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柳冬青进门时,天已经擦黑。
村里各家各户的也都点上了油灯,村头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声。
柳家的灶洞里已经灭了火,鱼汤在锅里闷着。钱氏难得的在锅边贴了一圈杂粮饼子。
“快收拾收拾吃饭罢!”钱氏把锅边的饼子都铲了下来,全部装到了盘子里。
又将鱼汤盛到了大海碗里。
吃的时候,用饼子蘸着鱼汤,咬一口饼子再喝上一口鱼汤,那滋味,别提有多美。
要是日日都能吃上鱼汤就好了,柳芽儿如是想。
饭桌上,柳芽儿一边喝着鱼汤,一边打量着柳爹。
不得不说,柳爹生的是真好看。轮廓分明,鼻子挺拔。如果不是因为长期劳作让一张俊脸看起来满是风霜,那柳爹一定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其实柳冬青也生的好看,但与柳爹的长相也只有个三分相似,想来应是像她娘多些。她娘,应该很美吧!
看着爹爹和哥哥的模样,柳芽儿觉得自己一定也生的很好看。
她穿越来这么些天,还不知道原本的柳芽儿长啥样。不因其他,只因柳家根本没有铜镜。
每次洗脸都是急急忙忙的将脸洗了,未曾想过要在水面照照,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儿。
看来下次洗脸的时候,她得在水面照上一照。
“嗝~”柳芽儿打了个饱嗝。
钱氏慈爱的摸了摸柳芽儿枯黄的头发,问道:“我芽儿吃饱了吧!”
柳芽儿尴尬的点点头。
夜,很静,虽然木板床很硬,但柳芽儿还是做了个美梦。
梦里,是她的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弟弟妹妹,一家人在开心的吃着团圆饭。
“这个猪蹄好吃,炖的够烂又入味。还是老妈的手艺好!”
“这个毛血旺也好吃,嘶~好辣!”
阴暗又潮湿的泥房里,柳芽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
天刚蒙蒙亮,钱氏就提了木桶出了门。
桶里,是昨日抓的鲫鱼。
卖鱼的事,她没敢交给孙子孙女。在她眼里,柳冬青和柳芽儿还是孩子,不谐世事。她怕孩子被人哄骗了去。
钱氏并未去县城,而是到了近一点的集镇。到菜市的时候刚好天光大亮,买菜的人也多了起来。刚放下木桶,就有一个采买的婆子来问价。这个时候的肉价是十三文一斤,钱氏没卖过鱼,心里盘算鱼虽也算是荤腥,却比不过猪肉。就开价八文一斤。
那婆子见鱼新鲜,也不贵,就把钱氏的鱼包圆了。
昨日剩下的鱼,一过称,统共才7斤三两。钱氏给摸了零,算七斤,一共五六十文。
收了钱,钱氏捉摸着买上两个肉包子回去给孙子孙女尝尝。结果在路上遇到卖小鸡崽的,一问价,要两文钱一只。
钱氏摸了摸兜里的钱,最后还是一咬牙,花十文买了五只小鸡崽。
她是想着,等鸡崽长大了,下了蛋攒着,还能换钱买些油盐针线,偶尔还能给孙子孙女煮个鸡蛋吃。
买了小鸡崽,又往西街去,那边有好几家的早点铺子。有卖面条的,也有卖油条包子的,还有卖烧饼的。
包子铺子的蒸笼里,往外冒着热气。
钱氏数了六文钱买了三个肉包,用油纸包着揣进怀里,然后急匆匆的往家走。
她本打算只买两个给孙子孙女,想到儿子日夜辛苦劳作,又让老板多拿了一个。
钱氏到家时,柳爹正扛着锄头准备出门,柳芽儿今日倒是起了个大早,这会儿正在屋子里扫地,柳冬青在劈柴。
“儿啊,娘买了包子,你吃了再走。”钱氏拉儿子进屋,掏出怀里的包子。
一旁的柳芽儿的关注点并不是钱氏手里的包子,而是那五只小鸡崽。
“奶,你买小鸡啦!”
