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点开了视频，禁不住倒吸一口气。

又蠢又呆的长颈鹿早被她抛在了脑后。

有时候，更令人感到蔑视的其实是无视。

取笑鹿岛、拿她的糗事当作社交关系的润滑剂这种事，只能当做无聊高中生活的消遣罢了。

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现在更重要的事是——这双眼睛实在是太美了。

“啊啊啊啊”

“好涩气好喜欢。”

就连本来急着开黑的林棠，看到视频中的眼睛后，也忍不住激动地在屏幕上打下了一串赞美，连野王都忘用[快速上分之绿茶必备技]糊弄了。

好在野王[啊对对对]也没计较她的敷衍。

两人竟迅速就眼睛绝美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

深刻地贯彻了“只要你喜欢xxx，我们就是好朋友”的交友原则。

——真正的美人，哪怕只是一个部位，也是极美的。

还是男女通杀的那种。

网络热议的同时，鹿岛在认真地学习。

早在刚才，她就发现了——试卷非常简单。简单到出奇。

甚至鹿岛敢说，倘若在给她一次机会，满分都未尝不可——她当然没看答案。

看了答案再做有意思吗?

话又说回来，78分确实远低于鹿岛水平，谁让她考前几天被造谣说她喜欢林嘉瑞，结果遭了校园暴力。考试那天被给锁到卫生间了……数学考试还有半小时结束的时候，她才等来了洁厕阿姨，匆匆赶往考场。

恐怕没几个人知道这事吧?

也是，反正一向没什么人关注她。

但满分也就绝不符合鹿岛的水平。

——她没那本事。

之前连着考三次120纯粹是巧合，压根不是什么运筹帷幄的控分。

可眼下却……突然开窍了一样。

看就和先前晕染眼影一样，仿佛大脑里有个更高维度的声音在指导着她一样，而那个声音几乎是全知全能的，但它的解答却并不至于玄妙至极，以至于鹿岛没法理解。

鹿岛像一块海绵一样，飞快地吸收着脑海内的声音传授点知识和经验。

这就是系统说的……无限智慧吗?

系统:“亲亲宿主，就是你理解的这个样子的。虽说限于现实世界，美貌无法迅速一键满级。而智慧这种东西其实非常不好衡量，内在无法简单被量化，所以我就开启一键满级模式了——问题不大。”

“总之宿主之后学什么都超快的!”

鹿岛:“……”

牛的。

比超人还超了。

她好爱。

不过鹿岛现在最执念的还是变美。

机会来了。

许如虽说在校内不搭理她，晚上的时候还是给她发了个名片推荐。

许巍洲的。

“我哥的飞信。”

许如语气很冷淡。

鹿岛也很冷淡:“嗯。加了。”

有一两分钟，鹿岛聊天界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结果等她向许巍洲发送了好友申请后，许如还是没说什么。

她索性关了手机。

反正许如没什么用了。

系统提示她道:“宿主，你还有个许如的攻略任务，谁做小狗还说不定呢?现在这样晾着许如?”

鹿岛倒是没忘记。

不过，她反问道。

“所以我要怎么办呢——给他情绪价值，哥哥长哥哥短，让他怜惜自己，心生好感吗?”

系统觉得不是这样的。

但它的同行们，绑定的宿主，似乎都是这么做的。

也的确如愿完成了美强惨塑造的任务。

可——

美强惨之所以是美强惨，是她真的哪里都拽。

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是她真的可望不可即。

鹿岛没什么像话的感情经历，道理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前世陆嘉月和陆喻言爱慕者众多，真的是因为她们温柔可亲吗?”

“而且，那么多聪明人，真的看不出她们的茶吗——只不过装聋作哑罢了。”

“要是有个漂亮弟弟做我的绿茶，我也乐意纵容他呀。”

“温柔可亲的人那么多，怎么就独独一些人是万人迷?”

“还不是因为她们漂亮、有才华、家世好、爱慕者众多?”

“最重要的是，永远不把他们当一回事。”

你说，男的，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你理了他，或热情或温柔，他反而觉得你好上手，熄了火。

你不理他，他征服欲作祟，非要犯见似的凑上跟前。

还美名其曰:只是爱这种追逐的感觉。

可以呀。

满足他们。

海王的目光和爱要投向哪里?

——当然是当下价值最高的那条鱼。

是许巍洲。

可惜鹿岛的鱼饵并没有那么吸引许巍洲。

鹿岛放学回家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她写完作业，等到晚上快睡觉，许巍洲才通过了验证。

足足五个小时呀。

现代人不看手机吗?

