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清新的早晨,风淡淡的掠过纯白的窗帘,掀起海浪的波纹,阳光温暖,浅浅的穿过窗帘将美好洒在将脸藏进柔软被窝的那个小团子之上,沁人的凉爽绕着不露一点缝隙的被褥旋转一圈,没找到空隙扰乱好梦中的人,只能不情愿的散在阳光中。
空气没有恼人的风又安静下来。
时钟滴答滴答的转着,当时针转过八,奔着九而去,路程刚刚跑了一半,大床中央维持许久不曾动弹的‘小山堆’就有了动静,垒起来的小尖尖突然消失,就和发生局部地震似的,‘小山堆’疯狂震动,紧接着,‘小山堆’一角被掀起,一个乱糟糟的爆炸头从掀起的那角猛地冒出。
黑乎乎的杂草蠕动着转动,一张白净的小脸从下方转了上来,一双眼紧闭着,鼻子在虚空中耸动着,像只小动物,不知道嗅到什么,红润的嘴巴啧吧啧吧着。
啧吧半天嘴里却什么也没有,小人儿又总被鼻腔中的香气环绕着惊扰,睫毛微颤,眼皮下的眼珠子来回转动。
迷迷蒙蒙中,甜腻的气息将她从梦中唤醒,乌丸兔缓慢的睁开眼睛,入目的天花板雪白一片,让她有种还在医院的错觉,而淡淡萦绕不散的小饼干刚出炉的香甜让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医院。
“唔——”白嫩的小爪子从被窝中探出,蜷成拳头揉了揉眼睛,再放下时大脑已经重启半分清明。
用一种奇特的姿势扭成弯曲在床上的小爬虾,看向床头柜的闹钟,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是她起床的点。
就着这个奇怪的姿势,乌丸兔一点一点蠕动到床边,从被窝中一只脚试探的伸出,温度正好的凉意侵染上乌丸兔的脚丫,女孩不自在的动了动脚趾,继续向下探去,忽而触碰到毛乎乎的触感,才停下向下的动作,脚丫子向前一翘就将脚伸了进去。
随后挪动着将另一只脚同样穿进鞋子,双手在床边一撑,整个人在床沿坐稳后,两只胳膊拉长,用力向上探,伸了个舒适的懒腰。
“唔——啊~”
哼哼唧唧将残余的睡意通过懒腰释放出去,乌丸兔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站起身,动了动手脚,才耷拉着拖鞋向洗漱间走去。半挂式的拖鞋随着乌丸兔走路的步伐,一下又一下‘哒哒哒’的敲击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声音。
走进洗漱间,牙刷底的小兔子翘着耳朵,这竟是一只儿童牙刷,当初贝尔摩德陪着乌丸兔去便利店买东西,乌丸兔一眼就看中了它,然后在贝尔摩德欲言又止之下买回了家。
再后来管家购物时就全按这个样式买的东西。
简单的刷完牙,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镜子,镜子中女孩的嘴角沾上了点点白色的牙膏,乌丸兔低头用手捧起一汪水,细细得在嘴角揉搓,再抬头,嘴角已经变得干净,她眼里浮出满意的神色,又重新低下头。
小爪子又盛来一掌心的水,扑在脸上,然后用小手来回在脸上揉搓,紧接着是扑上第二捧水、第三捧水……
也是没有人看见,若是此时有人走来就会觉得乌丸兔的动作很有些古怪,若是和某种小动物对比上,那么就会发现她们二者之间动作的统一。
捧水——搓搓脸——捧水。
像小兔子。
只是一个是捧清水,一个是用口水。
“……”
乌丸兔每次搓脸的速度很快,但来来回回次数不少,等她觉地心满意足时,时间已经过去几分钟,推开洗漱间的门,卧室里香甜的气息这会儿已经消散不少,大概是之前是刚出炉的时候,热气带着香气从她卧室的门缝里钻了进去,这会儿热气应该已经散去。
‘哒哒’的走到卧室门边,按下门把手,将门推开。
在卧室中闻到的香甜恍若凶猛的巨浪扑面而来,瞬间将开门的乌丸兔淹没住,连头发丝都似乎浸泡在甜腻之中。
是比之前更为浓烈的黄油香气息,乌丸兔的表情维持不住了,心底的好奇蓄积到极点,冲出心房向上蔓延,最后从清亮的眸子中溢出。
像平静的湖面扔进一颗爆炸的炸弹,好奇心随着震荡的湖面推着乌丸兔的四肢加快步伐向楼下走去。
“哒哒哒。”
拖鞋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存在感极强的声音。
“早。”是许久不见的苏格兰听到动静回头望来打招呼。
“嗒。”是从厨房看到乌丸兔从二楼楼梯走下来的管家,从一旁烤箱中拿出还微烫的饼干箱放在灶台上碰撞发出的声音。
乌丸兔注意到厨房的动静,也看到管家从烤箱中拿出来的东西,客厅中被无视的威士忌三人清晰的看到女孩的眼睛像被擦亮的灯泡,‘噌’的一下释放出耀眼的光,原本还有些倦意的眼睛睁的圆溜。
管家收拾着饼干最后一道工序,然后将做好的饼干放进漂亮的小盘子中,饼干在银白色的餐盘中摆成可爱的小兔子模样,看着手中形似的兔子拼图,管家眼底浮现一丝不清晰的笑意,很快又沉下去,恢复他一直以来的沉稳,抬起头,管家的脑袋猛地向后撤:“!”
