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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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工人宿舍楼,钱哥带初晨来到城市外围另一边,车停在一座酒店前。
他还给初晨带来了新衣服,一件纯白色的百褶裙。
初晨接过裙子,纯白很衬她,显得人更加漂亮了。
钱哥原准备露出下流笑容,忽然感到一丝透骨的凉意。
有杀气!哪里来的?
他左顾右盼都没发现杀气的踪影,最终将其归根为自己的错觉。
酒店前台看见初晨都眼前一亮:“钱哥,你从哪里找来的清纯美女?”
钱哥猥琐一笑,接着期期艾艾搓手道:“那几位到了吗,我把他们要找的人带来了。”
前台迟疑地看了初晨一眼:“他们今早回城的,目前在楼上休息,你确定这是那几位大人要找的人吗?”
钱哥立即拍胸脯打包票,前台小姐这才放他们上去了。
初晨跟在钱哥身后,脚步越来越沉重。前台称楼上的为“大人”,把“大人”打死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她正在考虑杀人后完美嫁祸给钱哥的方案。
正打算安慰初晨的系统:【……】
走到一扇木质大门前,钱哥停下脚步,理了理头发和衣服,他显然很紧张,绷着的领带下喉咙不住地滚动,半晌他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三声门。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
钱哥哆哆嗦嗦地打开大门,看到里面人的那一刻,脚几乎都站不稳。
门内是三男一女,其中最吸引人目光的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他穿着黑色冲锋衣与黑长裤,长相算不上英俊,但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彭队长好久不见……我是钱钱钱充的弟弟,我我我把您要的人找找来了。”
壮硕的钱哥在这位彭队长面前就像孙子一样,说话结结巴巴大气不敢出一声,但彭队长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抬起头,正好与初晨对视。
彭队长眼睛很圆,像猫科动物一样,眼瞳是琥珀色的,但其绝对跟可爱搭不上边,只会令人联想到豹子这种猎食者。
初晨心里倏地一紧,对视瞬间,她仿佛看到一只大型野兽,对猎物浑身散发出血腥气。
彭源摆手,站在窗边的女人走到钱哥面前,示意钱哥和自己一道出去,接着关上了门。
房间里还有三个高大的男人,给初晨的感觉都很危险……但他们看着初晨的眼神不是下流的欲望,而是谨慎的审视。
半晌,彭源先开口了:“你以前在何处生活?”
我以前睡在冷冻舱。初晨当然不会这么回答,所以她干脆没有回答。
“你今年多大了?”“平常爱吃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家里父母叫什么?”
一连串的查户口问题简直让初晨蒙了,这是在干嘛?
最后,男人问:“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好机会,向他要血清,薅猎杀小队的羊毛。】系统突然急切地说。
初晨:地铁老人/黑人问号。
“我需要抗毒血清。”
在系统的十连环催促下,初晨随口一提。
“好。”圆眼的危险男人答应,接着打开黑色的包,从中抛出一个东西扔给初晨,后者接过,发现这是一支淡蓝色的试剂,透明的塑料外壳印着一行字,“16号城市医院生产血清”。
初晨:说给就给?
“你可以走了。”彭队长抬起下巴说。
走出房间时,初晨依然很震撼。
【猎杀小队——城市猎杀怪物的官方机构。这回多半把你当成什么特殊人物了。】系统说。
酒店大门有架全身镜,初晨走到镜子前仔细观察。镜子里的女人身量高挑,面容精致秀丽,纯白的百褶裙中和了部分冷肃,让美人看着容易亲近了些。
结论是,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
她越发觉得楼上那个男人看着厉害,其实是大冤种。
【你想想废墟上的人长什么样,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
初晨恍然大悟,心情蓦地十分复杂——没想到都废土社会了,还要看脸。
此时,酒店二楼的豪华套间里正上演关于初晨的讨论。
“彭队,你怎么看这个女人。”酒店房间,正摆弄枪支的高瘦男人问。
彭源低下头,双手紧扣,这是他沉思的表现。良久,他摇头道:“她的微表情、肢体动作、体温都很正常,我不确定……”
“那你还把珍贵的血清送给她。”男人正在擦枪。
彭源扯出淡淡的笑:“我已洒下饵食,坐等鱼儿上钩。”
“啧啧啧,你们玩战术的人心都脏。”男人把枪放下,嘴唇对枪口吹气。
“后子真,你不玩战术,那你去监视跟踪那个女人。”彭源喝了口酒。
后子真立即肃然道:“猎杀小队后子真,接受任务。”
他补充道:“任务的危险程度在b级以上,我申请使用武器。”
彭源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批准。”
此时,猎杀小队中唯一的女性走进房门,问彭源:“钱郭已经问清楚了,要用他这枚棋子吗?”
“不必,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何况猎杀行动之前,最忌讳的就是打草惊蛇。”
下午16:35分,废墟河岸。
初晨拧起宽大的食桶,将最后的鱼饲料一口气全部倾倒下去。
无人注意到,这些蚯蚓虾米混合而成的鱼饲料内,有点点红色的细碎果肉。初晨切了一点点红果,融进了鱼饲料里,用来吸引蓝环章鱼。
据系统说,红果对怪物来说也是大补之物,不怕蓝环章鱼不上钩。
“鱼儿啊鱼儿,快来上钩吧。”初晨哼起旧时童谣,期盼蓝环章鱼快点出现。
现在很接近夜晚了,蓝环章鱼即将苏醒,而若是被王果吸引,它很可能提前醒来。16:35-17:00,这段白昼的安全时期内,初晨一定要猎杀成功,否则夜晚的危险度数会提高几十倍。
其他的工人纷纷去搬运照明工具,现下恰好任她活动。
初晨现在就像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调动“目力”安静守蓝环章鱼。她并没有把“目力”调到极限,这样可以多坚持一会儿。
这些养殖鱼通体黑灰白三色,偶有几条红花鳞在河里吐泡,大白天,蓝环章鱼的特征异常明显。
果不其然,一点荧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初晨的视线中。
它来了。
初晨左手拿鱼叉,右手紧握雕刻刀,跳入水中。
【作为出色的雕刻家目力极强,你能敏锐地捕捉“视物”,且下刀极准!】
右手的雕刻刀尖端闪过一丝暗芒,直直朝水中刺下!
