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四月毫无疑问地是春天,对于学生来说,是新学年的开始,也是樱花绽放可以穿着制服裙的时期。
我也不例外。
虽然没有去学校,但身为高中生,又为了纪念这重要的一天,今天出门前,我特意穿了魔法少女的变身服,一套非常可爱的粉色系裙装,裙摆刚好到膝盖那种。
我今天一定是卡哇伊满分的。
直至我挣扎着,费力扑棱着四肢,从海里爬出来的前一秒钟,我都这么想。
“……阿嚏,咳、咳咳。”
将最后一口海水吐出来,我没心思去管湿手按在沙滩上会带走多少沙尘,也顾不上膝盖处沾着的沙土,扶着岸边的石头哆哆嗦嗦站了起来。
冷,太冷了。
就像是下雪天穿着睡裙在雪地里,特别是海风一吹,简直透心凉,我不受控制地开始打冷颤。
这种情况下,我拨开贴在脸上的头发,依偎着那块为我挡风避海的石头,在海边寻找太宰的身影。
我们俩当时的位置是有距离的,变回人后,一个巨大的海浪拍过来,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在海里扑棱了一会才露出头,而太宰先生……
那片海一望无际,太阳悬挂在湛蓝的天空,波光粼粼的水面平静得过分。
太宰先生呢!?
他该不会根本不会游泳吧?
我开始感到恐慌,因为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嚷嚷着入水的人会不能游泳,想起我在水里的时间,我也不敢就这么等下去了,虽然很冷,可事关人命,对方还是因为我才会来到这里的,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爬上那块大石头,正准备一头扎下去,身后突然传来微弱的呼唤。
“小铃夏,别下去了。”
“太宰先生!”我惊喜地转过身,在石头的背面,看到了同我一样全身滴水的青年。
他靠在石头上,鞋子和手上都沾着沙子,就连发丝缝隙里也有,明明应该是很狼狈的画面,可他却在对我招手的同时满脸微笑。
“小铃夏,来这里~”
……真奇怪啊。
我坐在石头上低头望着他,那双眼睛的瞳色是暖色调,那张脸上的笑是温和的,可当我微微俯身与他对视,背后的阳光笼罩了我,我所投下的阴影,也笼罩了他的笑容。
我想到了云。
夏日的下午,雷阵雨来临前,黑沉沉的乌云会追逐白色的云层,而我站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看着头顶那快要追来的雷雨,会开始奔跑,为了逃离黑色的乌云。
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大概,也只有我这种无趣的人才会这么做。而且,几乎没有成功过。
但是,仅有一次,那次的雨非常地短暂,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
我还没有跑到家,前方黑压压的云层宛若瀑布倾泻而下,最后散落,像是云做的烟花,然后,金色的光线遮挡了我的视线。
闭上眼睛,也依旧是温暖的颜色。
于是,我往一旁挪了挪。
让背后的光线穿过我的肩膀,也落在他的身上。
可那块石头很大,阳光穿过我的身侧,也只在他沾满沙子的鞋子上留下了痕迹。
我歪着脑袋,开始思考要怎么做才能让阳光照耀到他。
这个时候,坐在那里的黑发青年突然低下头,捂着嘴巴,肩膀不停地抖动。
我:“……?”
“太宰先生?”
“你在做什么啊小铃夏。”太宰治一边笑一边伸手将我从石头上拉了下去。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语气温和:“很冷的,你这样没办法回侦探社吧?”
感受着身上湿漉漉沉甸甸的重量,我扯着外套裹紧自己的同时诚实地吐槽:“可是这件衣服也是湿的啊。”
“用你的异能力把它变成干的就好了。”他不以为然,“当然,还有你的裙子和头发。”
对啊!我怎么忘了!
我果断用了异能力,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干掉后立刻就好受多了,只是刚才感受到的寒冷似乎还刻在我的身体里,我没能舍弃那件外套。
“太宰先生,我把你的衣服也弄干吧。”我看着他一步一个湿脚印的样子,忍不住道。
“那是不行的哦。”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国木田君应该对小铃夏说过我的异能力吧?触碰我身体的一切异能力都会被无效化的,要是像这样把衣服直接吹干的话,就需要把衣服脱掉。”
“诶~连衣服都不行啊,等等……”我意识到不对劲,“我之前没有想过,因为我对太宰先生的能力了解还不够详细,只是以为不触碰你就能发动异能力,但是刚才你说碰到你身体的所有异能,也就是说,理论来讲,我是无法把太宰先生你变成鱼的吧?”