一张放大版的脸紧贴在他跟前,一双眼睛‘噌噌’发亮,在强大的控制力之下,管家维持住一贯的形象,只是双手猛地一个激灵,摆好的小兔子在颠簸中失去它原本的模样,面目全非看不出形状。
乌丸兔不知道也不在意这些,只要吃进嘴里的东西她一点都不在意外在形象这种形式的东西,再好看的饼干不放进肚子里,她一点实在感都没有。
兴致勃勃的向管家手中的餐盘伸出手,在她双手触碰到餐盘边缘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透明屏幕鱼跃而出,【奖励已送达】五个大字让乌丸兔眼里的兴奋仿佛上了暂停键,顿在屏幕出现前的那一刻。
伸向餐盘的手指瞬间僵在空中,管家已经松手准备将餐盘交到乌丸兔的手中,却不想对方突然停在半路,管家反应极快的手指用力,将有倾斜倾向的餐盘用手指抵住盘底,堪堪维持住平衡,无声松了一口气,管家眼里染上一丝淡淡的疑惑抬头,却看到对面女孩神色并不是那么开心。
“?”管家心里猛地一咯噔。
乌丸小姐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难道是他做的饼干有问题吗?
管家做完后没来得及尝味道。
并不知道管家已经在怀疑自己,乌丸兔瞪着对方手中的餐盘,心底不满:‘这玩意儿就是我的奖励?!’
太欺负人了!什么仅此一份,绝无重复?这明明就是她管家做的饼干!虽然她过去的确没有品尝过,但她未来想吃,叫管家再做一份就拆穿了它仅此一份的骗局!
大骗子!再也不相信系统了!
乌丸兔愤愤然的从管家手中接过餐盘放在不远处的餐桌上,随手从餐盘中挑出一块奶黄色的饼干,塞进嘴里,绵软的口感搭配着扩散的黄油香,紧接着像甜橙不像甜橙,像芒果不像芒果的清香似有似无的触碰舌尖。
乌丸兔不满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消散。
“!!!”
太好吃了!!!
比她吃过的任何一家的饼干都要好吃!
手不自觉的又从餐盘中拾起饼干塞进嘴中,淡淡的草莓味混杂着牛奶味散开:“!!”乌丸兔的双眼瞪向桌上的饼干。
怎么做到外表一样,味道不一样,但还这么好吃?!
好吃到她都可以原谅系统了!
将嘴里的饼干咽下,乌丸兔抬头瞅瞅身边静静站着的管家,口齿清晰,满眼期待的问道:“管家,你以后可以天天给我做饼干吃吗!太好吃了!”
管家闻言望向乌丸兔,正预同意,又想到什么,脸上有两分犹豫:“乌丸小姐,我可以给你做,但我无法保证味道会一样。”
乌丸兔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要紧,只要好吃就行!”
管家欲言又止,但在乌丸兔兴奋的神情下只好点点头。
乌丸兔端起餐盘向客厅的方向转去,来到人类社会后别的没怎么学会,但看剧吃东西这事她简直不能太熟练。
转身就对上三双齐刷刷望着她的眼睛,乌丸兔的动作一顿。
‘呃,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苏格兰、波本、黑麦就和爆炸前的每日一样,坐在属于自己的单人沙发上侧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乌丸兔空出一只手挠挠脑袋后,迟钝的抬起手招了招:“……早?”
