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林生啊。”

林生连声音都在颤抖。

“星星，你一定是记错了！”

“我还记得你做饭很好吃，你学习成绩特别好。”

“喜欢冷着脸但却是全宿舍最热心肠的人，我以前半夜发高烧，是你陪我去的校医。”

哪怕林生说出很多细节，楚星星心里的质疑没有半点消散。

“你不是近视眼。”

楚星星蹲下身，直视着林生的眼睛。

“你还戴着眼镜完全是为了伪装。”

“还有你眼里掩饰不住的不屑和傲慢，林生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刚用烧饼打发走丧尸群的姜蓉赶上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小生是个胆子很小的人。”

姜蓉的声音很低。

“很有爱心，明明自己没什么钱，周围的流浪动物都被她喂过。”

“刚才我看到了她最喜欢的大黄的尸体。”

“被人活活打死，如果是小生，她会哭的。”

“你不会，你连看都没看一眼。”

姜蓉的话刚落，林生的身体又透明了几分。

“你们不要乱说，我就是林生，我和林生长得一模一样！”

“性格可以改变，可以隐藏，近视眼可以作手术，这些点都不能成立！”

“我就是林生！”

“我就是林生！”

“你怎么解释这个。”

楚星星伸手，从林生的包里，将那本黑色的笔记本抽出来。

林生的辩解戛然而止。

楚星星皱了一下眉头，手里的笔记本也开始变得透明，她赶紧将笔记本翻开，空白，空白，楚星星只能看见大片的空白，她伸手触摸空白的纸面，上面明明有字的痕迹！

或许她能分辨出一两个字？

楚星星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笔记本。

“星星！”

姜蓉将楚星星手里的笔记本一把夺走，楚星星这才反应过来，她的眼前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血雾，楚星星抬手一擦，满手的鲜红。

“你干什么！那是我的，那是我的！”

林生彻底陷入疯狂，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强行弓着被火球砸伤的背部，硬撑着没有让疼痛把自己压倒。

可是林生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不过几秒，她又无力的倒下。

“我只是想活着！我为了活下去努力，我有什么错！”

林生的表情变得扭曲，四肢疲软的耷拉着，她应该是在哭，可是没有一滴眼泪落下来，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浓郁的黑，比夜更长，更冷更绝望。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们不是最关心我了吗！”

“那就一直关心下去啊！为什么现在要这样对我！”

“我只是想活下去！活下去！”

“这些人也是你害死的吧。”

姜蓉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引过来的那些丧尸里，牙齿和手指甲里都是新鲜的血液。”

“是又怎么样！”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他们的一切都会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林生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她好像不在乎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甚至换上了一个诡异的笑。

“还有一个人啊，也是我害的。”

“她走得很痛苦，是被一点点撕碎吃掉的，你说巧不巧，就是那群你们刚喂的家伙们干的哦。”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

“爽不爽！”

“你——”

姜蓉气得全身发抖，一个火球对准林生的脸砸过去，火球穿过她的身体，落在了地上，只留下一个烧焦的火坑。

林生的惊恐终于变成了实质，她还想说着什么，可是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扑腾着四肢，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咒骂。

一切都晚了。

林生彻底消失，连同她一起的还有那本黑色的笔记本。

超市重新恢复平静，只是浓郁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

这次是楚星星先动的手，大铁勺毫不留情的挥舞在丧尸头上，丧尸的脖子咔的一声，彻底断掉。

姜蓉没见楚星星这么野蛮过，哪怕是被丧尸群团团围住，她也能保持镇定，想方设法逃生。

而现在，她好像是在顺从本能的发泄。

一大群丧尸终于彻底变成不能动的尸体，楚星星靠在墙上，看着乱七八糟的超市，又闭了闭眼睛，将翻滚的怒气强压下去。

“星星，我们已经为小生报仇了。”

姜蓉拉着楚星星的手，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们会好好的，连带着小生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楚星星反手抱住姜蓉，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

可惜这样的温情时刻并不能持续太久，浓郁的血腥味吸引其他丧尸，凌乱的脚步声再次出现在超市外，两个人被迫从悲伤中抽离，打开包开始装物资，但凡可以看见能够拿走的统统没有放过，楚星星甚至还拿了些看不清楚名字的种子，以备不时之需。

两个人原路返回，天色已经变得昏暗，熟悉的路灯没有亮起，绿化和树林还是老样子，但是穿行在其中的却不再是熟悉的同学。

回到后厨，将找到的物资重新分类摆放好，两个人才有时间休息一下。

一天没有进食的饥饿感袭来，姜蓉红着脸喝了碗水，肚子反而叫得更厉害。

“蓉蓉你帮我烧水，我们今晚上吃肉包子。”

