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张屠夫脸上的笑意稍纵即逝,脸色近乎平淡道:“进宝到底是怎么伤的?”

他不笑时不怒自威,无形之间给人强大的压力。

因此张屠夫能让钱氏那般泼辣的人,对他唯命是从,也能让他手底下的人都怕他。

此时他一问,一直跟在他身边沉默的手下,立刻上前回答道:

“癞子说,他昨天在陶家村抓了只极品羊,请了少东家去看,后来少东家让他回了一趟铺子拿刀,等他再回去时,少东家就出事了。”

说起极品羊,手下人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能让断指张等不及回铺子当场就要疱了,烹煮,那得有多极品。

如今饥荒严重,送到他们这里的羊越发细瘦干巴,吃着都没什么油气,他实在是馋肉了。

张屠夫似是知道他的想法,瞥了他一眼,那人立刻收起那些想法噤若寒蝉。

“人呢?”

癞子不在家,进宝出事,那抓的羊呢?

手下人闻言,低头不敢看他的表情:“不见了。”

“天杀的,一定是有人眼红我们的生意,跑来抢生意了。”

钱氏听了全,不等张屠夫发话,便恨恨地啐了口,想到躺在病榻上的儿子恨不得生啖其肉。

张屠夫转头拍了拍钱氏的手,钱氏神色一软,又抹起了泪:“我可怜的进宝。”

张屠夫则继续问:“知道身份吗?”

“不知道,癞子没说。”

张屠夫皱了皱眉:“回去好好问一问。”

他不喜欢麻烦的事,特别是这件事还伤了他儿子,张屠夫难得动怒了。

手下人答道:“是。”

癞子一直都待在肉铺上没回家,他便是想回,也回不去。

断指张是在他家出的事,人也是他背回铺子的。

眼下断指张情况未定,张屠夫当然不可能放他走。

经历了这么一晚上癞子早就吓尿了,等张屠夫回去时不用多问,癞子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和盘托出了。

“我抓那个女的时,被陶老四的女儿看到了,我怕她声张惹祸,就把她一起抓了。”

癞子说着这话有些心虚。

他为了混口肉吃,不饿死,前前后后偷了村里三个孩子给张屠夫,这事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非把他打死。

所以他不敢冒险,只能一狠心连带着陶妮儿一起给绑了,谁知道反倒是惹了祸。

到现在他都不敢多问一句,断指张伤得怎么样了。

张屠夫耐心听完他的话后,面无表情地问:“你是说,你还抓了一个?”

癞子小心点了点头:“是。”

啪地一声拍桌子响,吓得癞子抖了抖,脚一软就跪了下去。

钱氏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对张屠夫说:

“照我看,就是陶家村那群蹬鼻子上脸的玩意儿干的。

上次咱们在村口请他们吃肉喝汤,一个个的不识抬举,不记恩,还暗地里记恨害了进宝。

当家的,这次绝不能饶了他们。”

钱氏愤怒得脸上横肉纠结拧巴在一起,苍老的脸上显得格外凶恶。

实际上,她也不在乎人到底是不是陶家村人伤的,她只在乎人是在陶家村的地界伤的,所以她要让整个陶家村付出代价。

跪在地上的癞子大气不喘一下,满脸都是汗却也不敢擦一下。

张屠夫面色倒是没多大变化,瞧着像是心中已有成算。果然下一刻就听见他道:“大铁牛,叫几个人跟我去陶家村。”

……

姜肆完全不知道张屠夫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仍一门心思地在练习枪法。

她在这一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只想着勤能补拙多练练。

当然还是有一定效果的,起码她现在不会脱靶了,至于说命中靶心,这个还需要时间。

陶妮儿虽然不知道她在屋里做什么,但都不会去打扰她。

对于姜肆,陶妮儿有着难以言喻的忠诚听话。

受她影响,陶老四老两口对于姜肆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四伯伯,四婶子,四伯伯,四婶子。”

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陶老五的儿子柱子匆匆跑进陶妮儿家急急忙忙道

“四伯伯,四婶子,我爹让我告诉你们,张屠夫带着人来了,都到村口了。”

陶妮儿一家子正在屋里忙,一听柱子的话,立刻慌了手脚。

陶妮儿娘眼前一晃,差点栽倒。

“娘。”

“她娘。”

“四婶子。”

三人忙扶住她。

陶妮儿娘手耙,心里怕得不行,可转眼看见自家闺女瘦得没个人样的脸,当即又撑起了口气。

熬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苦,她绝不能让闺女再出事。

她反手一把抓住陶妮儿急急道:“要出事了,要出事了,妮儿,赶快走,去山上去躲躲。”

陶妮儿睁大了眼睛惶惶不安:“娘。”

陶妮儿娘狠心推了她一把:“走,赶紧走。”

陶妮儿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没动。

“磨蹭什么,听你娘的话,快去。”

陶老四也发话了,说完后,他又觉得转头冲柱子道:

“柱子,你带四伯伯伯去看看。”

后山离他家还有段距离,他要给闺女多争取些时间才行。

“好。”

柱子点点头,说着两人就要往外走。

陶妮儿娘心里不安,便要跟着一道去了:

“我也去。”

老两口就这样跟着柱子急匆匆的往村口去了。

看着爹娘出门走远的背影,陶妮儿呆呆站在原地。

忽然,她猛的记起还在屋中的陶妮儿:

