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涂药
寝殿里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熏得江玥直皱眉头。她打量这间破破烂烂的屋子,里面有一张硬木头床,床上的被褥不知道多久没拆洗过,连原本的颜色都辨认不出来。地上有一张桌子和一张瘸了腿的椅子,桌子上摆放着破损的茶壶和杯子。
江玥实在无法想象原主是怎么在这种地方生活的,她摇摇头,背着姬珩走向床铺。
幸好床上铺了一层干草,所以被褥只是脏了点,并没有发潮。
江玥把姬珩放在床上让他躺好,又走出寝殿拿回了落在外面的包裹,这才有闲心仔细查看这间寝殿。
除了那几样寒碜的家具,床边不远还有一口箱子,江玥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两身宫女的衣服,还有一包散碎银子,应该是原主的全部家当。
检查完这些她把箱子盖上,回到床边,却被姬珩的状态吓了一跳。
只见他身上的皮肤已经烧成了红色,周身热度灼人,不用碰触也能感觉到火烫的热意。
“这真的不会烧死吗?”江玥小声嘟囔,转身去翻找她放在桌上的包裹,止血丹已经给姬珩吃过了,金疮药?好像只管外伤。
“这破系统到底有什么用,也不给一瓶退烧药。”她这么抱怨的时候,装死的系统小圆终于出现了,并弱弱地反驳:“主角身上有焱魔王的邪焱天火,是世上最炽烈霸道的内力,他发烧是烧不死的,反而能帮助他疗伤。”
江玥翻了个白眼:“也就是不用管他哦,你不早说。”
系统小圆委委屈屈:“之前提醒过宿主,那把剑不是凡品。”
江玥:“什么意思?”
系统小圆:“你碰一下就知道啦!”
尽管江玥不理解这时候拿剑有什么用,但在系统小圆的催促下,她还是将手伸向那把剑。还未靠近,指尖已经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她把手缩回来搓了搓。
“为什么会这么冷?”
江玥等到快要失去耐心,系统小圆才支支吾吾回答:“系统暂时不能告知宿主关于这把剑的具体情况,这关系到剧情发展,等到合适的时机,宿主自然会知道的。”
“现在宿主可以用这把剑给主角降温啦,加油!”系统小圆故作轻松的说完,再次消失。
江玥的怒骂已经到了嘴边,但看见床上烧的意识不清的姬珩,她决定之后再跟系统算账。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觉得不太对劲,系统肯定隐瞒了她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她拿起那把剑,触手的温度反而没有靠近时那般冷,是可以接受的那种冰凉。剑鞘上刻着她从没见过的古朴花纹,很漂亮,很神秘。
她试着拔剑,照系统说的,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说不定拔剑时会遇到一些阻力,或者根本就拔不开,但令江玥诧异的是,她很容易就拔/出了剑。
“除了有点冷,好像一切都挺普通的。”江玥怀疑系统又在忽悠她,把剑收回剑鞘,放在姬珩手边。
神奇的是剑一放上去,姬珩的状况就平稳了许多。脸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烧得通红,而是渐渐回到了原本的肤色,白里透着红润,比之前那副惨白的模样要好上不少。
江玥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原理,反正武侠世界就是玄之又玄的,倒也不用追究太多。
眼下她最受不了的是姬珩那身被血反复浸透的囚服,先前在外面有风吹着还不那么明显,如今憋在屋子里,那味道直冲鼻子,让她胃里翻腾不已。
江玥想帮他换上那身干净的布衣,却又想起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她从屋子角落找到一个铜盆,用逃跑一样的速度冲出了寝殿。
冷宫西北的角落有一个用来烧水的小棚子,旁边还有一个大水缸,里面满满一缸水,灶台边上的干柴也足够用两天。
江玥添柴烧水的时候在想,真的要谢谢原主准备了这些,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热水烧开后,她舀了一盆端进寝殿,忍着血腥气靠近姬珩,先用湿布巾把他的脸、脖子、手臂等露出来的地方都擦干净,而后才犹犹豫豫地开始脱他身上的囚服。
因为囚服和他身上的伤口黏在了一起,所以并不太好脱下来,江玥没找到剪刀,一眼看到她先前放在姬珩手边的剑,顿时有了主意。
她轻而易举地抽出剑,小心地在那比划,想把胸前那块布割下来。
剑锋泛出锋锐的冷光,向周围晃过,床上陷入沉睡的人霎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江玥毫无所觉,就在她握着剑找好角度准备下手之时,床上的人也动了,一阵风般朝她疾扑过来,并且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剑。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制在床上,冰冷的剑锋抵在她咽喉处,她难以自控地打了个冷战。
姬珩看着她,黑眸里只有淡淡的冷嘲。
江玥心中一悸,她可没想到姬珩会醒得这么快,而眼前最糟糕的是,她的行为被误解了,姬珩可能以为她拿着剑是想伤害他。
“殿下,小心您胸口的伤。”她尽量压抑慌乱,表现出一副最无害的模样,坦然地望着姬珩,仿佛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会反抗。
“您的伤要尽快处理,若是您不想让我看,我可以闭上眼睛。”说着,她真的把眼睛闭上了,在随时可能被他一刀割断咽喉的情况下。
江玥在黑暗中默数,把性命交出去,她当然是恐惧的,但也只有这种方法能打消姬珩的怀疑。数到第十个数字,她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姬珩真要杀她,是不会犹豫这么久的,于是她安安稳稳的继续数下去,甚至开始困了。
快要数到一百的时候,她感觉到剑挪开了,压制她的力道也消失了。江玥睁开眼睛,看到姬珩拿着那把剑仔细打量,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看完了,目光转到她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江玥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剑鞘放在他手边,而后就站到一旁,一副任君差遣的样子。
“剑是你的?”姬珩的声音带着一丝哑。
“嗯,祖上传下来的。”江玥回答的没有一丝迟疑,她相信姬珩看不出这把剑的来历,作为系统的奖励,这把剑很可能不属于这个世界。
姬珩果然没看出什么,他把剑收回剑鞘,随意地放在一边,不带任何情绪地问道:“你方才想做什么?”