“嗯,等鸡长大了,下蛋煮给我们芽儿吃!来,芽儿,奶买了大肉包子哩!”钱氏献宝似的,递给柳芽儿一个包子。
柳芽儿用力的吸了吸包子的香气,感觉自己在做梦。
昨晚才吃了鱼,这一早又是肉包子。明明前两天,光喝米汤水了。
她知道她奶是卖了鱼得了钱,又是买小鸡又是买包子的。心道她奶还真是舍得。可看到她手里的包子只有三个,又是叹息。
她唯独对自己不舍得。
“娘,您吃,我不吃!”柳爹将手里的包子递给钱氏。
钱氏拿眼斜他,嗔道:“让你吃就吃,哪来那么多话!”
“爹,您吃,您要下地干活的可不能饿着。我在家又不干活,我吃半个就够了!”软乎乎白胖胖的大包子,还带着热气。柳芽儿轻轻一掰,漏出里面的肉馅儿来,还渗出一丢丢的汤汁。
柳芽儿将一半的包子递给钱氏,又低头舔起沾在手上的汤汁。然后才像享受山珍海味似得吃起了包子。
一旁的柳冬青也将包子掰出一半分给钱氏。钱氏不肯吃,柳冬青就梗着脖子,一副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架势。
钱氏无奈,只得将孙子递过来的包子也吃了。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钱氏拿衣袖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又转身去找东西,打算给小鸡崽搭个窝。
破了洞的筐子,在底下铺上一层稻草,就是小鸡崽们的窝了。
“奶,以后这小鸡我来养吧!”
并不是柳芽儿图新鲜,觉着小鸡崽好玩儿。她是真的会养鸡!
前世小时候,她爸外出打工,她妈日日忙于地里的农活,家里的一群鸡鸭和一头猪,全靠她在照料。
“成,那就让芽儿养。只是这小鸡崽娇的很,养起来得仔细些。只要能活过十天半个月,能自己去外面寻食了,就可以省心些。”
“嗯,我省得的,奶!”
柳芽儿伸手摸了摸小鸡,放佛看到了它们长大的模样。下蛋的下蛋,成为盘中餐的做了盘中餐。
她承认,她馋了。
午饭后,柳芽儿喊上了柳冬青去了后山。
自从昨儿个逮了鱼,她坚信她就是传说中的锦鲤体质,所以她决定上山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逮个野鸡野兔子啥的。
但事实证明,她啥也不是!
在山上晃荡了一个下午,别说野兔,就连野鸡毛都没见到一根。
最后只能失落的下山。
“狗老天!说好的转运锦鲤呢?”柳芽儿踢了脚边的小石子儿,心中愤愤的骂着。
“芽儿,莫恼了,走,哥给你挖茅草根去!”
柳芽儿心中无奈叹息,她才不想嚼什么茅草根,她想吃肉!可又不好拂了哥哥心意,只好跟着去了山下的田埂。
说来也是巧,兄妹二人刚到田间就见到了胖丫兄妹也在挖茅草根。
没错,胖丫也有个哥哥。不过她哥可不像她,她哥虎子又黑又瘦,像个猴儿。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柳冬青见着害妹妹落水的胖丫,就想上前去教训一下胖丫。他柳冬青的妹妹可不是好欺负的。
只是柳冬青人还没上前,就被妹妹拉住。
倒不是柳芽儿心善圣母,秉承着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原谅了胖丫。她是觉着天快黑了,得赶紧家去。免得她爹和奶奶寻不到人着急。
至于张胖丫,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可正所谓狭路相逢,冤家路窄!柳芽儿不计较不代表胖丫不计较。胖丫可是记得那天在柳家闹完后,回去被她爹好一顿打。
这个仇,她记在了柳芽儿头上。
柳芽儿拽着柳冬青刚转身要走,就被突然冲过来的胖丫揪住了衣领。
嘿,柳芽儿笑了。
这胖丫儿,给脸不要脸了还。她以为眼前的还是那个任她欺负的原主呢?
