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啊!”
惊叫突然停止,让急速赶到的沈季淮只觉得心脏一瞬间骤停,崩得死紧的那根心弦嘭的一声断裂,他绷着下颌,飞身踢向黑衣人。
黑衣人见势不妙,立刻旋身一躲,只一瞬便从腰间抽出软剑刺向沈季淮,沈季淮反应极快再次踢过去,力道极大,踢得黑衣人往后急退几步,他毫不犹豫转身便逃。
路回刚落地,便听主子厉喝:“路回追。”
沈季淮沉着脸快步进屋,看见松雨闭眼倒在地上,屋里却没有温葶的身影,转身便见小娘子从外面进来。
温葶听见声音心里便是一跳,知道沈季淮来了才稳住心神往屋里走,见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松雨顿时脸色一变。
“松雨,松雨醒醒。”温葶不知所措看向沈季淮,“松雨她没事吧?”
沈季淮探了鼻息,皱着眉,抬眸见她脸色苍白,显然被吓到了,蓦地放柔了声音道:“没事,我让人叫大夫来,你别急。”
等大夫的功夫温葶便捋顺了,她白着脸看向沈季淮,道:“世子,那黑衣人是冲着我来的吗?”
沈季淮道:“是。”
温葶咬了咬唇,问道:“世子可知是谁派来的?”
沈季淮看向她,小娘子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瞧着像是吓到了,可那双眼里满是坚定。
他如今知道是谁,可一来他没有证据,二来他怕吓到她,于是沈季淮摇了摇头,只道:“背后之人隐藏得很深,而且势力不小,暂时还没有确定身份。”
沈季淮又道:“如今你在侯府的消息已经暴露了,这里不安全,我会尽快联系温兄,商量如何安置你,你不必担心。在此之前,我会护你周全的。”
他以为蹙紧眉头的温葶是在担忧安危,可温葶却在想,上一世她根本没遇到黑衣人刺杀这回事,到底是因为有些事情改变了,还是本来也有刺杀,都被他挡下来了?
温葶忍不住侧头去看他,男人站在烛火下,熟悉的眉眼却没有冷漠,反而关切地看着她。温葶忍不住躲开他的目光。
“多谢世子。”温葶道。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沈季淮忽然觉得她的语气少了些许疏离,或许是今日吓到了,多了几分属于小娘子的柔弱。
陈大夫匆匆赶来以为是温葶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是松雨昏迷了。在世子爷的暗示下探了脉,他脸色凝重起来,见温葶脸色也不好,他走到一旁与世子爷小声说话。
“松雨心口被踹了一脚,恐怕情况不太好,我开服药,全看她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沈季淮点头,嘱咐道:“今日之事不要说出去,任谁问都不要说。”
陈大夫连连点头,开了药方便去让人煎药。
温葶见陈大夫神色便知松雨情况严重,想到松雨是因为自己才遭了毒手,心里难过。松雨这丫头心思细,又天真活泼,即便她不能与她交心,可也很喜欢她。
沈季淮见她神色凄然,安抚道:“松雨没事,陈大夫医术高明一定会尽力救治她的。如今倒是你更让人担心,侯府不能再呆了,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温葶点头。
沈季淮又道:“今日应该不会有危险了,夜里我会守在外间。”
温葶下意识拒绝,“不必了……”
沈季淮却道:“为了你的安全,委屈你了。”
为了自己的安全,他要守在门口,温葶拒绝地话也说不出口了。想到重生前夜夜相拥而眠,她侧过头不再看他,像是挨着他都觉得别扭。
“那就多谢世子了。”
松雨被带走后,温葶把荷包又拆了,里面的小纸条写的名字,她全部记下来然后烧掉。那些人必定就是为了这张纸条来的,如今烧了后,便只有她脑子里才有。
沈季淮让人去前院说了声自己有些不适先歇下了,赵氏颇有微词却也随他,还吩咐人送些吃食到虚竹院。
路回垂头丧气回来,自动到主子面前请罪,“请主子责罚,我跟丢了。那人对府里似乎非常熟悉,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沈季淮知道他会跟丢,摆手道:“你下去吃些东西歇着吧。”
路回却道:“主子你不觉得奇怪?”