刀末入水里,静得如同一根针插入水中,没有一丝动静。
半晌,初晨咬牙切齿道:“它又跑了,真是狡猾。”
【13点钟方向,快追!】系统为她指方向。
初晨犹疑着问:“我怎么追,游过去吗?”
系统:【雕刻家强化了你的体力和平衡性,追赢世界游泳冠军也没问题。】
初晨深深吸了一口气,脱下外套扔到岸上,再将整张脸埋入水中,四肢舒展滑行,疾速地游动起来。倘若末日前的游泳教练看见初晨此时的身姿,一定会感慨她惊人的柔韧、平衡与力量,在“雕刻家”的身体加持下,每一寸肌肉都极富美感,冰冷的水珠倘过流畅的线条,让人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这,就是超乎想象的天赋能力!
可惜的是,初晨游得快,蓝环章鱼却跑路得更快,它总是在初晨视线十米外的地方,似乎伸手就能够到,但又总是差那么一点。
等初晨意识到自己上当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被蓝环章鱼引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由于游出太远已经无法回头,只能上岸。水边的土地杂草丛生,遍布沼泽水洼,各式蚊虫爬来爬去。
初晨使用目力看了很久,都看不到有人生活的痕迹。
【小看它了。】系统说。
“好可怕的智慧。”初晨略微胆寒。蓝环章鱼在故意引诱她,她以为自己是猎人,但或许在蓝环章鱼眼中,初晨才是猎物。
“这里……是什么地方?”初晨忍不住发问,这一次,系统没有回答她。它反常地沉默下来。
初晨回头,眼前却出现令人惊悚的一幕。
大大小小的沼泽突然活了过来,犹如千万双求助的手挣扎向上蔓延,泥手试图抓住一切可能抓住的东西,将其拖入与自己一般的深渊,初晨急忙躲开泥手,却被赶进沼泽更深处,没过多久,泥沼组成的土墙完全封住了初晨的去路。天,也黑了。
这幅场景……简直就像前天夜里,封住初晨去路的梭罗红树林。但今天,这片沼泽地带给初晨的感觉,远比梭罗红树林要可怕得多。
【天黑了,这是3级禁地,名称、规则、禁主未知。】系统的声音从未如此沉重过。
很快,系统解释了这句话的含义。
禁地——每到夜晚便无法通过来路正常离开的,包含各种诡异怪物的区域。
禁主——这片区域上最大最强的怪物,可以制定禁地规则。一般来说,消灭禁主后,禁地会自然消失。
规则——部分由禁主制定,部分自然生成,如梭罗红树林“树皮制作的绳索可在树林中通行”,是自然生成的规则。
名称——部分高级禁地会有名称,如“魑魅魍魉”、“无尽迷宫”、“万湖之城”等。
级别——禁地与怪物一样,最低级是1级,3级以上为中级禁地。
“以我现在的实力,平安走出中级禁地的概率有多大?”初晨认真地问。
这次系统沉默了更久,【0.02%。不过,你不是一个人。】
“对,我还有你。”初晨叹了口气。
一人一统没有回头路,只能向深处走去。
初晨穿过沼泽,很快来到了……一片废墟。
不同于依附城市的畸形人生活的废墟,这是片真正的废墟。四处可见断壁残垣,路面破损不堪,堆满各种碎渣。
三米高的野树从一栋倒塌的楼房中钻出,带着硝烟味的风吹过树冠,摇摆的枝叶仿佛在向初晨这个旧时代的人招手。
这让初晨受到极大的震撼。
“这就是废土。”
这是一座被毁灭、废弃的城市的,小小一角。
初晨走进了那栋被野树霸占的房屋,一楼已是一片狼藉,破损的沙发海绵漏得地上到处都是,完全看不出曾有人在此生活过。
不,还是有证明,初晨捡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妈妈、爸爸和一对男孩女孩,他们幸福地笑着,想来在末日前,是富裕美满的一家四口。
他们都穿得很好,长得也很漂亮,这富裕美满的一家四口,就好像初晨曾经的家庭一般。
爸爸……妈妈……哥哥……熟悉的面孔在初晨脑海中浮现,她飞速摇头,让自己屏蔽对家人的思念。
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情绪失控,会死的!初晨咬牙。
但她真的听到了悲戚的呼唤。
爸爸……妈妈……姐姐……空灵悲戚的呼唤在房子里回荡,犹如街上能割破皮肤的冷风。
初晨转过身,谨慎地从扶手楼梯往上走五步。
一个黑发黑眼,穿着西装的小男孩正哭着坐在二楼楼梯上,他看着初晨走来,抬起的小脸上眼圈通红,泪珠子不断淌下。这是一个非常漂亮可爱的小男孩,只是西装皱巴巴的,领结全被泪水打湿了。
他嘴里不停念叨着:“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不听你的话了……”
稚嫩的童音在楼梯上下回荡,初晨看见小男孩弯起嘴角,露出美满的笑容。
“我终于等到你了。”
他对初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