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胡桃一听这话,也迅速朝那往门外去的大汉道:“哎,哎,问问小六子。不用全拿,拿些烛灯,符纸,再要个桃木剑就好!”
于是原本死死闭合的门再次打开,又合上。
胡桃随手指挥着人搬桌子把东西摆好,这才慢条斯理的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像模像样的驱鬼桌上。
她素手朝着分隔两旁的蜡烛上轻轻一挥,于是颤巍巍的火苗凭空燃起,烧的蜡烛丝丝作响。
胡桃满意的点点头,觉得模仿的应该相当不错。
院子里的王员外并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少女做法,见着这一手,再没有人敢怀疑她,纷纷心下道:这位胡堂主年纪不大,倒确实是个高人啊。
胡桃学的是棍法,自然不会剑术,但这时候形势所迫,胡桃还是装模作样的拿着剑当棍子挥了两下,为了多些可信度,她还用神之眼呼啦一声往剑上喷了个大大的火。
效果相当不错,院子里的人发出一阵赞叹惊讶声。
王员外挤着胖乎乎的笑脸,“再来几下!胡堂主,定要叫这作恶的阴魂厉鬼下了地狱!”
胡桃眼珠一转,又闭上眼睛,把偶然从重云那里听来的咒语念叨了几遍,剑尖向天一指,大喊一声,“起!”
呼啦啦的火焰凭空乍现,烧的众人直往后退了好些步,王员外喜得呲着口黄牙大笑。
站在火焰中的黑衣少女觉得还能多来几下。
于是身子一窜,拿着把剑当棍在院子里耍起了棍法,火焰随着木剑所指升腾又消失,胡桃细细的把整个院子都窜了一遍,还用余光打量王员外满意的不得了的神情,这才转转眼睛,决定停下。
但停下也要有讲究,胡桃慎重的又来来回回烧了一遍,这才稳稳的窜回桌后,像模像样的念了几句咒语,把木剑直直插在桌上的符纸堆。
胡桃长舒了口气,用袖子假模假样的擦了擦额头,笑道:“这下好了!一个都没有啦!”
王员外也笑,笑够了道:“胡堂主是个有真本事的。”
他这时候又恢复了之前昂首挺胸的模样,那双眼睛眯起,一派和善的说,“胡堂主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不想对付胡堂主。只是形势所迫,您也知道,像我这样的员外,不说安平县,就是整个杭州,数一数,也有几百上千个。”
“要想再进一步,就不能单纯只做个员外。正好前两日有人上门,给我带了满满一箱子黄金,就为了胡堂主。您说我该不该做这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胡桃摸着下巴连连点头,“当然,当然要做,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王员外笑呵呵的,“您也是生意人,想来一定理解我的苦衷。”
胡桃看向他,兴高采烈的道:“没错!没错!我理解!我当然理解啦!”
“这样吧。”少女一拍掌心,眼里的梅花弯成好看的弧度,“我自愿加入你们的生意,给我一成怎么样?一成黄金,我自己绑好手脚跟你去见人!”
王员外面上的笑陡然一停,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人?你就敢自己绑好手脚去见。”
胡桃眨眨眼,像是才反应过来,问:“什么人?”
一直在房顶上看了好一场大戏的人终于出声道:“青衣楼的人。”
于是院子里的人齐刷刷抬头看去:那是个男人,一个相当俊朗的美男子。乌黑眉毛,清澈有神的眼睛,俊逸坚挺的鼻梁,薄薄上翘的嘴唇。
王员外陡然一惊,这人是什么时候站在上面的,他们院子里的人,竟是一个也没有察觉。
“你是什么人!藏头藏尾的躲在屋顶上,还不下来领教领教爷爷的厉害!”人高马大的王二气急败坏的喝道。
那男人却还稳稳的站在屋顶的一处瓦片上,一阵风吹过,吹动他那蓝色的锦绣衣袍,衬得整个人湛然若神。
他听到这话,却还笑了,“哦?你要我下去?你为何又不上来?”
院子里的人一时无言,要是他们能轻松的上去,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小安平县员外郎的家丁了。
胡桃疑惑道:“所以,是青衣楼的人要抓我?”
“可是为什么呢?我一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才到杭州城不到一个月,有谁会和我过不去?”
男人面上还挂着仿佛春风吹拂大地一样的笑容,闻言没忍住摸了摸鼻子,“姑娘是个道姑不成?”
胡桃于是知道了,他估计是没听到自己最开始和王员外的话。
这时候便免不了眯着眼睛多看了他几眼,瞳孔中雪白的梅花对上男人周身,胡桃顿时一惊。
连声道:“哎呀,哎呀。大侠莫不是陆小凤那家伙的好朋友?怎么你们二人这般相像?”
