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高墙红瓦被莲灯照亮,大约傍晚时分,圣驾就到了和宜殿,云姒听着外间的动静,没去凑热闹。

她躺了一日,根本睡不着,索性把之前的绣帕重新拿出来。

她是殿内伺候的,住的厢房和卢才人的内殿其实不远,她隐约听得见卢才人的欢声笑语,还有殿前颂茸出来传膳的声音,衬得她这里越发落寞,但不知何时,外间的喧闹声逐渐消失不见。

她的房门被推开,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嘎吱——

有人走了进来。

云姒错愕抬眼,穿过棉布的银针险些扎到手,她轻“嘶”了声,快速放下银针,顾不得手上的伤,掀开锦被,就要起身行礼,后背和肩膀的伤扯动得疼,美人面倏然一白。

谈垣初见她一番动作,指尖殷红的血珠蹭在了锦被上,全部被她忽视,仿佛不知道疼一样,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别动。”

云姒浑身僵硬在原处,因为谈垣初按住了她的手,他没再说话,只是动作间充满了强势而不由分说的意味。

两人的距离忽然变得很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云姒有一刹间的紧绷,遂顿,逐渐放松下来,她紧张地看了眼窗外,声音轻颤:

“皇上怎么会过来?”

云姒有点头疼。

他不是刚才还在内殿吗?怎么会忽然跑到这里?卢才人会不会察觉不对劲?

脑海中思绪乱成一团,让她没有注意到眼前男人眯了眯眼,云姒又抬眼看窗,她想要起身将窗户关紧,即使有人从楹窗经过,也不会看见内里是什么情况。

她才动了一下,谈垣初松了手,却是语气不满:

“要做什么?”

云姒嘴唇动了动,有点难以启齿,半晌才说出:“奴婢想去关窗。”

关窗。

这么隐晦,仿佛二人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云姒不自在地咬唇,不敢对上谈垣初的视线,话音甫落,便觉得一抹热度从脖颈烧上来,直烧到脸颊和耳畔,于是她脸上逐渐染上了一片红霞。

谈垣初觉得她是会勾人的。

骤然,谈垣初想起那日御书房内的情景,二人亲昵后,女子一点点拢起衣襟,将腰带系好,她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穿梭在青丝内,很快梳理好发髻,除了脸上的春色,仿佛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谈垣初忽然道:

“御女如何?”

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刹间他是真切地动了心思,所以,赏赐位份的话脱口而出,甚至直接让她越过官女子的身份,直接成为御女。

官女子和御女最大的差别,官女子介于宫女和妃嫔之间,是主子也是奴才,既可以侍寝也得要干活。

谈垣初就见女子低下头:

“才人在等奴婢回去复命。”

谈垣初冷下脸,他不是第一次被人拒绝,但前后两次都是她,他眼中情绪倏然淡了下去。

女子轻攥了下他的衣袖,被谈垣初冷脸挥开,她不敢再有动作,咬声:

“奴婢告退。”

她进殿时,唇色染着胭脂的淡淡粉色,如今是一点胭脂色都不见,却越发娇艳欲滴。

谈垣初对后宫位份不是很大方,但也不至于吝啬到让和他有过亲昵的女子还去当一个宫人,于是,他道:

“御女,住延禧宫,你见不到她。”

谈垣初这个时候还在以为她只是觉得一旦身份变了,再见到卢才人会不自在。

直到云姒转身,一点点迟疑地说:

“……卢才人对奴婢很好。”

谈垣初一日内被一个女子拒绝了两次,当即冷了脸:

“出去。”

她退得很快,一点迟疑都没有。

谈垣初憋一口气在心底,上不来下不去,堵得厉害。

她要是真的对卢才人忠心,今日会有这一遭?

今日会在这御书房内,藏了心思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有所图谋,或者是,他口中的御女身份吸引不了她。

***

思绪回拢,谈垣初脸色还是几不可察地冷了一下,但他必须承认,她是懂得如何钓住一个人的。

谈垣初扯了扯,明知故问:

“关窗做什么?”

云姒被他问得一噎,脸都被憋得有点红,他明知道答案的。

但皇上问,她只能忍着羞臊回答,眼睫胡乱地颤抖着:

“会有人看见。”

谈垣初:“不会。”

他进来时,窗户就是合上的,再说,他也不会一点措施都不做,直接来她的厢房。

云姒哑声,今日窗户只是被她随手一关,根本没关实,而且,不仔细检查一番,她心底总觉得绷着一根弦。

见她咬唇不语,谈垣初冷声:

“关窗。”

砰,轻轻一声,窗外被人从外面轻手轻脚地关上。

云姒目瞪口呆。

他怎么来这里,还让人在外面把守的?

