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宫道上的风沉闷,拂过拐角发出闷闷的响声,显得他们之间的沉默更加尴尬。
云柔低头,从秦策安说出盛凌这个名字后就没说过话,一脸的心事和复杂,她自己低头想,也没问秦策安,不知怎么想的。
秦策安睨了她眼,摇头叹息,何必如此,想问就问好了,还是说,她害怕听见关于兰铃的事?
男人拧着眉眼,在她没注意时,拉她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想问什么就问,不用憋着。”
云柔稍稍回神,说话软糯糯的,仿佛没什么力气,“没有要问的。”
兰铃和她没关系,姐妹的情意早在她离开的时候就尽了,如今听到她可能在京城,也只是诧异罢了。顺便感慨一下,想着日后要是见面,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
秦策安瞧见前面有人,飞快的松开手,等人过去,他又重新牵起她的手,越走越偏僻。
“盛凌是将军府的嫡子,他爹就是盛老将军,接咱们回盛京的那位。”
他这么一解释,云柔就明白了,原来他的身份那样高贵,难怪当初兰铃愿意相信他,跟他走。
想到这,云柔又想起件事,既然盛凌帮忙找到兰铃,想必兰铃的父母也不是普通人,不然,如何能让盛凌帮忙?
果然,秦策安下面说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
“有件事必须提前告诉你。”
现在情况有些复杂,秦策安得先跟她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茫然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兰铃现在是昌国公千金,我们回盛京之前,刚被封为嘉和郡主,她的姑姑…”
秦策安顿了顿,迟疑几息开口,“是杨贵妃。”
男人感受到她的手指一僵,甚至颤抖两下,随即侧头去看,就见云柔面上挂着震惊和不信。
很快,她调整好状态,不在意的笑笑,“是吗?那很好。”
表面看上去不在意,秦策安可不信,她心里难道没一点怀疑?
不过也是,纵然有怀疑,现在也没人会信,杨贵妃和昌国公认,才是最重要的。
“以后可能会见面,所以阿柔,别太放心上。”
他怕云柔会难过,会尴尬。
“当然不会放心上。”
她早就看明白了,她又不傻,兰铃对她的虚情假意,她在梦境都看见了。以后肯定不会对她掏心掏肺的。
云柔昂起脑袋,眼睛弯成月亮,明亮皎洁,“你放心吧,我们大概也遇不到。”
秦策安应了声,该不该说,盛凌生辰,兰铃也会去,那时,是有可能遇见的。
他叹了声,然后听见云柔大惊的嗓音,“这是哪里?”
偏僻阴冷,寂静无声,眼前的宫殿残破不堪,瞧着是无人居住,秦策安把她带到了这样的地方。
云柔害怕的抓他的胳膊,眼神怯怯,“你居心不良。”
肯定是把她带来无人的地方,方便他行污秽之事,太无耻了。
“我对你的居心日月可鉴,用得着这样?”
说的也是,她点点脑袋。
须臾,她被秦策安带进了残破的宫殿,站在荒草枯叶中,看着眼前的一切,跟其它富丽堂皇的宫殿不同,这里荒废很久了。
云柔不明所以,扭头看他,“这是?”
“母后生前住的冷宫。”现在荒废了。
云柔张开唇又合上,刚才就猜到了,但听见他说出来,还是有些难过。
想必秦策安心里不好受,宫殿还在,人不在。
她知道秦策安是想念母后的,要不然也不会把之前伺候先皇后的人找回来,安排进未央宫,可惜。
云柔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站在他身旁沉默,过了良久,秦策安走到石桌旁,抬手抹了把上面的灰,轻轻一吹。
“母后以前最喜欢坐在这里,看着那道宫门,等父皇来,不过到她去世的那天,父皇也没来。”
秦策安冷笑,不管石凳上的灰尘,一下坐上去,“这么破,这么多灰,没人来看过她。”
云柔哽了一下,鼻子酸酸的,她抿唇不语,拍拍他的背,算是安慰。
秦策安顺势抱住她,靠在她身上,他们身量相差许多,秦策安坐着靠过去,脑袋刚好抵在她胸前。
软绵绵的,又香,秦策安舒服的深吸下,忧愁瞬间消了不少。
云柔知道他难过,所以没动,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希望他可以忘记那些伤心过往,好好活着,像个正常人一样。
她动动唇,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你…”
下一刻,云柔便没动更没说话,直接闭上了嘴巴,因为她感到胸前的衣裳微微湿润,不是软滑的舌头,是他的眼泪。
残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秦策安居然哭了,在她面前哭了。
云柔有刹那的失神,手僵在半空,缓缓垂下,她当不知道,不会戳穿他,让他难堪。
但是,他不能换个地方擦眼泪吗?
