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康熙的目光瞬时软了几分。
他本跪坐在床榻正中,见此情景,干脆盘腿坐下,又往后退了些,才对着小皇后说:“别怕。朕不会伤你。”
康熙叫她过来。
齐荷自己抹掉眼泪,还是不敢上前,她抱着软枕,仿佛借此有了些安全感:“我,我不怕。”
她躲在床榻的角落里。外头红烛宫灯皆亮,床榻上的帷帐遮挡了大部分的光亮。
朦胧的光影中,齐荷影影绰绰的窥见些康熙的神情。
他好似没有生气,也并无不耐。
只是也不甚热络,叫她过去,并没有别的什么动作。
他承诺不会伤她,一国之君一言九鼎,齐荷信他的话。
齐荷定了定神,往外挪了挪,到底也不敢离的太近,只是一半的身子还隐在暗处,一半身子落在光亮些的地方。
她小声说:“臣妾还小。”
康熙似乎笑了一下,说:“朕记得,皇后应是与朕同岁。”
他头一次听小皇后开头说话。
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就跟刚出生的奶猫儿似的,叫的黏黏糊糊的,特别奶。
还带着奶音呢。就跟小孩儿似的,确实是还小。
齐荷扒拉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又小声说:“臣妾是顺治十一年十二月生的。”
康熙是十一年三月生的。
康熙似又笑了一下:“朕比皇后大了九个月。”
大了半岁有余。
他们定下大婚时,婚服袍服朝冠诸多礼制都是特别定下的。
毕竟十二岁的帝后大婚,前头尚未有过先例。
一切都要从新制定。朝服婚服的尺寸都是按照他们的身量做的。
为显示对赫舍里氏的尊重,那朝冠也是重新用心制作的。
按照小皇后身量做出来的,自然是合身的。
可礼服厚重繁复,白日行礼的时候康熙就看到了,礼服都将小皇后给装进去了,就像是礼服在撑着小皇后行走似的。
现下换上轻柔寝衣,脱去一切繁缛,越发显得她娇小。
那张脸圆乎乎的,还有些润润的婴儿肥,只是脸小的很,还不及他的巴掌大。
康熙眸中有浅笑,态度不似方才那样冷硬,甚至还态度和缓的与她说这些闲话。
齐荷的胆子大了一点,眼角眉梢娇色愈浓。
“皇上哥哥,臣妾年纪太小了。不能侍寝,不能圆房。”
总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她一味的躲肯定是没用的,还是得同康熙谈一谈。
看康熙的态度,似乎还有可以商谈的余地。
齐荷觉得康熙不至于硬来,稍稍适应后,也没有之前那么怕了。
眼泪止回去,就是眼圈的红有点退不掉,还点点挂在那里。
仿佛只要康熙说一个不字,那红就立刻蔓延,然后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一句哥哥,叫的康熙莫名挺了挺胸膛脊背。
康熙放柔了些声音,与她说:“大婚前,教引嬷嬷没有教过你么?”
“大婚圆房侍寝。教引嬷嬷应该都是教过皇后的。”
既然大婚了,就没有不圆房的道理。
大婚前,他皇祖母还特意叮嘱过,要多顾惜些皇后。
皇后毕竟年纪小。
教引嬷嬷也说,浅尝辄止,不必有多深入。
帝后大婚,没有说大婚之夜就此混过去的道理。何况他们大婚,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看着,名不副实,只怕是很不妥的。
不提这个也就罢了。
康熙一提起这个,齐荷的脸就白了几分。
大婚前,确实有宫中教引嬷嬷到赫舍里府上教导原主。
各种礼仪规矩,再之后,就是大婚时圆房的细节。
原主不想大婚,有些原因是年纪小不大愿意这么早就成婚,但更多的,是被教引嬷嬷给吓住了。
教引嬷嬷说,皇后年纪小些,圆房时疼痛自然是不可避免的。皇后跟着奴才学,有些法子是可以减缓疼痛的。
大婚前,还有人来检查原主的身体,查看是否有隐疾。
那些记忆和记忆中的疼痛,现下全都在齐荷脑子里回放。
她们连最隐秘的地方都不放开,都例行一一检查了。
只是检查而已,都疼痛难忍,若是强行进入,岂不是就要撕裂受伤了么。
原主是拍拍屁股走了,留下齐荷在此。齐荷怎能不怕?
