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鱼人村
狗头人有着类似金毛的头,人类的身体,它的身高接近两米,穿着一身破旧的袄子,腿上的裤子短了一大截。更惨的是它的胳膊,肉眼所见之处到处是鞭痕,有黑的有红的,还有结疤的,各种伤口层层叠叠。
安晨发现它的狗耳朵也折了一只,左耳朵随着身体的移动在脑袋上晃悠,怎一个惨字了得。
安晨没说话,静静跟在狗头人身后,随着它一路来到鱼人村的村尾。
太阳的照射下村尾荡起层层涟漪,安晨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河?
这是一条又细又长小河,大概两米宽,清澈见底,河的另一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光看表面真的美丽极了。
狗头人似乎没有发现安晨,来到河边后它从腰上取下来一团腰带,展开,变成一张大约四米宽的渔网,狗头人把渔网撒进河里去,捞出,网里兜了满满的小鱼小虾。
狗头人重复着撒网、收网的动作,说来也奇怪,明明不宽的河里竟然能捞出源源不断的小鱼小虾,这些鱼虾在岸上活蹦乱跳新鲜的很。
安晨恍然,原来倒檐上的小鱼小虾出自这里,她本来还奇怪呢,鱼人村周围都是麦田,鱼人又恐惧麦田不敢出门,那么倒檐上的小鱼小虾哪里来的?
如今算解密了,原来鱼人村里有一条小小的河,向远看去,河的两头藏在麦田里,怪不得来的时候没看见。
安晨把目光放回狗头人的身上,她隐隐有种感觉,在它身上有至关重要的线索!
安晨来到狗头人身后,直到二人相差五米左右,她缓缓道:“你好。”
狗头人的背影似乎顿了一下,不明显。
安晨:“你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狗头人右边的耳朵动了动,迟疑的歪头,明明是听觉一流的犬族,它的反应却像老年痴呆一样。
终于,沉默的狗头人动了,它的头侧转45度,露出小半边狗脸,用唯一露出来的那只眼睛盯着安晨。
安晨重复第一句话:“你好。”
狗头人看了安晨一眼,指指嗓子,摆手。
安晨:“哑巴?”
狗头人点了点头。
一条看起来可怜的、被虐待的哑巴狗头人。
好在狗头人只是哑巴,不是聋子,安晨试图与它搭话:“你在做什么?”
狗头人呆呆眼睛眨了眨,迟疑的指指自己,又指指地上的鱼虾。
安晨试探道:“在这里捞鱼?”
狗头人点点头。
“这些全部是你捞的吗?”安晨指着倒檐上的鱼虾。
狗头人继续点头。
一条狗给一群鱼抓鱼是什么概念?安晨突然想起很早以前看过的一张网络图片,一条狗站在河边,低头,与河里的一条鱼对视,这张照片下面有个评论:平行线永远无法相交。
二者之间不光物种不同,更是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可不是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么。
安晨继续道:“你是犬村的族人吗?”
狗头人眨眨眼,迟疑的点头。
“你为什么在鱼人村。”
这个问题使得狗头人眼神恍惚了一下,接着惊恐的摇头。
安晨不解:“摇头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么?”
可惜被触动某根神经的狗头人已经背过身去,任凭安晨说什么也不搭话了。
二人站在河边,一狗捞鱼,一人观看。
风吹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安晨嗅了嗅发现是狗头人身上传来的,狗头人身上为什么会有腥臭味呢,这不是鱼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吗?
狗头人收了最后一兜鱼,把渔网折成条别回腰间,它的断耳抖了抖,看向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安晨跟着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她疑惑的回头,就见站在原地的狗头人不见了。
转头的功夫不见了?
河边只剩下安晨一人,远处一望无际的麦田随着风轻轻的起伏,乌鸦在空中盘旋。
安晨皱眉,来到河边,站在之前狗头人的位置上。
鱼虾还在,个别生命力顽强的还在甩着尾巴,安晨的注意力并不在鱼虾上,她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河。
反的,河面上的倒影竟然是反的!
难道说……
安晨恍然大悟,怪不得啊,如果没有猜错,一切反常都会有解释!
迅速从小鱼小虾里翻出一个巴掌大的扇贝,打开,安晨从河里舀了一贝壳水,小心翼翼的端着贝壳回到屋内,放在床上。
接着安晨去村头找陆伟,陆伟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喷泉,是真的一动不动,眼皮被他用手指头撑开了。
安晨:“咳咳咳。”
“恩?啊!”陆伟松开眼皮,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然后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看过来:“村后查完了?”
