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娇心中暗生警惕，生怕遇到那种故意胡搅蛮缠不讲理的老太太，这种人在几十年后还挺常见，能把无辜的人坑到血流成河背一屁股的债一辈子也还不完。

“小孩儿，你走路小心一些。”老太太说话的口气不怎么好，竟是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

“对不起，对不起。”顾志杰吓得脸都有点儿白了，害怕地一个劲儿地说着道歉的话，低着头眼神闪躲，都不敢看老太太一眼。

陈娇娇也担心老太太不依不饶，脸上陪着笑脸道：“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吧。”

地上掉了一些钱和票，还有两本书，陈娇娇蹲下去给她捡起来。

捡到票的时候，陈娇娇看了一眼，老太太竟然有三张鞋票，一张粮票和一张布票，另外是有十二块三毛钱，陈娇娇全都捡起来，连同书一起递过去给老太太。

“一共是十二块三毛钱，三张鞋票、一张粮票、一张布票和两本书。你看下对不对？”

“对的。”老太太把钱、票和书都接了过去，看了一眼陈娇娇身旁的顾志杰，也没有再责怪他了。

“婆婆，刚才对不起。”顾志杰又道了一次歉，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老太太，一脸的真诚。

老太太家里也有这般大的小孩儿，皮得不得了，见顾志杰这么懂事，有些意外地对陈娇娇道：“你孩子挺乖的。”

“今天这事就算了，他也不是故意撞到我的。”

老太太宽容大度，没跟顾志杰计较什么，转身就要走。

“那个，”陈娇娇试着开口，“婆婆，请留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老太太听到陈娇娇喊她，便停下脚步看了过来，狐疑地道：“什么事？”

陈娇娇抿了一下唇，斟酌了一下该怎么说，道：“就是我刚才看到你那里有三张鞋票，不知道你有没有多的票，我想用其他的票跟你换鞋票，给两个孩子买双鞋子。”

说完之后，陈娇娇不禁有些紧张，老太太和她认都不认识，刚才还发生了一点点小的不愉快，她就突然提出换票的要求，老太太很可能会不答应她，不高兴还可能会骂她两句不好听的。

谁知老太太听到陈娇娇想换票，面上露出一丝诧异，看陈娇娇身上的穿着，不像条件好的人家，又听到她说是要给两个孩子买鞋子，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往两个孩子的脚上看了过去。

顾志杰发现了老太太看他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脚，老太太眉头不忍地皱了起来，两个孩子的脚上都穿着布鞋，布鞋已经很破旧了，尤其是男孩子脚上的那双布鞋已经裂开了口子，显然是不能穿了。

可怜的孩子！

老太太家里也有孩子，她的孙子也跟顾志杰差不多大，从小穿的不说好得不得了，但绝对没穿过这么破的旧布鞋。

老太太不禁生出同情心来，心软开了口，“你要几张票？你拿什么票跟我换？”

陈娇娇赶忙道：“我有粮票和油票，想换两张鞋票，你看有没有你需要的？如果不行，我也可以用钱跟你买。”

老太太闻言笑了，心说她也不缺钱，不用她拿钱买鞋票。她的家里条件很好，一家人都有工作，老头子还是个领导，不缺钱和票，一个月下来，有些票还有剩余，她手里的三张鞋票就是剩下的。

“你想要两张鞋票？”

陈娇娇点头：“嗯。”

“那你用粮票和油票跟我换吧。”老太太笑着道，刚好她也想要油票。

说话的时候，老太太已经拿出两张鞋票来，递到陈娇娇面前。

陈娇娇见状，赶紧打开蓝布口袋，拿出放在里面的粮票和油票，粮票是一张3斤的，两张1斤的，油票是一张0.5斤的。

老太太手挑拣了一下陈娇娇手上的票，“你就拿这张0.5斤的油票和一张1斤的粮票跟我换吧。”

陈娇娇赶紧把两张票抽出来递过去，老太太收了票，把手里的两张鞋票给了她。

“谢谢。”陈娇娇拿到鞋票，高兴极了。

“不谢。”只是换个票，就能帮到他们，做了一件好事，老太太也很高兴，就连最开始顾志杰撞到她的不愉快都消失不见了。

“好了，可以去买鞋子了。”

老太太走进供销社，陈娇娇也牵着顾志杰和顾秋玲一起进了供销社。

谢小云看到陈娇娇去而复返，便开口道：“你有鞋票了？”

“有了。”陈娇娇拿出鞋票和钱，“我买两双鞋子。”