“姑娘,对,姑娘还在,姑娘是神仙,姑娘不怕张屠夫。”

陶妮儿拔腿往屋里跑

姜肆进入空间以后与外界的联系几乎是断开的。

而外界的事都会由女希氏替她注意着。

她刚给弹夹里填上子弹时,一旁的女希氏突然道:

“今天到此为止,有人来了。”

“谁……”

姜肆正要问谁来了,可还未出口就被空间给弹了出去。

回到身体,姜肆睁开眼,正感到莫名其妙时,屋子的门就被砰砰拍响了:

“姑娘,姑娘。”

姜肆听着急切地拍门声,眉心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陶妮儿站在门口,一看见她便神色慌张地说道:“姑娘,张屠夫来了,他来了。”

“陶妮儿。”姜肆安抚了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慢慢说,他现在人在哪儿?”

陶妮儿看着姜肆,慢慢平静了下来,她说:“柱子哥说,他带人到村口了。”

姜肆嗯了一声,然后抬脚往外走,出了门,她左看右看都没有看见陶老四老两口,不由问道:

“你爹娘他们呢?”

陶妮儿:“他们去村口了,我娘说让我到山上去躲躲,然后她和我爹都去村口了。”

这是给陶妮儿拖延时间去了。

姜肆:“走吧,我们去看看。”

陶妮儿看向她,忍不住问:“现在就去吗?”

姜肆点了点头:“对,要快点,去晚了,你爹娘恐怕会出事。”

即便还没有见过面,姜肆也知道这张屠夫是个残忍的性子。

他儿子在陶家村出事,他就一定会讨这笔债。

正如她那日所说,如果没有找到是谁伤了断指张,那遭殃的就是整个陶家村,姜肆于情于理都不能让陶家村的人替她承担。

陶妮儿一听姜肆这么说,也担心爹娘出事,忙带着她往村口去了。

陶家村是一个大村,地盘不小,陶妮儿家又住的离村口有不短的距离,所以等她们到到的时候,那边已经吵了起来。

不过吵起来的不是陶老四老两口,他二人正站在人群外,没吭声,也不起眼。

见爹娘没出事,陶妮儿松了一口气,随后眼睛一转指着个最高的那个道:

“姑娘那就是张屠夫。”

姜肆说着陶妮儿指的方向,看见了人群正中央站着的那个瘦高男人。

这人比她想得要年轻许多,他相貌端正,虽然两鬓斑白,但腰背挺直,看起来和那满脸络腮胡子的断指张完全不一样。

要是陶妮儿不说,姜肆根本想不到,这人会是断指张的爹。

姜肆带着陶妮儿躲在一旁,并没有打算现在就过去,因为她发现,和村民吵起来的人竟然不是张屠夫。

她有些疑惑:“他们在干什么?”

张屠夫来为儿子报仇,主角不该是张屠夫吗?

怎么村里的人都把张屠夫边上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矮个子男人围着。

陶妮儿努力垫脚从人缝里看了一眼,跟她说到:

“是癞子。

是八叔和八婶还有村里前几日掉了孩子的人,正在跟癞子理论。”

姜肆想起了昨日有人说的,村里陶老八的孙儿掉了,所以他们怀疑是被癞子抓走的。

村里几家掉了人的又哭又闹,围着癞子骂。

姜肆又看到了同样显眼苦着张脸的陶老五,蓦地明白过来,她对陶妮儿说:“是你五叔找人来帮我们拖住张屠夫了。”

陶妮儿小声道:“五叔是个好人。”

那边张屠夫的耐心很快达到了极点,他使了个眼色,手底下人立刻上前来把村里人从癞子身前推开了。

“众位乡亲们。”

他一开口,四周一静。

“你们和癞子都姓陶,论起来是一家人,你们和他有事,可以关起门来自家理论,今天我来是为了我儿进宝。”

“进宝?张进宝?断指张的名字?”

姜肆问一旁的陶妮儿。

陶妮儿点点头:“是,只是私下里大家都叫他断指张。”

那边张屠夫继续说道:“昨日我儿子进宝在癞子家被人打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希望你们把昨天的那两名女子找来,我想问几句话。”

没人吭声了。

癞子看见了站在人群后面的陶老四,他忙喊道:

“四叔,你家妮儿呢,快把你家妮儿叫来。”

他话一出,张屠夫的目光瞬间转到了陶老四的身上。

陶老四脸色一白,对张屠夫有些惧怕,但想起陶妮儿,他还是咬了咬牙盯着张屠夫眼神,说:

“我家妮儿病了,起不来床。”

“病了,怎么病的?”

张屠夫问到。

陶老四道:“饿病的。”

张屠夫逼问道:“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天就起不来床了?”

陶老四顶着压力点头:“是,今天就起不来床了。”

“带我去看看。”

“不行。”陶老四道,他咽了咽口水说,“我家妮儿还没嫁人,现在又病的厉害,她不想见外人,免得将来嫁不出去。”

陶老四老实了一辈子,到如今连撒谎都不会,找的借口难以令人信服。

张屠夫笑了笑,他本来只是怀疑进宝的伤跟癞子抓的那两女子有关,现在看陶家村人的态度,那就是肯定有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各位小伙伴,最近阳了,实在绷不住了,所以断更了几天,这两天已经在恢复期了,会尽力恢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