王员外冷哼一声,“陆小凤?原来是陆小凤叫来的人!”
“胡堂主,你也别奢望这人能救的了你。”王员外扯了扯嘴角,“既然你们都是陆小凤的朋友,我也不妨告诉你们一件事:今日一大早,整个青衣楼都出动了,就是为了陆小凤,别说他只是个人,就算他是只鸟,也别想活着回去!”
胡桃摸摸下巴,“哦。王员外,你真的是前几日才见到青衣楼的人吗?”
王员外一愣,皱眉道:“是又怎么样?”
胡桃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这样算起来,你不才进的青衣楼嘛。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的就把自己当青衣楼的狗了,说不定人家还没打算收你呢。”
王员外被气的眼前发黑,指着胡桃的手都在抖,“你!你活的不耐烦了!”
王二立马跳出来,“你再乱说,信不信爷爷现在就捆了你手脚,把你扔到柴房狠狠打上几鞭子,等青衣楼的大人一到,你就下地狱去吧!”
胡桃意兴阑珊的撇了他一眼,“你妻子都叫王员外给杀了,你这人怎么还给他卖命。想不通呀想不通。”
王二瞳孔一缩,高大的身子狠狠的抖了又抖,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去,“元,元娘被他……杀,杀了?”
王员外陡然被爆,一时没控制好心虚的表情,叫王二看个正着,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怒道:“她说什么你就信!你能不能长长脑子,她摆明了离间我们!而且你可别忘了你老母和小子,可都在我庄子上干活!”
已经明白过来的王二一双虎目红的吓人,他直愣愣的盯着王员外,喃喃道:“元娘,你,你杀了元娘。”
王员外被他那双眼睛吓到,不自觉退了几步,色厉道:“闭嘴!现在什么时候?你还和我计较这些?!等这事完了,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够了吧!”
王二狠狠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已经恢复了冷静,他点点头,嗓音艰涩,“够了。”
王员外这才稍松了口气,指着一个人,气道:“你!上去给我把这女人嘴堵上!”
他可不敢再叫这女人说下去了。
被指的人上前几步,拿着大刀凶神恶煞的向着胡桃而去,胡桃抽了下嘴角,看向王员外,惊奇道:“你故意的呀?你不是才杀了他妹妹?尸体还在后院的槐树底下吧?这么大胆?怪不得这姑娘能成唯一的厉鬼。”
胡桃镇定自若,摇摇头,“王员外,真是不得不佩服您。前脚杀了人家亲人,后脚就敢接着用他们,也不怕岸边湿了脚,叫人一刀给捅死了。”
随着她话音刚落,已经走到王员外侧边的人眉眼一厉,只见银光一闪,那把大刀瞬间穿过王员外的胸口,红色的血液滴滴答答的顺着刺出的刀尖滚落。
王员外难以置信的扭动着胖乎乎的身体,赫赫的粗喘了几口气,碰的一声砸在地上,杀了他的人却还嫌不够,骑在他背上又来来回回多捅了几下。
王员外死了,死的很迅速,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
于是整个院子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和恐慌之中,胡桃感叹了句,“虽然晚上死白天死都一样,但现在,只怕你也免不了牢狱之灾了。”
这句话是对着捅了王员外的人说的,那人杀了人,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胡桃,站起身提着刀而来,“死就死!你也要死!你也杀了我妹妹!”
胡桃眨了下眼,忙摇头道:“你可别乱说呀!我可没杀你妹妹!你妹妹这不是好好的在王员外身边站着嘛?”
那人却已经杀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你胡说!你刚才明明用火烧死了她!”
胡桃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想直直栽进一个温暖高大的怀里,俊朗不凡的男人含笑看了她一眼,轻轻一动,便带着胡桃脱离了院子,站在了先前他站立的瓦片上,全程轻巧的像一只随风而动的羽毛一般。
只有浅淡的郁金花香充斥着胡桃的鼻翼。
被放下来的胡桃愣了下,突的反应过来,捶胸顿足道:“啊!我的钱!我的一成黄金!我的五倍白银!全没了!”
男人又没忍住摸了摸鼻子,笑道:“姑娘难道不该先感谢我吗?”
胡桃后悔完了,侧头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楚留香。”
胡桃哦了声,当机立断的拍了下手,“楚留香,不如这样。我们合作,你捆住我去找青衣楼的人,拿了黄金我们五五分成,怎么样?”
楚留香苦笑了声,“不怎么样?我怎么好拿姑娘的性命冒险。”
胡桃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我这样做,自然是自信能在青衣楼的人手里活下来。而且看你也是个厉害角色,凭我们两个人,难道还不能全身而退?”
作者有话要说:
散兵还在赶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