“好。”谢小云态度好了很多，转身把先前陈娇娇看过的胶鞋拿了出来，陈娇娇拿着胶鞋跟顾志杰和顾秋玲的脚比了比，胶鞋稍微长一点儿，等他们脚长长了还可以穿。

“我就要这两双了鞋了。”陈娇娇付了钱和票，买下两双鞋子。

老太太在旁边看了，忍不住开口，“你不给自己买吗？”她那里还有一张鞋票，她如果要买的话，她可以把鞋票换给她。

谁知陈娇娇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给两个孩子买就行了，我的鞋子还能穿，改天再来买。”

她其实是想着她的随身空间里囤了许多鞋子，虽然没有适合两个孩子穿的，但是有她穿的，她从随身空间里挑一双符合这个年代的鞋子穿就行了。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说只给两个孩子买鞋子的话却让老太太多想了，只当她是个爱孩子的妈妈，宁肯苦着自己，也不愿意苦了孩子。

“婆婆，我先走了。”陈娇娇买到了两个孩子穿的衣服鞋子，牵起顾志杰和顾秋玲的手，让两个孩子跟老太太道别。

“再见。”

老太太笑着跟他们挥了挥手，陈娇娇带着两个孩子走出供销社。

走了一会儿之后，陈娇娇牵着两个孩子在街边无人的台阶上坐下来。

“杰杰，玲玲，过来穿新鞋子。”陈娇娇坐在台阶上，拿着鞋子要给顾志杰和顾秋玲换上。

“妈妈，我不穿。”顾志杰去往后退了一步，躲着不穿新鞋子。

“为什么啊？”陈娇娇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顾志杰眼睛看着陈娇娇手上的新鞋子，既喜欢又舍不得，小小声地道：“我们回家再穿吧，我现在穿旧鞋子就行了。”

陈娇娇瞬间秒懂，他是舍不得穿新鞋子，担心把新鞋子穿坏了，就跟她小时候一样，她小时候家里条件也不好，爸爸妈妈买一双新鞋子给她，她也舍不得穿，穿上新鞋子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鞋子穿出褶皱了，晚上穿了回家还要拿帕子把鞋子面上的泥土灰尘擦得干干净净的。

“杰杰，没关系的，买了新鞋子就是要拿来穿。”陈娇娇柔声哄着他：“你的旧鞋子已经不合脚了，穿起来也不舒服，你不用害怕把新鞋子穿脏了穿坏了，就算穿脏了穿坏了，妈妈以后再给你买新鞋子，让你有穿不完的新鞋子。”

“……”顾志杰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真，真的吗？”

“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吗？”陈娇娇偏头笑着问。

顾志杰想了想，摇摇头，妈妈从来都不会骗他的，妈妈一直对他都很好很好。

“那就来把鞋子穿上。”陈娇娇伸手把顾志杰拉到身边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伸手帮他脱了脚上的旧鞋子，又装作从蓝布口袋，实际从随身空间里摸出一双黑色的袜子给他穿上，然后给他穿上新买的鞋子。

“玲玲过来。”给顾志杰穿好鞋袜之后，陈娇娇又把顾秋玲拉到身边来，同样给她脱了旧布鞋，换上新的袜子和鞋子。

换上新袜子和鞋子之后，两个孩子都欢喜极了，低着头看脚的鞋子，左看看右瞧瞧，两只眼睛笑弯成了月牙。

回去的路上，两个孩子都高兴得很，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鞋子踩脏了，两个孩子牵着陈娇娇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开心的话。

“妈妈，新鞋子好舒服哦。”

“妈妈，我会爱惜新鞋子的。”

“我要把新鞋子穿很久很久。”

听着两个孩子天真又充满了童趣的话，陈娇娇嘴角弯起笑来，伸手揉了揉他们的头。

走出城，又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两个孩子有些走累了，陈娇娇就带着两个孩子走进路边的一片树林里乘凉，树林里也没有别的人，他们就找了几块石头坐着休息。

“你们饿了没有？”陈娇娇柔声问道。

两个孩子正兴奋高兴，齐齐摇头，“我们不饿。”

陈娇娇却笑看着他们，偏着头道：“但是妈妈饿了啊。”

“那怎么办？”顾志杰面露忧愁，他们已经走出城这么远了，如果在城里还可以去买东西吃，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没有吃的。

“当当当当，看我大变魔法。”陈娇娇嘴里配着音乐，从蓝布口袋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来，笑眯眯地对两个孩子道：“你们猜猜，这是什么？”

“妈妈，是什么啊？”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惊奇的表情，齐齐凑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哄孩子也是一门技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