想吃小笼包，要肉馅的。”

小宝赶紧说道：“那我现在去准备。”

辰星翻了个身，肚皮朝上四只脚还抖了抖，用尾巴从空间戒指中取了一块手帕盖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可不能让自己的肚子受凉，万一拉肚子了多不雅观：“算了，有什么吃什么吧。”

小宝已经站起身，说道：“少主不是想吃牛肉粉吗？我再去准备点小笼包，正好配着吃。”

辰星实在想吃，就把头从蒲团上耷拉下来，倒着看小宝说道：“那我来浇水。”

小宝说道：“好的。”

在小宝离开后，辰星就准备翻腾起来，也不知道脑袋比较重还是鳞片太光滑，整条龙不仅没有扑腾起来，还往下滑去，她下意识地倒腾着自己短短的四肢：“嗷。”

秦寂虽然在不远处练剑，却也注意着辰星的情况，在她摔到地上之前，一团灵力把她托了起来，连着手帕一起送回了蒲团上。

辰星踩了踩蒲团，长长松了口气：“吓死龙了，多谢了嗷。”

秦寂说道：“飞应该是龙族的本能。”

龙会飞，就像是人饿了要吃饭一样，这都是本能的反应，就算是要摔下去，也不该像辰星这般吓得惊慌失措的。

秦寂有时候觉得辰星真的不像是龙族，却又能确定她并非夺舍的，不仅如此，哪怕传承不全，辰星的心性和很多行为也都和记载中的龙族不一样。

辰星当即朝着秦寂飞了过去：“我刚才忘记了。”

秦寂微微垂眸，收起了剑，说道：“我从未听说过有叫斑马的灵兽。”

辰星把自己耷拉在秦寂的肩膀上，就好像衣服上的花纹：“那就不是灵兽吧。”

秦寂问道：“斑马是什么样子的？”

辰星想了想说道：“就是马的样子，不过身上一道黑一道白的。”

秦寂发现虽然是辰星自己提到斑马的，可是她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索性不再多问，而是把关于斑马的形容记下来，晚些时候去藏书阁寻一下相关的玉简。

等秦寂把辰星送到小宝种的灵药旁，辰星就欢快地飞了起来，一朵小小的云彩出现在半空中，她趴在云上飘到了那些灵药的上方，尾巴甩了甩那云朵就开始下雨了。

秦寂问道：“在你识海中，那块白玉是什么？我在里面感觉到了先天之气。”

“不是先天之气。”辰星划动着爪子，云朵就随着她的动作飘来飘去，让雨水落在每一块灵药田上：“是混沌之气，不一样的。”

秦寂诧异地看向辰星。

先天之气虽然难得，却不是没有，就像是婴儿刚出生的时候，体内就有一股先天之气，灵根越出众的，先天之气就留存的更久，可以更好的改善资质，让其身体和灵气更亲和。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邪修、魔修喜欢用婴儿来修炼的原因。

当初也是几大修真门派联手灭了不少邪修和魔修，并且定下了修士决不能对凡人出手的规定，而且这些对凡人下手的修士，在渡劫的时候，往往会魂飞魄散，毕竟他们的行为是被天道所不容的。

除了婴儿外，天材地宝、极品丹药和法宝中同样有先天之气，可是混沌之气却不同，那是小世界的本源之力。

秦寂是在发现自己碎掉的剑心在那股力量下缓慢修复的时候，才大胆猜测是比较精纯的先天之气，却根本没敢往混沌之气上想。

辰星伸头往下面的灵药田看了看，觉得好像土地不够湿润，决定多下一会雨，这才收回脑袋接着说道：“而且那不是白玉，是我吃剩下的蛋壳。”

秦寂想到那会辰星破壳后，就开始护食一样边戒备地看着他边啃蛋壳的模样，所以说龙族破壳后吃掉蛋壳是为了补足混沌之气吗？

在意识到这点后，秦寂神色严肃了起来说道：“你怎么没吃完？会对你身体有影响吗？”

辰星看着秦寂关心的模样，想到自己抠抠索索只选了最小的一块给他，缩了缩爪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吃饱了，再吃下去会虚不受补的。”

秦寂提醒道：“混沌之气很是珍贵，若是让旁人知道，为了抢夺说不得会杀了你。”说完又承诺，“我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此事。”这是连归元宗藏书阁都没有记载的。

辰星乖乖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些，而且她给秦寂也是因为自己用不到了，不过这些话她可不会告诉秦寂，要不她怎么利用秦寂的愧疚和感激来作威作福：“我知道的。”

秦寂沉默了下说道：“若是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你尽管说。”

辰星当即支楞了起来，从储物戒取出一枚玉简，尾巴一甩，那玉简就飘到了秦寂的手中，期待地问道：“那上面的东西，你愿意帮我都准备齐吗？我和小宝都不认识会炼器的，也不知道哪里能买到这些东西。”

秦寂看完玉简里面的东西，神色复杂地看向了辰星，这上面的东西虽然珍贵，却远不及混沌之气。

辰星顿时有些心虚，是不是她要的太多，太强人所难了？

秦寂微微垂眸说道：“这些我会给你准备齐，不过我的承诺依旧算数。”

辰星真诚地赞美：“你真是一个好修士嗷。”

秦寂又想喝酒了，倒不是身体疼，而是感觉到头疼，他沉默地看了眼辰星，转身就走了。

辰星得意地动了动尾巴，又伸头确定了每一片灵药田都变得湿润了，这才继续回到蒲团上晒太阳，她可真是一条聪明的小龙，等回到族中面对那群只靠武力称王称霸的族人时，她也一定是其中最聪明的那条。

吃完早膳，小宝就继续留在灵峰上准备东西，秦寂带着辰星去买东西了，有些东西是需要找炼器师定制的，玉简的东西想要全部准备齐，也需要一段时间，毕竟不管是数量还是种类都是又多又杂的。

秦寂等到事情忙完，晚上打坐修炼的时候，看着已经把圆垫搬到他旁边，睡着了还要枕着小枕头盖个小被子的辰星，他忽然有一个疑惑，辰星是真的不好奇为什么会在他身边提前破壳吗？好像辰星从未问过，甚至对于自己传承不全、心智不全这件事，接受的也很良好。

难不成是因为心智不全，所以才如此？

秦寂上辈子打过交道的修士，无一不是天赋、心性极佳的，唯二麻烦的就是那所谓的徒弟和徒弟的追求者，可就算是那两人，起码是心智健全的，如今面对辰星这种情况，他还真有些束手无策了。

看着辰星睡着没多久，就把自己扭成一团的样子，秦寂沉默了许久，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她开始打坐，算了，他还是眼不见为静吧。

作者有话要说：秦寂：我看不见，只当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