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伏昇的说法，莫怜破掉幻境，幻妖自知不是对手，逃了。

合欢宗一行人从石墓中找到雯康，莫怜与司空铃雨两人联手，把雯康带出了幻境。

雯康并无大碍，除了人虚弱些需要修养滋补外，索性她们决定来到祥云镇再做歇息。

祥云镇天杰地灵，属万剑山管辖范围。再往前，便是一片勿拾海，过了勿拾海，各仙门则分道扬镳，各回各门，故而很多仙门会停在此处再做一翻交流。

莫怜等人来得晚，此处的客栈早已被先一步到达的仙门定完。

“实在抱歉，我们的厢房早在秋猎之前就被人订完了，每次万剑山举办秋猎时，客栈都会紧缺，仙士们下次可得赶早些。”

问遍几家客栈，全都腾不出房来。

莫怜正苦恼，轩辕越泽从客栈楼下走下来：“莫姑娘。”

“轩辕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两方互相招呼行礼，轩辕越泽温柔笑道：“御兽宗有部分弟子先行退房回宗，在下知晓姑娘有事耽搁，想留下来确认姑娘没事才放心离开。又顾虑到合欢宗那么多人，来了可能寻不到地方住，便擅作主张，提前把厢房给姑娘留了下来。”

轩辕越泽此举，帮了合欢宗一个大忙，莫怜双手执礼：“多亏轩辕公子想得周到，莫怜代合欢宗多谢轩辕公子。”

“哪里，只是客栈厢房有限，恐怕得麻烦合欢宗弟子稍微挤挤，还望莫姑娘……你们不要嫌弃。”客栈房少，合欢宗部分弟子免不了要去打地铺，睡柴房，轩辕越泽羞愧于这件事情办得不够漂亮，生怕在莫怜面前的形象大打折扣。

幸亏，莫怜并没有露出丝毫嫌弃的意思：“若不是轩辕公子，合欢宗今夜都得露宿街头，有得住就不错了，哪里会挑。”

“师父，”伏昇兴匆匆跑来，看见轩辕越泽，霎时变了脸色，“灵宝楼刚好退房，我们现在过去刚好能把整间客栈包下。”

合欢宗等人听到这个消息，无法掩饰地，表情都亮了。他们的吃穿用度自小讲究，有更宽敞的客栈，自然愿意选择更为宽敞的那个。

伏昇不知不觉横在两人中间，挡住轩辕越泽直勾勾盯着莫怜的视线，催促道：“师父，我们快去吧，晚了可能就没了。”

莫怜自是不想委屈手下的弟子，她眼眸一抬，眉眼间露出为难之色。

轩辕越泽立马主动道：“合欢宗有更好的去处，在下也为姑娘感到高兴。至于这边，姑娘不必担心，御兽宗喜静，就算合欢宗不来，客栈一样会被包下，在下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姑娘无需挂心。”

他看哪儿，伏昇就有意无意挡哪儿，轩辕越泽莫名从这个稚气少年身上感受到一股敌意，很不是滋味。

莫怜也似乎觉得伏昇有些针对轩辕越泽，她命伏昇退后，顺着轩辕越泽给的台阶下：“恰好，合欢宗的弟子放姿惯了，想是会扰了门下弟子清净，那我们先过去，改日再请公子聚上一聚。”

“莫姑娘，”轩辕越泽舍不得就这样让莫怜离去，鼓起勇气问道，“我们、我们那日的约定还作数嘛？”

“自然作数，待今晚安顿好弟子，明晚如何？”莫怜嫣然一笑，媚目流波。

轩辕越泽一下子呼吸停滞，痴痴点头：“好，那我等姑娘。”

一阵寒气飘过，轩辕越泽将视线转到少年离去的背影上，眉宇紧锁。

他记得，他并没有任何事情，得罪过这这个少年。”

“啧啧，”走出客栈，司空铃雨手托下巴，思索道，“轩辕越泽的眼睛恨不得粘在你身上，司马昭之心，我看啊，等不到这一夜承诺实践，他肯定不舍得走。”

莫怜手摇团扇，懒懒问道：“师姐呢，师姐看中的人可还在？”

提到这个，司空铃雨就叹气：“看是看中了一个，不过这个人的脸皮比小徒弟的还要薄，我就是碰了碰他的手，他就脸红，跑得人影都不见了，哪里来得及约什么再近一步。”

“不过！”司空铃雨燃起斗志，“我俩留了传音密令，来日方长，我就不信我拿不下他。”