仿佛看出她的想法,谈垣初轻扯唇角,他没搭理云姒,只是手指轻而缓地敲点在她肩膀处,语气淡淡:

“脱下来。”

云姒骤然回神,却又是一僵。

她看了眼外面,又不自觉攥紧手帕,她喉间有点发紧。

谈垣初眯眸,意味不明地发出一道声音:

“你以为朕想做什么?”

云姒抬头无辜地看向他,话音落下,云姒顿时意识到自己想岔了,但在一个男子面前脱衣,她仍是觉得难为情。

谈垣初垂着视线看她,忽的,他站直身子,慢条斯理地等着她。

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迟早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云姒咬唇,她抬眼看向谈垣初,许久,在幽静的室内,她背过了身子,双手捏着衣襟的一边,缓缓褪下衣裳,衣裳顺着肌肤滑下,最终挂在臂弯中,她昨日滚了一遭,后背着实谈不上好看,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如今印上一道道划痕和青紫。

她半趴在床榻上,衣裳被褪到了腰间,因紧张和羞怯,她浑身轻轻颤抖着。

谈垣初眼神骤暗,云姒背对着他,看不见他喉结轻缓滚动了一下,美人存瑕,却有一股凌乱之美,让人想要俯身。

云姒听见有人走近,她咬住了唇。

下一刻,有人伸手碰了碰她的伤,动作很轻,但不知是疼还是什么感觉,云姒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

有人禁锢住她的手臂,声音有些沉哑:

“云姒,转过来。”

云姒被迫转身,刚准备抬眼,有人就朝她压了下来,唇上印着一抹冰凉,急切凶狠,云姒有点招架不住,只能不断后仰,身后的伤碰到了锦被,有点疼,身前的人仿佛察觉到什么,动作放缓了些,一只手臂忽然禁锢在她腰肢处,挡在了她和床榻间,他搂得很近,恰好手指扣在腰窝,却也避开了她的伤口。

云姒只能抬手攀在他脖颈上。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停歇,他起身前,动作很轻地亲了亲她的唇角。

云姒没察觉温情,倒是被他一番动作弄得心惊肉跳,她下意识地看向厢房内的红烛,想要大致估摸一下时间。

皇上到底来了多久?

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卢才人会不会派人来寻?

她一点不遮掩紧张和不安,谈垣初脸黑了一刹间,他眯了眯眼眸,冷淡地笑了一声,轻讽:

“你真当朕和你在偷情呢?”

这后宫中,不论妃嫔还是宫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算是他的人。

莫说他只是和她这般,即使他们真的有了肌肤之亲,被卢才人亲眼撞见了,也阻拦不了一点。

云姒:……

她扭过头,双臂从他脖颈上一点点滑下,不说话。

谈垣初手指扣在她腰窝处,握了握她的腰肢,然后,他慢条斯理地松开了手,两人的距离拉开些许,仿佛变得冷淡,又仿佛暧昧还在。

他冷淡地问:

“今日擦药了吗?”

猜到他要做什么,云姒手指都抖了一下,浑身都隐秘地升起一股燥热,她没由着谈垣初胡来,轻咬唇,半是埋怨半是祈求地问:

“才人那里……”

她没说完,但谈垣初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谈垣初没回答她,漫不经心地扣住她的手,瞧了眼他进来时惹她被扎到的手指,针眼大的伤口,血滴消失后,又在昏暗的室内,谈垣初没找到伤口,但不妨碍他握住她的手,食指顺着手腕抵进手心,迫使她只能将手垂在在他掌中。

云姒哑声,知道在她回答前,他是不会告诉她答案了。

云姒几不可察地瘪了瘪唇:

“没。”

云姒知道他想听什么,粉唇一张一合,吐出的也是顺他心意的答案。

谈垣初勾唇:“药在哪?”

云姒看向梳妆台,谈垣初起身,找到了药,又转身回来,他坐下垂眸打开药瓶,口中不紧不慢:

“你要是能一直这么听话,倒也不错。”

云姒背过身,只当没听见这句话,她到底是怕他生疏的动作,轻声颤抖:

“皇上,您轻点,奴婢怕疼。”

谈垣初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他冷着脸道:“别惹我。”

云姒不明所以,茫然地回眸。

谈垣初抬眼,径直和她对视,四目相视间,厢房内安静下来,谈垣初忽然问:

“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云姒忽然领悟了他刚才的话是在指什么,但不等她细想,心底又咯噔了一声,这话是什么意思?

谈垣初没等她回答,已经伸手挖了点药膏,涂抹在她的伤势上,他动作生疏但还算细致,一番膏药涂抹下来,两人都不是很舒服,云姒攥着锦被,脊背有点轻微的颤抖,似乎有细汗顺着她脖颈滑下。

谈垣初垂首,他忽然俯身在她后颈处亲了一下,云姒倏地绷紧了身子,身后传来的声音低哑中透着点意味不明:

“早点养好伤。”

作者有话要说:谈垣初:早点养好伤。

【你那是真心想让人养好伤嘛,我都懒得揭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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