“早。”苏格兰最先回应她的话,伴随着同样的抬手回应。
随后是波本:“早。”
波本靠坐在沙发椅背上,腿上和黑麦一样放着笔记本,双手还搁在键盘上,只是停着没有动,点点头作为他的回应。
而更为冷淡的黑麦干脆什么都没说,点头回应后又回头继续敲击键盘。
乌丸兔不在意黑麦的冷淡,在医院那段时间她已经充分感受过,除了对方在意的事情他会多放些精力,其他的就连给一个眼神都懒得应付。
端着餐盘,乌丸兔继续拖着她那双仿佛永远穿不好的拖鞋,‘哒哒哒’的走到她常坐的长沙发上,扭身,将自己窝进沙发一侧,背靠着扶手与沙发背相交的位置。
‘哒,哒’两声,将拖鞋落在沙发边,双腿曲着侧躺在沙发上,放下餐盘,用一只手护着,另一只手向前伸长试图勾到桌面上的遥控器。
太远了,她碰不到!
乌丸兔丧气的将手收回,盯着不远处的遥控器发呆。
她刚把自己摆好,舒舒服服又软和,一点也不想破坏现在这么完美的姿势,‘好,好像不看电视也不是不可以。’乌丸兔想着。
在起身拿遥控器与躺下就这样吃饼干之间来回挣扎,就在乌丸兔取舍不决的时候,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双好看的手。
这双手将遥控器拿起,乌丸兔的眼睛珠子自然的顺着那双手的动作望去。
就见那双手轻按遥控器上的按钮,电视机随声而开,紧接着那双手又轻按几下,她爱看的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上,还是她曾经看到的位置。
乌丸兔:“!”
那双好看的手在乌丸兔的眼里瞬间像上了高光一般!好,好棒!简直散发着令兔倾倒的光芒!
身前沙发轻轻一凹,完成了它使命的遥控器被那双‘绝美’的手轻轻放在乌丸兔的跟前——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乌丸兔的视线顺着那双手向上,然后对上苏格兰灰蓝色的眼睛,古井无波。
苏格兰未言一句话,将遥控器放好后便撤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撑着脸侧头看着电视屏幕,感受到乌丸兔一直凝在他身上的目光,苏格兰投去疑惑的眼神:“?”
乌丸兔摇摇头,也同样看向电视机屏幕,没低头,凭着感觉从餐盘上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小口咀嚼着。
她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苏格兰和波本为什么会改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变得这么冷漠,仿佛所有柔和的情绪都从他们身上被剥离,只剩下势利与冷淡。
尤其是苏格兰,过去虽然没有很明显,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他的温柔。然而在这里,也只有这种情况下,她能感受到苏格兰身上那微弱到几乎不可查的温柔。
乌丸兔顺势忆起总是在一起的五人画面,她觉得五人能够和谐共处,真离不开伊达航和苏格兰的努力。
松田阵平与波本只顾闷头向前冲,偶尔还会撞在一起产生不可避免的矛盾,萩原研二比松田阵平好一点,但骨子里也有着莽撞的因子,此时,伊达航与苏格兰一个外向一个内敛,从外到内将五人紧紧糅合成一体。
如果是伊达航是五人中照顾其他人,做润滑油的角色,那么苏格兰便是他们之中背后的支撑,为其他人顾及不到的地方做着妥当的处理。
当她还是兔子的时候,她总能感觉到那五人之间无人能分割的羁绊,当时的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如今在其他人教会她使用互联网后,乌丸兔终于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他们之间的感觉了。
她记得曾经看到过的机械表的构造,一个齿轮叠放着一个齿轮,彼此分工又彼此依赖,相辅相成在自己最合适的位置发挥着自己的功效,于是构造复杂的时间才会‘滴答滴答’的向前推进。
乌丸兔的眼神不着痕迹的从苏格兰的头顶一晃而过。