沈季淮看了远处一眼,“如果不是他手里有侯府的图,便是今日来宴席的宾客之一,左右与沈宏脱不了干系。”
路回心里一凛,不敢深想。
夜里,东厢里灯光摇曳,温葶躺在床榻上看着投在屏风上的人影出神,好一会儿那人影翻动了下,她才回过神来。
温葶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脑子里为何会想他睡得舒不舒服,与她何干。
气恼地轻哼了声,温葶反转身子,面朝里面不再去看屏风上的人。她闭上眼,却觉得有他在的屋子里,连呼吸都不顺畅,让她心口滞涩。
沈季淮耳力极好,在外间也能听见她的轻哼,似乎有些无奈又烦躁。他心想她许是太过害怕而睡不着,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应该说什么。
从未与一位小娘子夜里共宿一屋,可一想到是与她在一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浑身发热心里发烫。
困意一层一层席卷而来,后半夜沈季淮抵不住困意睡得迷迷糊糊。
热意席卷全身,温香软玉在怀,脖颈被一只玉白如羊脂的手臂环绕着,全身的火热让他不断地攻城略池,耳边的软软的呼吸就是最美的乐章。
“淮郎……”她在他耳边娇媚轻喊。
沈季淮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着。
身体的异样让他豁然掀被起身走出去,冲到院子里他深吸一口气。
外面天色蒙蒙,寂静得只能听见虫鸣鸟叫,沈季淮站在院中喘息了几下,闭着眼平复腹中燥意。他双手紧握成拳,这感觉让他陌生又觉得有一团火要冲破心口。
第二日一早,沈季淮便去了一趟赵氏院子里。赵氏昨日累得狠了,这会儿其实睡了没多久,沈季淮在堂屋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她,他坐了一会儿,说明了来意,便又匆匆走了。
路回守在院子里,世子爷今日交给他了事情去办,只等着夫人派人过来喊便出发。
温葶收拾好了东西,行礼很少只有一个小包袱,最重要的她身上的荷包,其他的便是几件衣裳罢了。
她坐在院子里等着赵氏来,沈季淮离开前说了,今日会让赵氏以出门进香的借口把她带出去,家里的几位小娘子都带着,温葶穿上沈俪的衣服混入其中便也不打眼。
沈季淮在赵氏屋里坐了一会儿出来时,赵氏气得心口发疼,不是因为沈季淮刚才凉薄的语气,而是为沈俪的不懂事。
未绿给她拂着心口,温声劝道:“夫人别生气,俪娘子还小,您这段日子这么忙疏忽了也是情有可原。”
赵氏长长出了几口气,这回是气狠了,怒声道:“那是我念着她年纪小说了几句,让她跟着嬷嬷好好学,她可倒好,四处去说咱们二房的事儿,就怕别人不知道呢。”
方才儿子与她说的那番话,她真是心里惊着了,沈宏那心思真是让她觉得可怕,这是要让整个承宣侯府陪他一起,一个不慎便是大罪。
未绿柔声道:“夫人从今儿起把俪娘子拘在身边也就是了,没得气坏了身子,淮郎君也是提醒您,左右有您在呢。”
赵氏想惩罚女儿,可这也不是惩罚便能改的,还是未绿说得对,拘着学学规矩,大些便好了。
“你说得对,今儿起便拘在屋里,好好给她立规矩。”赵氏让春意给她梳好头发,又让人去跟二房几个娘子说了,外面马车便准备好了。
沈俪听到要出门便高高兴兴的过来,谁料一进阿娘院子便被叫进屋里去训斥了一顿。
赵氏沉着脸看着她,“你可知昨日因为你乱说话,差点害死你阿兄!”
沈俪吓了一跳,却不知阿娘为何要这么说,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会害死阿兄?
“阿娘你别吓唬我,我又没做什么没说什么,怎么会害了阿兄。”沈俪噘着嘴道。
赵氏见她油盐不进,便与她说昨日虚竹院遭了刺客,若非沈季淮和路回去得及时,温葶便会被灭口。
听到松雨如今昏迷不醒,沈俪也不过是是个十五岁的闺阁小娘子,吓得脸色发白,但依然嘴硬道:“遭了刺客那也是去找那温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怪也是怪阿兄收留她。”
赵氏没与她说温葶的身份,就怕她嘴上一个没把门给说出去了,那招来的就不是刺客这么简单。
就算如此,赵氏也是提心吊胆的,严厉嘱咐道:“你这张嘴真是。从今儿起谨言慎行,你这么大一个小娘子了,应该知道厉害,若是给咱们府里或者你阿兄招来难,你能得什么好处吗?你自己好生想想。”
“那是你亲阿兄,你往后即便去了婆家,阿兄也是你的依靠。”
赵氏说得累了,摆摆手,“你若是还如此任性,那我便请嬷嬷来教你规矩。行了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同一时间,温葶也被路回带着从侧门出了承宣侯府。踏上马车的一瞬间,温葶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她便毫不留恋的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