江玥:“我想给您处理伤口,您身上的衣服脱不下来,我就想用剑把它划开。您是不是以为我想伤害您?我不会的。”
她如此直接,倒让姬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轻扯嘴角,利落地撕掉身上的囚服,对她说:“继续。”
江玥看着那件血糊糊粘连着皮肉的囚服,觉得肯定很痛,但姬珩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全程只有冷漠这一种表情,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从他身上撕掉的。
她深吸一口气,用以平复情绪,而后才说道:“我去换一盆水来。”
江玥没敢耽误太久,很快就端着新换的热水进来,她用干净的布巾先把伤口周围擦拭一遍。姬珩身材很好,但对着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口,她没有半点异样的心思。
她的目光干净而明亮,手上的动作轻柔细致,姬珩看着她的发顶略微出神,竟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平静和舒适。
她将他身上的血污全部擦净,转身去拿桌上的金疮药,平淡地望向他,说道:“我要给您上药了,可能会有点疼。”
姬珩很想冷冷地讽刺:“今时今日这点痛又算什么?”
但他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她的手指纤细柔软,沾着药膏触碰在他的伤口上,凉凉地,轻轻地,像一阵细微的风拂过,偶尔带起一丝刺痛,也并不难忍。
她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来,好不容易上完药,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表情开始放松,甚至小小的笑了一下。
“殿下,把干净的衣服换上吧。”她把那套布衣放在床上,“我去把水倒掉。”
姬珩看着她走出去,门关上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她看了许久。
他敛下眸光,无声地冷笑。
江玥端着那盆污水越走越急,一直走到宫墙边上,她终于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刚才在里面要应付姬珩,要帮他擦拭上药,这些足以占据她的全部心神,也就顾不上害怕。
而此时此刻只有她一个人,迟来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又一次,她差点就死了!
真想撂挑子不干啊!
但江玥也只是这么想想,任务失败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啊。何况她刚才那样的表现,总能让姬珩减少几分杀心吧。
江玥后怕的腿软,于是先将水盆放在地上。就在这时,系统小圆幽幽开口:“宿主,我觉得主角已经开始相信你了。”
“闭嘴吧,他只是觉得我暂时还有用。”
江玥倒不是悲观,从姬珩之前的那些经历来看,他不会再轻易相信一个人的。她可没那么大的脸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特殊和例外。
“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就消失,让我缓缓。”江玥没好气地说。
系统小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憋屈:“只是提醒你,那个要带走主角的高手还在皇宫里,他或许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必须阻止他!”
江玥皱起眉头:“你说得仔细点。”
系统小圆觉得这个宿主真不好相处,它悻悻地说道:“半个月前太傅孙大人和千杀阁做成了一笔交易,请哭音老叟劫天牢救出姬珩。孙大人这么做是打算控制住姬珩,拿到焱魔王留下的秘籍和财富。这个哭音老叟是千杀阁的杀手,他天生眼盲,但嗅觉异于常人,且擅长以哭声作为攻击,寻常人很可能被他的哭声震断心脉而亡。”
江玥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问道:“我怎么才能阻止他?或许……我也会武功吗?”
系统小圆沉默以对,半响才说道:“很遗憾,宿主暂时未能获得此项能力。”
江玥咬牙:“你让我拿什么阻止呢?”
系统小圆叹息一声:“用智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