雪白的肉包子，腾腾冒着热气，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

光是想想，姜蓉就觉得自己更饿了。

楚星星开始和面，温水里加上酵母，楚星星甚至加了一点奶粉进去，面粉里撒上适量的白糖，温水被慢慢加入干燥的面粉中；面粉遇水变成絮状，楚星星伸手，面粉在楚星星手里，就像橡皮泥一样乖巧，三两下变成了一块结实的面团；楚星星又取一碗热水，在面团上涂上油，将温水和面团一起放进倒扣的大铁盆里发酵。

借着楚星星开始做馅料，鲜肉和蔬菜不易找，但是超市里还有品相不错的腊肉和干货。

楚星星将干香菇泡发，又将腊肉放进沸腾的水里，去一下咸味，保留更多鲜味。

等到腊肉煮到筷子可以一戳到底的程度，捞出来切成小丁，香菇同样切成小丁；葱切段姜拍碎，冲成一碗葱姜水；将腊肉和香菇混合在一起，分次将葱姜水加入腊肉香菇馅料里，充分搅拌，直到看不见的水的痕迹，这个时候再加入调味料进行充分的调味。

姜蓉站在旁边帮不了大忙，只能看着楚星星像是变魔法一般将食材变成了食物，明明还是半生的状态，香味已经开始霸道的冲撞整个空间，姜蓉只能一边喝水，一边无比期待。

发酵好的面团膨胀到原本的两倍大小，楚星星开始揉面，发酵之后的面团越揉越粘，可是楚星星的手指每次都能在被黏住之前恰到好处的退开，面团变得越来越光滑，等到面团里的气泡都被揉出去，楚星星手腕一用力，圆形的面团开始变长。

楚星星的手就好像一把量尺，小面团被一个个分下来，每个都是一模一样的大小。

轮到擀面杖登场，楚星星一手压着面团，一手用力，眨眼的瞬间，一张平整均匀的面皮出现，如此反复，姜蓉数了数，至少可以做二十个大包子！

再取出一碗水润湿面皮的边缘，楚星星用筷子夹起一大块馅料，指尖翻飞，一个十八褶的大包子立刻出现！

圆鼓鼓的包子，皮是雪白的，馅料的香味被暂时封住，可是姜蓉还是忍不住咽口水。

包子包好，再次进行二次发酵。

楚星星趁着包子发酵的间隙，冲出一碗疙瘩汤，打上鸡蛋加上剩余的香菇，撒上一把胡椒，滴上芝麻油，递给姜蓉。

滚烫顺滑的汤汁顺着喉咙滑落，在口腔里留下有些微辣的胡椒味，将味蕾彻底打开！

鲜，是香菇独有的属于大山的味道。

嫰，是鸡蛋的爽滑，入口即化。

香，是恰到好处的几滴芝麻油赋予的油脂的醇厚。

一碗疙瘩汤下肚，姜蓉有种自己重新活过来的感觉，连续一天的悲伤和疲惫好像都被美食所治愈。

她意犹未尽得还想再来一碗，却发现包子已经好了。

楚星星在食堂的大蒸笼底层刷上油，一个个白胖的包子被整齐的摆放在蒸笼里，大火已经将水烧开，腾腾热气模糊了包子的样子，只留下对于那熟悉的美味的无尽想象。

等待有时候也是一种煎熬，特别是分散的热气夹杂的香气越来越浓。

姜蓉感觉自己好像一块馅料，被香气形成的外皮包裹，明明一碗疙瘩汤已经下肚，现在却还是馋得抓耳挠腮。

好在食堂的炉灶和蒸笼都是常年干“急难险重”任务的优秀厨具，楚星星刚刚喝完自己那一份疙瘩汤，鼻尖动了动，包子好了。

白嫩嫩的包子被取下来的时候还颤了颤，充分发酵之后的面皮看起来像云朵一般柔软，隐隐能隔着面皮，看到一点内陷的样子。

姜蓉再也等不及了，对着刚出炉的包子狠狠吹了几口气，就咬了下去。

柔软的面皮带着麦芽糖的甜味，香菇腊肉为馅料，是最为浓郁又熟悉的鲜香味。一口下去，好像身在灯光微暖的早餐店，又好像回到了过年时的家中，隔着被热气模糊的窗玻璃，感受那挥散不去的腊香。

姜蓉完全没时间说话，只能一个劲地点头表示称赞。

黑暗将天边最后的霞光吞没，只亮起少许火光的后厨，却让即将降临的黑夜都显得没那么难捱。

“星星，你的眼睛还难受吗？”

姜蓉不说，楚星星都快忘记自己当时过分用力看了那本笔记本，原本在做包子的时候还有些难受，可是现在吃了几口包子，就连眼底的疼痛都消失了。

“应该没事，只是可惜我当时没看到本子上的话，哪怕一句话也好。”

楚星星咬了一口包子，她心里隐隐觉得那个本子上一定有重要信息。

【啊？你看不见？】

很久没出来冒泡的系统突然出现。

【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看见啊！】

楚星星吃包子的手一顿。

【那本子邪门得很，我明明都看了，但是到现在就只记得一句短的。】

【编号258部队明天下午三点到达A大实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