传音符，仙门通讯法器，两人若要通信，则需要知道彼此密令方能连接。

到客栈安置好，合欢宗各弟子都忙着去和提前约好的双修对象取得联系，唯独伏昇，闷闷不乐地赖在莫怜房里伺候。

莫怜娇贵，出门用的贴身东西需得是自带的。床褥是上好的冰蚕丝软被，枕头是千年木棉做成的帛枕。

徒弟在给她铺床，她在悠悠地坐享石蜜水：“昇儿，这几日看来，一个相中的都没有？”

“没有，”伏昇铺好被褥，从床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没什么表情道，“在徒儿眼里她们长得都一样，没有师父长得好看。”

莫怜被他逗笑：“想找个比你师父好看的，那你可得多在六界之中多费些功夫，好好翻翻。”

莫怜的长相，在修仙界数一数二，美艳独绝，媚而不俗，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随性却又勾人的气质，世间难出其二。

伏昇与她朝夕相处，下意识把她当作参照能够理解，可惜了……

莫怜偶尔打量伏昇，会发出些许惋惜之意来。伏昇长相佳，莫怜生在合欢宗，什么好看的人没见过，能够让她一眼惊艳的，伏昇是少之又少的其中一个，若不是看在伏昇年纪尚小，可能她真会考虑对伏昇下手。

如今收做徒弟，她更是断了这个荒谬的念头，一心只想给她这徒弟找个上品灵修体作为初次双修对象。

徒弟仍是郁郁寡欢，继上次叫他反省思过后，他在秋猎场上的表现均十分认真。

眼缘这东西强求不得，伏昇的双修功法未完全入门，莫怜这次主要是想提前带伏昇见见世面，倒也不急：“罢了，再慢慢相便是，以你的条件，眼光高些，理所当然。”

“那师父呢？”伏昇提问，“师父真的相中了那个轩辕越泽？”

“你是在不高兴这个？”莫怜猜道。

伏昇没否认：“轩辕越泽居心叵测，看中的是师父这张脸，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师父，师父为何要答应与他双修。”

听到“真心”二字，莫怜笑了：“有真心才可怕，像这样各取所需，当断则断岂非更好。”

伏昇暗暗拽拳，声音似恳求，亦暗藏着警告：“他不配碰师父，师父可不可以不去。”

莫怜只当是小孩子脾气拗，不甚在意转了话题：“你尚未辟谷，下去吃点东西，直接让掌柜记在账上便可，去吧。”

伏昇被赶了出来，几个贪口欲的弟子路过，盛情邀请他：“伏昇师兄，听说这家客栈的东西味道不错，师兄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下去尝尝？”

“没胃口，你们自己吃。”

伏昇摔门进屋，动静吓弟子们一跳。

“伏昇师兄这是怎么了？好大的脾气。”

“看吧，我就说伏昇师兄根本没有在九怜长老面前那样好相处。”

“伏昇师兄最近是有点怪怪的，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吧……”

夜月高挂，月光爬上窗棂，倒映出一幅“美人出浴图”。

莫怜足尖轻点，随意披上的外衣露出修长洁白的大腿，和光滑娇嫩的双肩。发梢滴落水珠，沿着脖子一路滑下，她捏了个法决，烘干身子。

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相差半个时辰，莫怜给轩辕越泽传了个音，临时把地点改到了别处，却迟迟收不到轩辕越泽的回信。

她有些不耐烦，又传去了一条。

这条若再不回，她便当做这个约定没存在过。

传音符化作紫色灵蝶飞舞，少年半路拦截，灵蝶在他的手心碎成晶莹的粉末，随风飘散。

“杀了他。”

“只有他死了，她才不会再看他一眼。”

魔音萦绕，心绪混乱，伏昇一不小心泄露了一丝气息。

轩辕越泽警惕回头，没看到身后有任何人，遂没多放在心上，快步往前走。

他一夜未眠，计划早早出门等待，谁想座下灵兽在这个时候出了事，他忙着处理灵兽的事，耽搁到现在。

好在还来得及，路上万不能出别的事了。

巷子僻静，再走就是开阔的集市。

“杀了他，她是你的，她只能是你的！”

眼底的血色浮现，杀意翻涌，少年持剑，影子一步步拉长靠近。

轩辕越泽紧张绞着双手，越是靠近就越是兴奋与忐忑，脑海里装的全是：待会应该怎么办？

又怕对方对他的表现不满意，又怕对方小看了他，以至于他的面前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他才察觉出危险。

“谁？”

他方一侧脸，一抹虚影如疾风吹过，红色的水珠如天空泼雨，掉在地上被暗沉沉的夜色掩埋。

“啊！”

轩辕越泽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跪在地上，叫声凄惨。

他甚至都没能看清对他下手的人是谁，那人就已经消失在幽暗的巷子里。

夜色深处，伏昇慢条斯理抹去剑刃上的血迹，嘴角勾起一声讥笑。

终究，她还是成了他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