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一路上,小姑娘算不得安分,一会揪住婆母的袖子,一会犯了懒挪不动步子,看到个石头都想过去歇歇。
手上的东西倒是还记得没丢下,紧紧抱在怀里。
可自己抱哪有别人抱来得舒坦?
朱珠将东西捧给婆母,露出一个讨好卖乖的笑,“给婆母,朱珠的都给你。”
谢延冷着脸钳制住朱珠的手腕,一手拿了朱珠的大字和书册,宽大的袖摆早被人捏得皱巴巴的。
再看朱珠,发髻松了,簪子歪了,整个人没骨头一样。
“站好。”见小姑娘软着身子仪态不端便贴过来,谢延额角青筋一跳,眼露嫌弃。
有人靠着为何要站着?
睡意太足,又不得安睡,小姑娘眼中泛起几丝泪光,嘟嘴似在抱怨,如何也不肯站好,整个人又靠了过去。
青褚院,暗三远远只见主子回来,只是身上挂了个人影,惊得下巴快掉下来。
连连疾步过去,自觉去接主子手里的东西,却被凌厉的眼刀扫了一眼。
暗三怵然缩回手。
这一觉,朱珠睡得倒是极好,直到夕光在天边透出微芒,小姑娘才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坐了起来。
“阿番,水。”刚睡完,朱珠口干得厉害,正叫着要水,迟钝想起她好像到了青褚院,趿着鞋下床去倒水喝。
屋内的茶水早就冷透,隔着珠帘,在外间的谢延目光漠然看着小姑娘摸向冷透的茶壶。
“咕噜”,倒水声响起。
朱珠捧着茶杯刚要喝,眼前的光线猝然被挡住。
手中的凉茶被人取走,掌心多了一杯热茶。
一口气喝完热茶,朱珠揪住男人的衣袖,语气撒娇,“婆母,还要。”
百经折磨的衣袖再次被人揪住,像干巴巴的咸菜一般。
谢延从未如此仪态不整过,甚至忍着这番在外间呆了半天。
“莫要胡闹。”
男人垂下眼,看着小姑娘白嫩的指尖掐住他的袖摆。良久伸手。
谢延的手自然比小姑娘大,比朱珠的手热度更高,指腹有着微微粗糙的薄茧。
朱珠只觉被烫了一般,婆母的指腹压住她冰凉的手指,倒是暖得很。
贪恋热源的小姑娘手指自觉往婆母那靠了靠,甚至想抓住婆母的手给自己暖暖。
谢延掰开小姑娘的手,抽出袖子,看着小姑娘呆呆把手贴了过来,脸上表情看不分明,微蹙的眉心却不经意舒展了下。
“坐好。”语气却不见柔和。
谢延转身去了外间,回来后手中多了个水壶。
朱珠喝光了半壶水,这才感到彻底活了过来。
清醒后,心底后知后觉涌上了一丝懊恼。
明明是要趁着困倦时来青褚院缠着婆母睡觉,怎自个就睡了过去?
趁着半梦半醒的时候,又有什么话说不出口的呢?
小姑娘俨然是想借着自个不清醒的时候,把旧事给翻篇,谁知道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婆母为何在通往三爷书房的路上,难不成去找她的?
朱珠心情复杂对着书册,书册上又多了一个小故事。
此次小故事讲的是夫君薄情寡义,女子杀夫改嫁的之事。
朱珠心底一跳,手指捏着笔轻轻颤了下。
盘山寺,蒋氏接到了侯府传来的消息。
虽然不在府中,府中有自己人,并不会失去对侯府后宅的把控。
只是她没料到朱珠竟能想到这个法子,从唐家庄子采买倒是个好主意。
唐家急着把庄子脱手,若能得了唐家的庄子,以后里面的出息不仅能自家吃,还能做人情。兼之里头有温泉,倒是一个极好的去处。等日后不管是自己留着,或者给女儿做嫁妆,都是件体面的事。
不过这朱珠——
“看着软倒是个硬的。”蒋氏面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吩咐青柠,“你去唐家协商买了庄子。”
一万两金子,比起那庄子,倒是不贵。只是她手中嫁妆铺子加起来虽有这个数,现银倒没那么多。
蒋氏去了封信给娘家,借点银子应急倒是其次,主要是让娘家传信给唐家,背靠侯府和蒋府,京中没几个人能与她相争。
朱珠再聪明谨慎又如何,蒋氏此刻对朱珠倒是多了一丝欣赏,只是她眼底容不得沙子。
“三弟那边再拨两个人伺候吧,让青栀慢慢挑两个容貌好的。挑好后再派人去青褚院说一声。”
三弟这个年纪哪有不安排通房的,这些事正经婆母早两年就该物色人选了,婆母不作为,她这个当大嫂的,也只能自个挑了再与侯夫人说道。
“朱珠,敷衍!”乌金书案旁,谢延面色冷厉放下书册,指腹压住朱珠写的回信。
杀夫改嫁,朱珠讨了个巧,只说杀夫不对,违法律法,实为不妥。
言语之间满满都是真情实感,俨然对朝廷颁布的律法十分信服。
谁能说朱珠的错了吗?
谁都不能!
朱珠越想越觉稳妥,只是莫名有点心虚。
“杀人不妥?”谢延哼笑一声,真真被这个朱珠气笑了。
男人对此眼中是漫不经心的不屑一顾,似乎不以为然。
他看着一而再再而三与他打马虎的小姑娘,忍无可忍,指尖掐住朱珠的下巴,语气淡淡。
“莫要与我敷衍,你与房子元的事情与我何干,不过我不忍你被那蠢货骗了,你说夫妻一体,我只见那蠢货拖累你。非得自甘与那蠢货沦为一道不成?”