怎么可能。

就是看到了却不想理。干晾呗。

好容易加上了，也只是简短的一个打招呼。

还是自动的。

[你好，许巍洲。]

[鹿岛:许老师好，请问……]

她说了一长条。

多是问些拍摄的时间和地点。

没有回复。

她最烦别人不回复消息。

鹿岛:“我一点都不气。"

过了一会儿，鹿岛又说:"系统，许巍洲有好感攻略吗?发布一个。”

系统:“……”

女人真是睁眼说瞎话。

倒还是乖乖发布了。

[任务:日常任务支线:让许巍洲后悔。任务说明:你想让我原谅你?那你一字一字回呀。从我们开始聊的第一句好了。任务奖励:美强惨值，可加速美貌复原]

过了半小时。

许巍洲:[朋友圈有我拍摄风格。妆容和服饰自带。]

[非摄影问题问许如。]

[废话太多。]

摆明了压根没看她说了什么。

真过分。

还不礼貌。

但鹿岛却依言，先翻了翻许巍洲的朋友圈。

发现上面拍摄了各种风景——多是江南小镇，秦淮夜景。

繁华灯景，小桥流水，烟火人家，阖家欢乐，都是那种非常优美的，宁静的照片。

结合女/性瘾者的主题，平常人乍一看，恐怕以为许巍洲是要拍那种以边缘女性重新找到本真，净化自我为核心照片吧?

但鹿岛从书中得知，许巍洲其实最喜欢的不是这种风格——他喜欢撕裂这种“宁静的、甚至几乎是凝固而死板的美”。

没有生命力，且不真实。

虽然鹿岛不记得书中有提到过他有女性/瘾者这个题材的作品，不过反正思路是一样的吧?

就像许巍洲获奖的评语说得那样——“他的摄影，像一把尖刀，直接撕裂了麻木的平静，直面生命的张力。”

这样看来，许巍洲是值得长期投资的人物。

高价值，值得高对待。

也不用太上心，鹿岛和许巍洲现在的价值差太多了，即使放低姿态，又如何呢?

得不到另眼相看的。

倒不如做好她的模特硬照，展现她的品质和价值。

譬如说“认真”、“聪明”、“有灵感”。

这里就有讨巧的地方了。

鹿岛当然可以直接惊喜“发现”许巍洲想要的那种风格。

不过就不会有那种“意外感”了。

所以鹿岛客气说道，以一种明知故问的语气。

[许老师，照片的风格和主题不太一样。请问是另外一些照片吗?]

这种没营养的话当然得不到许巍洲的回复。

果不其然。

许巍洲只瞥了一眼，就继续在初筛模特照片。

这些模特们虽说称不上完全符合他的心意，但专业素养至少比一个从来没接触这行、甚至称不上漂亮的高中生好。

许巍洲，更倾向于选择她们——突然，他的目光停住了。

停在了一张名叫“陆喻言”的照片上。

她的眼神也很好。

很勾人。身材很绝，脸蛋却很幼态清纯，天生的性感。

越发不认同鹿岛了。

他当时真是昏了头。

啧。

找了许如和陆嘉月又如何。

平时小事让让也就罢了。

这是要紧事。

许巍洲可不想让什么不合格的模特出现在他的照片中。

许巍洲创作的时候还是蛮认真的。

相当自律，高冷禁欲，偶尔些微毒舌，偏偏专业性强，有天赋才情。很富有魅力的男人。

许巍洲再从工作中回神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六点。

划开手机屏幕，通知一栏显示有提示。

是鹿岛的。

大概四点多发的消息。

他想起来了。

当时是有听到提示音的，但他不想理。

回过神来，发现女孩子的文字信息称得上谦恭了。

还是关于工作的。

很认真——至少当时早点回也无妨。

许巍洲想。

可惜艺术这行看家世，看长相，看天赋。

[鹿岛:许老师，我有个冒昧的提议——本来我很困惑宁静的边城景色如何与这个主题相结合。起初我以为或许是边缘人物自我净化一类的题材。]

[不知道许老师是不是这个意思?]

[啊，要说的内容太多了，许老师，我可以发语音吗?]

停了几分钟。

[就当您同意了。我实在太喜欢我下来要说的新发现——等不及和您分享。]

许巍洲倒没有被她吊着胃口。

但兴许是太无聊，他点开了语音条。

女孩子轻轻透透的声音传了出来。

真的是泉水叮咚响，不嗲，但很甜，很灵。

像仙女。边城那种出水芙蓉的仙女。

想到这声音的主人，想到她那张脸——莫名的，许巍洲皱了下眉。

[许巍洲:声音不错。]

[就是脸有点垃。]

鹿岛的语音恰好开始放。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中气不足的那种，说到最后，甚至带了鼻音。

“但后来，我又想，如果是这个主题的话，许老师完全没必要和家里人意见不合，所以许老师说不定剑走偏锋了。我就又想，怎么个剑走偏锋法?”

“改邪归正的反面又是什么?”