床榻是宫女们精心收拾过的,上头的红枣花生桂圆等吉祥之物都被收走了。
但难免还是有些藏在里头的漏网之鱼未被发现。
齐荷的膝盖被床榻咯的疼,疼的钻心,齐荷干脆也学着康熙的模样,盘腿坐下来。
她仍把软枕抱在怀里,却将摸到的一把用红纸包起来的花生拿到身前来。
她现在只能将康熙说服了,才能逃过一劫。
齐荷卖力得很。
她现在都直接坐到康熙面前了,方便演示给他看。
齐荷将花生小心翼翼的从红纸里倒出来,然后将那张红纸对着折叠了几下,然后在康熙的目光中,一点点的顺着中线撕成两半,然后又撕成两半。
接着撕,直到撕不了了为止。
齐荷说:“嬷嬷说,臣妾侍寝时会疼。皇上能理解么。臣妾会如同这张红纸一样,会很疼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教过康熙生理知识。齐荷想,她干脆继续吧。
齐荷又抓起一把花生,当着康熙的面两手就给碾碎了:“臣妾还小,不能容纳。皇上哥哥若是硬来,就会跟这把花生一样,会很痛苦的。”
碾碎倒是不至于。
但也会很疼。
然后两个人都会很痛苦。会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
齐荷觉得这种事情,小朋友真的不能胡乱尝试的。
康熙就盯着她的手看。
齐荷皮肤娇嫩,本来人就娇小,年纪又小,就跟嫩生生的花骨朵似的,碰一下就会有印迹。
刚才撕纸的时候,指腹用力,已有些撕扯的痕迹在了。
如今又来碾碎花生。
偏她力气小,力有不逮,一只手掌根本无法碾碎,这才用两只手来一起碾碎的。
宫里为图吉祥,选用的都是极大极好的花生。
壳子结实。她连同花生米一起碾碎,那娇白的掌心自然刻下许多纵横交错的深痕。
康熙去握她的手腕要看,齐荷躲了一下,却还是乖乖让他握住了。
康熙瞧了瞧,没破皮,就是印子挺深的:“疼吗?”
齐荷还没从记忆里的疼痛回过神来,冷不丁注意到掌心的疼痛,一下子眼就红了,眼泛泪花,从喉间哽出奶呼呼的哭腔来:“嗯。疼。”
康熙心头又是一软,指尖轻轻点过她掌心的深痕。
察觉到她抖了一下。
康熙想,这么怕疼的么。
其实傻兔子也不是很傻。为了不受苦,还会用花生来吓唬他。
这种事情,康熙即便没有实践过,宫中教他的人也不少了。
哪怕无师自通,也知道那处是万不可能被她给碾碎的。
若他铁了心,明明被势如破竹碾过去的,该是她才对。
康熙瞧着眼前团成一团的小皇后,他给她擦眼泪,她下意识就靠了过来。
完全没有半分意识到,他还没答应她呢。
康熙任由齐荷亲近他,他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仿若三月的春雨,温柔绵长,却沾染了逗人的沁凉。
“嬷嬷应当教过你。皇后年幼,不必过于深入。只需尝试一下即可。”
齐荷穿着寝衣坐久了,背有点凉。
康熙给她擦眼泪,她下意识靠过去,脊背靠着康熙,还自己往康熙身上贴。
康熙身上比她暖和多了。
两个人贴的还挺近的,康熙这一句话说出来,一下子就把齐荷给吓住了。
僵了片刻的人回过神来,又立刻往外挪,要远离康熙这个危险的人。
康熙含了笑,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齐荷急了,两个人开始拉拉扯扯起来。
留下来的教引嬷嬷一直关注着里头的情形。
只是隔着屏风,她也瞧得不甚清楚。
半日也没听到什么像样的响动,想到太皇太后的嘱咐,教引嬷嬷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奴才冒昧。”
“奴才请问,皇上可除去皇后寝衣了么?”
怕皇后年纪小害羞,特意给床榻上备了许多的被褥。
若皇后害羞,藏在被褥中也能成事。
只是不知,皇上首次用事,究竟能不能成。
康熙正觉得同齐荷拉拉扯扯的特别有意思,冷不防教引嬷嬷一句话,又教他的目光沉了下来。
齐荷是完全忘了还有教引嬷嬷这个人在。
人家外头一出声,她才想起来。
立刻又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缩起来了。
见齐荷又团起来了,十分紧张且戒备的望着他,康熙目光愈发沉郁。
“今日朕劳累了。圆房再择吉日。嬷嬷退下吧。”
教引嬷嬷一听就急了,可康熙都发话了。
便是皇上尚未亲政,他的话也不能不遵。
她隔着屏风也看不清什么,明日若太皇太后问起来,只能实话实说。
教引嬷嬷便只得退下了。
人都走了,康熙才目光转晴。
他看向齐荷,温声道:“皇后也累了一日了。早些安歇吧。”
“朕今日不会碰你,皇后安心便是。”
在旁人围观下圆房,康熙没有这种嗜好。
太皇太后样样都要替他周全,事事都要教导他,他感念祖母恩情,轻易不会违命。
可床/笫之事,他没法听命行事。
今日瞧着小皇后,人是挺乖的,可也娇气得很。
康熙觉得小皇后很有意思,不是那等唯唯诺诺的小姑娘。
康熙还挺高兴的。
太朴实听话的皇后,他实心不想要。
齐荷长得很漂亮,光看这张脸,他就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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