下巴被婆母钳制住,又被人如此直白说道,朱珠的脸慢慢涨红了。
她真真未见过如此直白之人,周围人谁说话都绕弯子,话中都有回旋余地,谁知道这人……
小姑娘面皮子薄,心底简直快恨死了,什么被蠢货骗了,你才被蠢货骗了呢。
朱珠咬着唇,恨恨道:“朱珠脸小脑子就那么大,读书不多自然比不得婆母聪明果断,正与笨人合得来,与聪明人相处倒担心被骗!而且婆母要求好生怪,朱珠独守空房对婆母还有甚好处不成?”
谢延眯起眼看着仍旧嘴硬眼睛却有些发红的朱珠,垂眸道:“你若缺什么,便来要,想要什么,便来取,吃穿用度,金银珠宝,杀人索命,皆是小事。”
听到杀人,小姑娘轻轻瑟缩了一下,偏偏又不肯服软,撇开眼哑着声音道:“朱珠就想要一个夫君,没有夫君就活不下去了。大嫂与大哥相敬如宾,二嫂与二哥也情深意笃,朱珠就是心眼小,就是嫉妒心强,就是羡慕旁人,别人有的朱珠又怎么能没有呢?没有夫君宠爱,有再多金银珠宝又有何用。日后出门做客,朱珠也想被人歆羡得了好夫君……”
一番话,朱珠说的声音愈来愈小,顶着婆母如有实质的视线,最后直接哼哼唧唧道:“我与婆母本来就不是一类人,婆母不耽于情爱,朱珠偏爱这个。”
“房子詹纳妾,相敬如宾,房子明养外室,情深意笃。”
谢延似笑非笑,“朱珠可莫天真。”
朱珠其实也知道男子信不得,男子大多薄情寡义,贪色还要说深情,女戒上还说女子要主动为夫君纳妾,编女戒的可是男子,大家还将这个奉为圣旨一般,可见男子都不是东西。
婆母说话不大中听,倒说的是真话。
可——
朱珠扭头还犟,“可朱珠——”就要夫君。
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婆母淡淡道:“朱珠若是想让人歆羡,把得了庄子消息放出去,也比那蠢货有用。”
朱珠好奇心起,低下头只见桌上放了一张契子,仔细一看,好像是一个庄契?
还有转让文书,这是唐家的庄子?
卖家是唐家,接手的……上面赫然写着朱珠的名字!
唐家的庄子,纵使朱珠了解不多,也知道有多值钱。
朱珠移开眼,推开庄契,正襟危坐,“我不要。”
男人微微皱了下眉,“唐家的庄子除了温泉值得一看,确实没什么可看的,日后给你寻好的。”
朱珠:!!!
婆母为了把她掰回正途,也是煞费苦心了!
朱珠深深吸了一口气,“婆母,我不要庄子,太过贵重,若——”
话未说完,又被婆母轻飘飘打断,“不贵重。一万两银子,不是你先前想要寻个庄铺?”
一万两?
朱珠定睛一看,庄契上确实写着一万两白银转让。
可怎么可能?
迎着小姑娘不可置信的目光,谢延语气中毫无心虚之意,“不过是以势欺人。”
朱珠才不信呢,不过花的是自个银子,顿时控制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动,收下了婆母“以势欺人”嫖来的庄子。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朱珠只觉这庄契拿的十分烫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婆母,要不庄子咱们一人一半?”
谢延嫌弃冷笑道:“你若有心,日后把心思放到正途。”
何为正途?
自然是断情绝爱!
朱珠悟了,可自个前面刚说没有夫君就活不下去了,现在又不能打自个脸。
小姑娘想了想认真道:“我知道婆母说的是对的,全天下男子都不是好东西,只是朱珠不争气,又好脸面,日日孤寝难眠,现如今朱珠会努力多看些佛经,尽量了了这尘世间的男女情爱。”
实在没办法,婆母给的太多了,朱珠实在手软。
约摸是被小姑娘囊括在那不是好东西的天下男子中,这话听得莫名不大顺耳。
谢延凉凉道:“秃驴的玩意?大也不必。”
朱珠心底“嘶”了一声,婆母前些日子还去盘山寺祈福呢,瞧,露出马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文《平平无奇一快穿》
言情线崩了,苏然穿到各个小世界中拯救剧情。
世界一:男主自小和女主定下婚约,两人本该青梅竹马,携手长大。而在男主八岁这年,男主家破产了。
苏然看到本该天亡凉破的男主成为一个平平无奇打工人,脑壳一痛。
世界二:男主本该是仙侠文里的大能,是女主师尊,呵护女主保护女主。
谁知道男主没有被选进宗门,成了一个外门弟子。
苏然看着给她洗衣做饭的□□属性男主,心头一梗。
世界三:男主是瘸了腿被迫转业的军人,女主是年代文小锦鲤,本应该的剧情是锦鲤女主救了男主的腿,男主事业高升,两人爱情甜蜜。
谁知道男主孤独终老,锦鲤女主另嫁他人。
苏然苦口婆心劝解,脑袋发懵看到宁愿瘸腿,也不和女主处对象的男主眼含隐忍质问她,“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瘸子!”
世界四:男主本该是美惨强权奸大太监,女主是冷宫中善良小公主,两人互相救赎,走向爱情。
谁知道男主没有成为太监,女主在冷宫挂掉了。
苏然穿进剧情,看着才六岁的豆丁男主,犹豫着要不要把人送进宫里当太监,良心隐隐作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