在乌丸兔看向电视后,苏格兰才收回回视乌丸兔的眼神,重新放在电视屏幕上,若是仔细看,能发现他的目光微散,虽然眼珠子随着电视里的兔子转,但其实注意力已不在电视上。
只是视线发散的不明显,在场没有人发现。
“咄咄。”
大门被敲响,将忙于工作的波本、黑麦,以及沉迷在动画中的乌丸兔与苏格兰惊醒,四人一前一后扭头望去。
大门已经打开,贝尔摩德与琴酒二人站在门口,琴酒表情冷漠,贝尔摩德笑容玩味的看着陪同乌丸兔看动画,似乎看的很入迷的苏格兰。
“噗。”
虽然明白苏格兰只是陪同乌丸兔,但一个大男人撑着脑袋认真看动画片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贝尔摩德没忍住笑出声,目光若有所想的在她身边的男人身上一晃而过,眼角弯的更厉害了。
她想象了下琴酒坐在沙发上,一脸杀气的死亡凝视着电视里的兔子的模样。
有点滑稽。
站在贝尔摩德身边的琴酒并不知道身边女人在想什么东西,面无表情的走进大门,走到乌丸兔坐的那张长沙发椅背后,垂头,和仰着头望向他的女孩对上双眼。
女孩瞪着溜圆的一双眼,清澈的瞳仁中还残存着刚刚跟随动画主角的兴奋,更多地是对他出现在这里的疑惑。
女孩向后仰着头,像个折断的木偶,琴酒皱起眉,抬手,手指托在乌丸兔的后脑勺,然后手上一个用力,将女孩的脑袋猛地扶正,嘴唇微动,冰冷带着讽刺的话语从嘴里说出:“蠢。”
几乎在琴酒话音落的瞬间,乌丸兔眼里就显露出气恼。
在经过那个事件后,琴酒身上总是不散的杀气对她已经没有了威慑力,反而因为当时是琴酒将她救出,并一直将她保护在怀里而觉得对方眉目可善了不少。
所以听到琴酒说她蠢时,乌丸兔生气的扭过身,小嘴巴啦:“你蠢你蠢,你最蠢!我哪儿蠢呢?!我是世上最聪明的兔子!呃……”
乌丸兔顿住,脸上晃过一丝不妙:糟糕,她说秃噜嘴了。
琴酒不会听到吧?!乌丸兔神情小心翼翼的看向琴酒的表情。
琴酒难得不是冷漠的神情,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电视机里还在傻蹦的兔子,然后低头看着察觉到自己说错话的乌丸兔,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讽刺意味的笑,其中的意欲不言而喻:“蠢。”
其他人眼里也有一抹好笑。
显然,在场所有人都把乌丸兔不小心说出的真话当成对方看动画太入迷,把自己代入其中从而说错的话,在他们心中,乌丸兔就是这样傻傻的形象。
只有苏格兰在笑完之后还思维放空的想起那只会自己开密码锁的兔子。那只才是自己看到过最聪明的兔子了吧,苏格兰这样想着,眼神不由自主划过某个说自己是最聪明的兔子的女孩。
还好没人当真乌丸兔心有余悸的舒了一口气,赶紧出声转移话题:“贝尔摩德,你们怎么来了?”
贝尔摩德摇摇头,笑意还没从脸上散去:“我和琴酒刚做完任务,顺路来告诉你一声,boss同意放你出去玩了。”
“诶?!”刚刚的情绪一扫而空,乌丸兔兴奋的从沙发上立起身,两眼放光的盯着门口的贝尔摩德,嘴里不可置信的询道:“我可以出门玩啦?!不是去周围便利店,是可以去蛋糕店?可以去游乐场?可以去看小动物啦?!”
贝尔摩德笑笑,点头:“对,是的,你都可以去。”
“之前不让你出远门就是为了预防这事。”毕竟组织对手还挺多,不过乌丸兔的身份因为绑架事件被很多人都知道了。
“你不是提过很多次想出去玩吗?boss同意了,不过有一点:不管去哪里玩,身边一定要带着人。”
“嗯嗯!好!”这会儿乌丸兔兴奋自己可以出门的事,说什么都疯狂点头,一直到贝尔摩德和琴酒都离开,乌丸兔还兴奋的看不进动画。
苏格兰和波本避开人对了个眼神,黑麦默默低下头,望着电脑屏幕假装工作实则思考:乌丸兔被解禁,那么他的工作一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时间充裕。
也不知道当保姆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次日,带着乌丸兔站在动物园门口的苏格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