“我数到三,放手!”柳芽儿也不恼,淡淡说着。
她可是秀才之女,不能打架!
“柳芽儿你个贱蹄子,看不出来啊,倒是会装!我娘竟然被你摆了一道,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胖丫儿说着,一手揪着柳芽儿的领子,另一只手就要朝柳芽儿脸上打。
柳冬青见状,抬手就要推开胖丫,只是手还没碰到胖丫,就被胖丫哥哥拿头一顶,整个人都摔倒了田里。柳冬青不甘示弱,爬起身来就一把抱住虎子,把人往地上摔。
而胖丫打过来的手,也被柳芽儿躲了过去。
都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既然胖丫给脸不要脸,那她柳芽儿今天就教教胖丫怎么做人。
别看胖丫胖,但那是虚胖。饭都吃不饱的年头,人能胖到哪里去?也就是瞧着胖,实则并没什么力气。
柳芽儿使了巧劲,用脚将胖丫一勾,胖丫重心不稳,摔倒在田里。柳芽儿趁机骑了上去,胖丫想要起来却挣脱不了,无奈只得用手拽住柳芽儿的头发,嘴里还不三不四的骂着:“柳芽儿你个贱蹄子,反了天了竟然敢打我?扫把星,刚出生克死了娘,活该天天被欺负!就你这扫把星,迟早要把你奶你爹和你哥给克死个精光!”
柳芽儿的头皮被拽的生疼,又被胖丫骂得来气,一个大巴掌扇到胖丫脸上。
胖丫哇的一声就哭了,大声喊着哥哥求救。可她哥正和柳冬青打成一团,哪里腾的出手来帮她?
胖丫无法,只能双脚乱踢双手乱抓的辱骂着柳芽儿。
柳芽儿坐在胖丫身上,将人箍的死死的。看着被薅下来的头发和骂骂咧咧的胖丫,突然气血上涌,又是一个巴掌扇下去:“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是不是?啊,给脸不要脸,叫你嘴巴不干净!你那没教养的娘不会教你做人,我来教你!”
“还骂不骂了?”啪,又是一下!
“柳芽儿,你个贱……”
“还骂是吧?来,再骂!姑奶奶今天让你骂个够!骂啊!”啪,又是一巴掌。
“呜呜呜,哥……”胖丫红肿着脸,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还骂不骂了?”柳芽儿手抬的高高的,随时准备落下。
“不……我不骂了!呜呜呜,我错了!”
“还欺负人不?”
“不……不欺负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
突然柳芽儿头一转,盯着田埂上围观的孩子们,阴森森的问道:“你们呢?”
田埂上的孩子们,纷纷往后缩了缩。此时的柳芽儿披头散发的,眼神凶狠又阴森,放佛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夜叉。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往日那个跟个鹌鹑似的柳芽儿,发起狠来竟是这般吓人。
柳芽儿吹了吹挡着眼睛的头发,又道:“嘴巴都给我严实点儿,今日之事要是传出去半点,我也不管是谁,就你们这些人,我见一次打一次!听到没?”
“听……听到了!”众人纷纷应道,其中就包括胖丫儿。
柳芽儿满意的点点头,又转过头来问胖丫儿:“家去了,知道怎么跟家里人说?”
“摔……摔得!”
“嗯,聪明!行了,天要黑了,都家去吧!”柳芽儿在胖丫脸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才从胖丫儿身上起来。
日暮西山,该教训的都教训了。柳芽儿擦了擦手,又拍了拍身上的泥。喊上柳冬青,往家走去。
此刻柳芽儿远去的背影,像极了一个女侠,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见柳家兄妹走远,田埂上的孩子才敢出声。其中一个胖子问道:“你们说是不是柳芽儿掉到了河里,打通了任督二脉变成了女侠?不然她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以前可是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还女侠?我看女鬼差不多!不过以后我们可得少招惹她,太吓人了!”说话的孩子想到柳芽儿刚刚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