安晨点头:“查完了,江潮生呢?回来了吗。”
“没回来。”陆伟猜测她找江潮生有事,反正与自己无关,他再一次把目光移回喷泉上,跟那只石雕的鲤鱼大眼瞪小眼,然后随意的挥手:“你去找她吧,这里我看着呢,绝对不会眨眼睛。”
但我怕你瞎了,看着他又撑起眼皮,安晨一言难尽。
她本意想看江潮生回来了没,早点跟她交换信息,毕竟喷泉喷水的时候她们必须全部回到房间,根本没有时间说话。
只是江潮生不在,她得快点去找人。
殊不知江潮生也在找她的路上,一路小跑,满脸焦急。
“安晨,安晨!”江潮生边跑边喊:“大事不好了!”
安晨心里一沉:“怎么了?”
“呼呼呼”江潮生大喘气:“鱼人,鱼人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安晨皱眉:“怎么了,你慢慢说。”
“呼呼呼呼,它、它们,它们不在屋里,也不在村里!”江潮生大大的吐出一口气:“刚才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进一条鱼人的屋子里,你猜怎么着,里面竟然没人!三十多条鱼人唉,不在村子里也不在屋子里,它们会在哪?”
它们会在哪里,蒸发了吗?
安晨想到村后的河,或许鱼人回到了河里?
她暂时把疑问放在心里,交换自己的发现:“我在村后发现一条河,有狗头人在那里捞鱼。”
“一条河?你的意思是它们可能进入了河里吗?”江潮生还在思索着鱼人去哪了这件事情。
“可能在河里,不过我有另一个发现。”安晨一脸凝重:“我在河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是反着的。”
“反着的?江潮生咦了一声。
“对,反着的。”安晨带着江潮生来到屋内,拿起那枚盛满水的贝壳:“你来看看。”她要确定大家的倒影是否全部反着。
江潮生伸头一看,也是反着的。
“这……怎么反着呢?”江潮生有点懵。
安晨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她不确定,只能摇头:“我们需要自己查。”
“欺负我小学没毕业吗?”望着水里头朝上、脖子朝下的倒影,江潮生哀嚎,又见安晨不急不躁的样子,她试探道:“难道你已经有线索了?”
安晨模棱两可:“暂时只是猜测,晚上才能知道。”
江潮生一脸崇拜,刚准备说些什么,陆伟在外面疯狂叫起来:“喷水了,喷泉喷水了!”
安晨立刻把目光放在贝壳上,只见贝壳里属于江潮生的倒影颤动了一下,慢慢,慢慢地……变正了。
果然没猜错。
鱼头人身的怪物,反着的喷泉,反着的屋子,反着的倒影,无不暗示他们一件事情,这里的白天是假的,晚上才是游戏世界真正的面目!
江潮生急急忙忙的回房了。
屋子里只剩安晨一人,她盘腿坐在床上,手下打着拍子,一下又一下。
昨夜算的卦象属水……今天的卦象还是水!
安晨想了想,按下蛙神降临的按钮,下一瞬,绿油油的小青蛙出现在床上。
青蛙形态下安晨可以感知到铺面而来的水气,从门缝和墙上的洞口处疯狂涌进,她昨夜就感觉到了,只是没猜到原因。
安晨后脚一蹬,跳到房顶的洞口处,她深吸一口气,猛的把蛙头从洞口钻了出去,这一刻,哪怕早有猜测,她依旧睁大了眼睛。
到处都是水,不是一滴水,不是一盆水,而是一条河!
幽深的水底泛着诡异的暗蓝色光,水草随波逐流,小鱼小虾从安晨身边经过,吐出一连串泡泡。
而她的脑袋——青蛙的头根本不是从房顶的洞中钻出,而是从一堆水草里钻出!
安晨向队友的屋子看去,果然,还是水草,这些水草有生命般牢牢的锁住二人,一点缝隙都没留下来。
什么鱼人村、麦田、房屋全是假的,他们从头到尾都被困在水草里,白天的一切全部是幻觉!
青蛙的肚子剧烈响了一声,安晨饿的两眼发昏,算算时间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之前在幻境里没感觉,出来才发现烧心挠肺的饥饿感。
安晨想到金色鱼人的话:七天后玄龟会带你们出去。
按照现在的情况,七天后玄龟没来,他们先不知不觉的饿死在水草里了!
所以呢,鱼人的本意是饿死他们,那昨晚骗李晓出去的又是谁呢?
事情瞬间扑朔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