“我查了些资料，看了一些评论和作品集。”

“由此，我就有了一个冒昧的想法——”

许巍洲屏住了呼吸。

鹿岛的声音更低了，几乎要没声。

“许老师，您听过摆烂吗?就是——”

语音到这里为止了。

许巍洲不得不承认，他被吊足了胃口——他隐隐约约有种直觉，女孩子所说的和他的想法从本质上是一致的。

他很想继续听。

却被扫兴了。

[许老师，我要睡着le]

没有了后文。

这是许巍洲，再一次对没能及时回复鹿岛感到遗憾。

错过了有趣的话题。

不过对许巍洲来说，他的字典里没有错过这个词———他会改变的。

正常人，但凡对女孩子有点怜惜之情，都会不忍叫醒的。

但在工作完成前，在好奇心被满足前，许巍洲的字典中也没有休息这个这个词。

他不止自己摒弃了休息这个词，也不容许别人字典里出现这个词。

再直接点说，他就是那种半夜会push员工的万恶资本家——虽然是搞艺术的。

许巍洲真的连续紧急call了鹿岛。

好几个。

鹿岛确实是被吵醒了。

她又高又瘦，有点低血糖。每次睡太晚，醒太早——这次是醒太早都会感到一阵头晕恶心。

不舒服就想发火。

鹿岛其实是有点娇气的，可惜没那个命，没人纵着她。

只好忍了脾性，收了性子，这样才不会吃苦。

但最近几天，她有点放纵了。

“大晚上的，烦不烦呀?”

“什么事不能明天说，急着投胎?”

鹿岛的声音原本清凌凌的，现在因为朦胧的睡意多了点鼻音，就显得很娇，像在撒娇。

可许魏洲作为资本家，是没有心的。

他只想剥削。

现在他想剥削鹿岛的灵感和创意。

“详细说说。”

“你关于摆烂的想法。”

“不用顾忌我怎么想——按你的创意。”

鹿岛清醒了。

被吓的。

她竟然对还没上钩的鱼发火了。

要是跑了可怎么办?

她缓和了语气。

虽然依旧隐约能听出不满。

“许老师晚上、啊，早上好，关于摆烂，其实就是以毒攻毒啦——用一种病态沉溺抵抗另一种病态沉溺的意思。”

许巍洲很满意，挂了电话。

虽然不好看，但脑子很灵。

和声音倒也配得上。

反过来给那张脸，添了点滤镜和氛围。

被挂断了电话，鹿岛心情却丝毫没变坏，甚至更好了。

因为她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任务提示:让许巍洲后悔，那你一字一字回呀。任务完成度+20，当前任务进度:30]

[系统提示:获得周围人[许巍洲]对于美貌的夸赞，任务进度+10％，当然任务完成进度:11％]

好怪。

怎么没看到照片，都能被夸“美”啊?

而且前一个任务怎么是40％?系统难道还送进度?

系统:“只要感觉美就符合任务。进度30％是因为在你睡觉的时候，任务进度动了。”

系统给她看提示。

那也很怪。

“他怎么一下子加了10％，苏文和江泽那只加了1％?”

系统:“对于美与丑是有一个明显的界限的。但是在美之上其实又分为不同程度，你恰好合了许巍洲更高级一层的审美。”

鹿岛其实隐隐有所猜测。但她并不够确定。

不管怎么着，她现在对许巍洲稍微有恃无恐了。

甚至有闲心卖个惨。

她发了文字信息。

[许老师，如果您有什么意见的话，请一定说出来。不过今天我可能回得不是很及时。]

许巍洲:[???]

他拿出了劝慰后辈的语气。

[工作第一。]

鹿岛发了个哭哭的表情。

故意语无伦次地发语音。

那种弱一点的，没睡醒的嗓音。

“老师昨天睡太晚了，毕竟这是工作呀，没忍住一直等老师回复，四点多才睡着，早上又被吓了一跳。”

“我身体不太好，现在有一点点热，也有一点点晕。”

“但是我还得去上学……”

“但是就像飘起来一样……”

屏幕那旁的许巍洲听着鹿岛虚弱的嗓音，突然感到烦躁急了。

是他的问题吗？

他又没让她等。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也不擅长面对这种感觉。

干脆不理了。

连看到陆嘉月临时发来消息的通知都没让他回心转意。

他一拿陆嘉月当妹妹看，态度难得温和。

这次却没理。

直接关机了。

[系统提示:让许魏洲后悔，那你一字一字回呀。任务完成进度+10％，当前任务进度:40％]

系统佩服道:“你好会啊。”

明明那几条凌晨的消息是鹿岛托系统自动定时发的。

她睡得很足。

鹿岛好无辜的样子:"可是聊天记录里就是这样呀。"

就在这时候，更让系统惊叹“你好会"的事出现了——

系统提示:[任务得到周围人关于美貌的夸赞，任务完成度+1，+2，+1……+5……]

系统眼睁睁看着一串数字像出了bug一般刷屏涌现，进度条像窜火箭一样飙升，不过眨眼——虽然它没眼，就满值了。

[任务:得到周围人关于美貌的称赞。就算我娇纵又怎么样?可我美呀。当前任务完成度:100％，已完成]

[获得美强惨值100点，是否用来加速美貌复原?]

系统呆若木鸡:牛的。

本以为绑了个小可怜，结果是个佬。

是它无眼不识泰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改了错字这可太难了！后台一直进不去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