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只要娘的嫁妆。

短短几个字，犹如滴在油锅的水，瞬间让房间里的众人都沸腾了。

王老太太率先拍桌子：“那贱人是我沈家的人，东西就是我沈家的，凭什么给你们！”

“哦？”陆瑶挑眉，似笑非笑，“现在承认娘是你沈家的人了？”

真是好笑，张口闭口的贱人，却心安理得的用着口里这人的嫁妆，不亏心吗？

“知道你们贪婪，没想到这么贪得无厌！”王老太太怒目而视，“别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确实，”陆瑶点头，很是认同，又意有所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惦记。”

王老太太一噎。

陆瑶轻笑，看向沈世仁：“父亲，您说是吧？”

沈世仁冷着脸，没有说话。

一旁专心看着自家娘子表演的沈彦嵘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诧异中回过神，随即是惊喜和感动，他的瑶妹，居然一直记得……

瑶妹，怎么能这么好呢。

陆瑶见自己的丈夫还处在魂游天外的状态，无声的笑笑，又把视线落在沈世仁身上：“您是吏部侍郎，我想问问，当今律法可有更改？”

沈世仁皱眉，不明白对方这话是何意，直觉这背后有问题，可想到明天的计划，不想在这关头惹两个白眼狼，只得如实回答：“未曾。”

“我记得律法有说，嫁妆归本人所有，其他人无权霸占和使用，若去世，只能由她的亲生子女继承，这一点，没有错的吧？”

陆瑶说到律法时沈世仁就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了，没错，如果按照规定，那个女人的嫁妆本就应该属于她的子女，也就是沈彦嵘，不用他们索要，本就该归他。

对于这一点，他没法否认。

“什么东西，这是我沈家的东西，我说了算！”王老太太恨恨的瞪着陆瑶，那些东西早就被她当成沈家的所有物，她没点头，谁都别想占一分一毫。

陆瑶朝她勾唇，“恐怕，您说了不算，”说完，又看向沈世仁：“父亲，您说呢？”

沈世仁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当年荣家的事东窗事发，若不是我们沈家各处打理，恐怕连沈彦嵘这个贱……都活不了，”王老太太冷冷道，“那些嫁妆早就填进去了，这些，荣家女最清楚。”

没有那些东西，沈家干嘛娶那样一个女的回来？给自己添堵吗！

到了沈家就是沈家的东西，再拿出去，这不是挖她的肉吗？

陆瑶笑笑：“说起当年的事情，正好之前听到一个故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听听?相信你们听了之后，或许会改变主意。”

沈世仁倏地看向她，这个女人，知道什么？

陆瑶笑眯眯的任由他打量。

沈世仁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又看向沈彦嵘，对方眉头轻蹙，也不知在想写什么，回想当年，确定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放下心，可又担心这个女人真的说出什么，他直接拒绝：“时候不早了，还是说正事吧。”

“没有什么好说的，”陆瑶食指左右摇晃：“我们条件摆在这里，就看你们是在意那些身外之物，还是贵公子的大好前程。”

沈世仁摇头：“太多了。”

荣家就沈彦嵘母亲一个女儿，全家上下宝贝的不行，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却要嫁给一个出生泥腿子的穷书生，为了她成亲后的日子也能舒服惬意，在置办嫁妆时花费了不少心思，相当大手笔。

陆瑶挑眉：“不愿意？”说着，扭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沈耀明，很是遗憾：“看来，在钱财面前，你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话落，她又恍然大悟：“也是。”

也是什么？她却没说。

沈耀明：“……”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挑拨离间，没有理会她，只是隐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不知在想什么。

王老太太见陆瑶越说越离谱，想说点什么，被王雅兰阻止了。

眼看着儿子的事情能够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她不能让老太太给破坏了。

她一边安抚老太太，一边大度道：“姐姐的东西，自然属于她的孩子，按理说，在你们成亲的时候就应该让你们自己掌管，只是……”

王雅兰犹豫片刻，才接着道：“你们两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也就暂时由府里代劳，后来，你们又去了云山村，这才耽搁了。”

说着，她又满脸愁容和担忧：“如今各种开销越来越大，庄子和铺子的收成反而愈发不好，这几年更是要府里贴补，因为这是姐姐留下来的东西，也就没有处理。现在你们回来，刚好能为我们分担一二，我别的不担心，就是怕你们填补不了这么大的窟窿，维持不下去可咋办。”

王老太太被王雅兰安抚下来，却是叹气，自己这个侄女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善良没有脾气。

当年也是，若不是这丫头家里帮衬照顾，他们哪有今天？

只是，

这人啊，心肠好可不见得是好事。

她知道儿子儿媳哄着这两个贱种的目的，也知道不能拖后腿，但她就是看不惯这两个贱人惺惺作态的样子。

陆瑶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

她对王雅兰笑笑，颇为苦恼：“咱娘可是家里的独女，没有别的姐妹。说起来，我究竟该叫您什么呢？是母亲还是姨娘？”

沈彦嵘神情一滞，随即微微勾唇，眼眸里也流淌着暖意。

按照礼制，小妾是不能扶正的，理论上也不能再娶正妻，但若是情况特殊，可以征求嫡妻的母家和亲生子女的意见，若是几方都同意自然没有问题，但要是不同意而私自做下，不追究还好，一旦追究，那就不是丢人现眼这么简单。

当年荣家出事，这个所谓的父亲突然变了脸色，母亲怒极攻心，有心想要为他谋划，却是有心无力，她病逝时自己十岁，每天在满满的恶意中艰难求生。

随着自己渐渐长大，沈家的发展也越来越好，他被迫娶妻……

沈彦嵘看了一眼身侧的妻子，眸光更加温柔，他得感谢他们为自己挑了一个这么好的妻子。

陆瑶这话，瞬间戳了这些人的肺管子，她却丝毫不在意，而是问道：“还是不愿意把娘的嫁妆还给她的亲生儿子吗？”

重点加强“亲生”二字。

言外之意，只要还了嫁妆，一切好谈，不还，呵呵，哪怕有人帮忙顶罪，这母子两个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了。

沈世仁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心底的暴躁，冷冷开口：“你在威胁我？”

陆瑶摇头，怕怕：“不敢，”

沈世仁冷笑，“我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

他没有压制身上的气势。

陆瑶丝毫不受影响，笑眯眯询问：“所以，父亲，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