这个地方很尴尬。
身前的人哽咽的嗓音持续了一会,很快没了声音,恢复如常。
八月底的天,天气还是闷热的,热风一吹,她身前的衣裳就干了。
云柔侧头,想看看秦策安好些没,“好点了吗?”
低沉的嗓音闷闷的,夹着一丝别的气息,云柔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察觉时,她的胸口又湿漉漉的,不是哭了,是男人的齿和舌头。
小姑娘身子一僵,面色潮红,低低骂了句:“无耻。”
他是怎么做到伤感和无耻瞬间转换的?
对,他不是普通人,他可以。
云柔推开他的脑袋,接着看见他痛苦的神色,“阿柔,我疼。”
云柔动作一滞,没推开他,此刻正午,是他喝药的时辰,所以他疼了。
为了他好受些,云柔暂时不跟他计较,等缓过这会再说。
云柔和秦策安之间的异样,未央宫的人算是看个明白了,主要是午后回来时,看见云柔对秦策安甩脸子,他不但不生气,还笑眯眯的。
心情好像很不错,可把他们看傻了,暗地里都在说,云柔以后肯定是主子,对她要客气些,免得以后算账。
云柔自己是不知道这些,下午回来太生气了,所以没注意旁人的脸色。
她把自己关在房内,晚膳也没吃,姚春芳过来喊了几次,她也没出来,直说不饿。姚春芳无奈,唉声叹气走的。
到了夜晚,云柔靠在床边,饿的肚子咕咕叫,她想等人睡了再去,结果就是太饿,没力气动了。
“啪啪…”
敲门的人很用力,直接拍在门上,没有低调的意思。
云柔大概猜到是谁了,能这么不客气敲门的,只有太子殿下。
开门一看,真是秦策安,手里拎着食盒,表情不耐的注视她,“醒着呢?”
没问她的意思,直接进来,把食盒往桌面一放,“过来吃饭。”
云柔在生气,微微撅着唇,低头不看他,秦策安皱眉,一副比她还委屈的表情。
“阿柔还在生气?是我的错,不该青天白日的亲你,更不该亲得你腿--”
下半句未说完,云柔立马捂住他的唇,不想听他说脸红心跳的话,他太没皮没脸了,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不许说。”
她的掌心有汗,可是味道却好闻,秦策安不禁想,她身上的汗,是不是都是香的?
“好,不说。”
云柔慢慢垂下手,瞅眼饭菜,好香,她想吃。
她偷偷咽下口水,被秦策安一眼看见,男人侧头笑笑,转过来时,又一本正经。
“吃吧。”
云柔不跟自己的肚子置气,二话不说就坐下来吃,饿的太久,她吃的有点急,吃相也不好看。
她不在意,反正她在秦策安面前也不用顾忌形象。
看她吃的那么高兴,全然忘了他的存在,秦策安扯着唇,适时开口:“今晚我睡这。”
“嗯嗯。”
云柔颔首,咬着嘴里的鸭肉随后顿住,哪里不对?
反应过来的云柔掀眸看他,“不行。”
说话含糊不清,惹得秦策安笑。
出宫那日阴天,没了灼热的阳光,还算凉快。
云柔坐在马车上,心情愉悦,宫外的空气就是好,舒服。
虽然是去盛府,但是秦策安答应她,回去的时候可以在城内逛逛再回宫。
她等了好些日子,终于等到今日。
再次见到盛凌,云柔神色如常,并未表现出诧异,倒是盛凌,看见她微微挑眉,表情微妙,似乎惊讶她还在待在秦策安身边。
更震惊秦策安带她过来。
盛凌走在秦策安身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嘉和郡主来了,在后园。”
两人同时看向云柔,不动声色的别开脸。
少倾,他们走到后园,看见不远处欢声笑语,秦策安道:“我先过去,你去客房休息,我晚点找你。”
云柔瞧见熟悉的身影,对他弯弯身子,“是。”
她不想过去,避开最好。
今日盛府来的客人多,贵女更多,听说太子殿下要来,许多姑娘早早就等在后园,想在太子身边打转,万一被瞧上,那是莫大的荣幸。
当然,嘉和郡主也在其中。
昔日的兰铃卑贱如蝼蚁,如今的兰铃,高贵如牡丹,是郡主。
她回头,注视身姿卓越的男人,笑容顷刻僵住,下一刻,平静如初,看不出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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