“是的。”他一点没犹豫。
“那刚才是……”
“我把心脏停止跳动了。”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到像是在聊今天吃什么那么简单,“在你发动异能力的那个时候。”
我:???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比较好,不,比起吐槽的欲望,一股强烈到快要把我压倒的懊悔和愧疚,让我无法抬起头。
我深切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过错。
天真地以为只要不触碰身体我就能使用异能力,却根本不了解对方异能力的本质,那个时候,如果他真的从五楼的楼顶跳下去,我根本没有能力救他。
对啊。
我的异能力,就算是不触碰,对他也发动不了的。
差一点就……
我停住脚步,他却还在往前走,风很冷,他脚步却很轻快,甚至还在好心情地低头看自己在沙滩上踩下的脚印。
“对不起,太宰先生!”
“嗯?”他回头看向我,却没有询问我道歉的理由,只是举起手臂朝我挥了挥,然后拖长尾音喊道,“快——点——回——去——啦——”
我又一次沉默了。
这次是因为我真的很想吐槽,我只是慢了几步,两米的距离而已,有什么“隔海相望”的必要吗?
虽然这么想着,我却还在这短短的距离内以跑步的姿势追上了他,将一条厚厚的毛巾递给他:“不要感冒了,太宰先生。”
“诶?小铃夏,这个是你的异能力取来的吗?”
“嗯,啊,当然是我自己家里的!我的异能力你看,仔细一想很可怕的对吧?如果从天而降的东西是别人家里的怎么办啊?所以,我需要什么都是会加上比较详细的描述的。”
“小铃夏似乎很了解自己的异能力,明明是这么麻烦的能力?”他对此好像很意外。
“要对自己足够了解,才能不伤害别人嘛。”我逐渐小下声来,“毕竟我的能力……确实很危险。”
“对了,太宰先生可以再给我解释一下你的异能力吗?我想更加了解一些。”
我想要避免发生今天这样差点就造成惨剧的情况。
“好哦。”他点点头,很好说话的样子,接着抛出了一个问题,“小铃夏你知道国木田的异能力吗?”
“不知道……”我挠了挠头,“那是什么能力?”
“写在纸的东西实体化的能力。”
“听起来是很方便的能力。”
“以国木田君的异能力为例,当然,他触碰我也无法使用异能力,但是,他写出来又具象化的物品,我却可以使用,那已经是实体的物品了。就像是刚才小铃夏你给我的毛巾一样的原理。但是,他写字后用异能力把写出来的东西变成物体的瞬间,我触碰纸张或者国木田君的话,字体都无法变成物体。”
这个解释很好懂,我大致明白了。
明白后,我紧跟着松了口气,喃喃道:“还好今天没有给太宰先生你造成伤害。”
——
“……阿嚏!”
“咳咳……”
“太!宰!我应该跟你说过不要带着女高中生去自杀吧,你……”
侦探社内,我和太宰先生一人裹着一条毯子缩在沙发上,咳个不停。
国木田先生黑着脸一副很想把太宰先生狂扁一顿的样子,我连忙扑过去抓他的衣角:“不是这样的国木田先生!”
“是我带太宰先生去殉情的!太宰先生什么错都没有!”
我紧张地闭着眼睛,焦急地冲他大喊:“请打我吧!不要打太宰先生!”
“……”
不知为何,原本还有些交流声和声响的侦探社内,在这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我悄咪咪撩起眼皮往上看,正对上国木田先生两只手抓着太宰先生的衣领僵在那里的画面,他的表情像是听到了末日宣言一样震惊。
我:?
我眨眨眼:“国木田先生?”
“……”
他依旧没开口,但回了神,只是那阴沉且满是压迫感的视线直接略过我看向了太宰先生,接着,侦探社里响起他无比真切的怒吼:“人渣!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好难(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