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开心岛』(3)

但如果他们是死者,二十年前的事怎么会牵扯到他们呢?难道是复刻了当年情况,碍了某个人的眼?

“鬼”有没有可能是当年的妻子?比起被分尸,跳海这个死法怎么听都不那么彻底呢,像是某种借口、遁法。

20年前的夫妻,如今至少50岁了……唔,等等,那个富二代的管家似乎有点可疑,方坤又一直盯着,难道,是丈夫没死?

等等,“鬼”会真的指鬼吗?

小佳说的想法和她现在的思路,无疑都是在找现实存在的凶手。但超自然存在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它的年龄就还是在30岁左右,方坤、陈景文和林楚楚都符合。

但这个问题和“鬼”是否真的仅存在于玩家当中一样,只是她从小佳的说法推测出来的,回去还得想办法再问问杜子腾。

而且就算是最简单的情况,“鬼”是现实存在并且只存在于玩家里,既然有他们这种到晚了的,会不会有人提早一步,混迹在了NPC里?……

再换个角度想,死的也可能仅是其中之一。情杀?或者男方图女方钱所以百般小意,结果发现拿不到钱?又或者女方腻歪了这种男人,要踢了他?

都是很现实的可能性,但是这样一来,“鬼”的用武之地在哪里?

哎,可能性太多了,怪不得那群老玩家都不慌不忙的,真得死了人以后才能看出来什么。

但是……她又不是真的玩家。

自家小系统始终没动静,她却突然想通了,既然自己都是黑户进来的,说明系统和这个无限流世界也不是什么良好合作关系。

她当然没有必要一定按照玩家的方式来。范仁绮打定主意,晚上要主动些了。从打算混水摸鱼到现在转变得很快,没什么,问就是看新娘挺顺眼。

她又扫了一眼准新郎汗湿的鬓角,忍辱负重的表情。嘁。

结束了一无所获的探问后,她和小佳回到别墅,她认真细细打量起大厅。

虽然20年间一定重新装修过,找不到当时的痕迹了。但既然是副本指定的地方,又有背景故事,也该有什么留下来了吧。

是什么呢?

她不得不注意到,别墅的格局其实很诡异,单说一楼这里,连接着两边的回廊,虽说晚上会锁着,安全性堪忧。又有正门和厨房通往后院的小门,四通八达的像个筛子,外人潜入也很容易。

而正门和窗户相对来说很小,屋内进深长但采光不足,造成一种“有进无出”的压抑感。

家具颜色也偏深。优雅美好的气氛全靠楼顶高垂的枝形水晶吊灯和周围的壁灯撑着。

一旦停了电……

她摇了摇头,又转而看向大厅悬挂着的巨幅画作。据说这幅名为“夏娃”的画作,正是著名现实主义画家伦勃朗米勒以裴女士本人为灵感的代表作,就像照片一样栩栩如生。

旁边镶嵌有玻璃说明栏,如同美术馆的那种。

画面在枝形水晶灯投下的光影里,被分割成几块。逆光处看不太清,但那个夏娃——或者说裴女士,正在影翳里出神侧望,目光杳然。

可以看出,她有种哀婉动人之美。

范仁绮顺着画面上的倩影,将视线移向了旋转阶梯。

好巧不巧,这位别墅女主人正从楼上下来了。

裴女士拄着拐杖,身穿浅米西装套装,利落干练。脖颈间系着同色系丝巾,搭配得恰到好处,裤腿笔直而纤尘不染,彰示着主人时刻都优雅得体。

她很快跟大家点头示意后出去了,看方向,是顺着回廊去白沙滩那边。

其他几个人本来在讨论,因为她也停顿了一下。正跟大家分享那则“开心”传言的小佳不自觉感叹:“好优雅啊……”

“可惜是个瘸子,有什么用?”富二代男一语惹得众怒。

范仁绮翻了个白眼:“你说人家?你家里资产达到一薇了吗就敢出来晃,不够赔别人换眼费的。”

富二代男愣住了。

“就是,你这个长相我们阿绮看一眼都要受伤的,”楚哲特别捧场,作势捂住范仁绮眼睛补充道:

“说起来,你一下午就光喝了那瓶怪味汽水,是不是资金链其实已经断裂了?

难怪我看你特别眼熟,你在福布斯世界富豪榜一定榜上有名吧?是不是排那个60多亿?邻居啊!”

“噗嗤”

刚回来的林楚楚笑了出声,然后没好气地瘫在沙发上说:“你们进展到哪里了?我去白沙滩听到了一个关于这岛的传言……”

大家的注意力便也转向正事,没人再去管那个富二货。

据林楚楚的分享,白沙滩那边也有类似的“开心”故事流传,不同之处大概是烧死而非分尸,说白沙滩之所以白,是因为那男人的骨灰白。

她一边说,一边想起来什么似的悻悻踢掉了高跟鞋。

鞋底已是骨灰白限量版。

众人面面相觑,范仁绮倒是若有所思。世界上绝大部分沙滩都是淡黄色,好听点说是金色。这是因为通常沙滩的主要沉积物是呈淡黄色的石英石等,只有它质地较硬、很难发生化学反应,因此被沉积留在了海岸边。

而白沙滩多位于热带、亚热带海域,是珊瑚、贝类等破碎化、微小化的产物,主要成分是碳酸钙,因此显白色。

本质上说,就是珊瑚等众多海洋生物的骨骼或壳体的颗粒,也确实是另类意义的骨灰没错咯。

而人体骨灰中大部分是磷酸钙,还有一些碳酸盐,也确实是灰白色的……这传说,怎么还尽在科学的边缘试探打转?

不过嘛……这片白沙滩很特殊的地方就是不完全在海岸边,而是在一泊翡翠潟湖旁边。潟湖是因沙坝等与海相隔的局部水域。

能有那么多海洋生物尸体形成偌大一片沙滩吗?

范仁绮捋着头发,陷入深思。一丝微光闪过。她注意到,高跟鞋底沾染的那些“沙子”的质地细腻而带着微闪,有种。很眼熟……奇怪。

她蓦然抬头,楚哲跟随她的视线,看向了悬挂着的巨幅画作「夏娃」——他们跟着方坤下午检查了画作背后的墙壁,第一个就排除了它的异常。

那上面铺白用的颜料质地莹润,在光线下隐约闪动。

再回头,范仁绮已露出了然的笑容:“把灯关掉。”

为什么是惊魂夜。夜晚,夜晚会有什么不同,当然是天黑了,会关灯。

果不其然,画作上浮现了纹路。

刚才在枝形水晶吊灯和众多壁灯的笼罩下,光线庞杂,反而让这些明显的微闪隐形了。

这并不是多精妙的诡计,但因为室内光线不足,没有人会想到非要关灯去查看。算是某种思维惯性吧。

正所谓……大隐隐于“室”。特别是玩家们,更习惯去查NPC,翻东西,甚至可能觉得是在画作背后有什么,没想到就在画面本身堂而皇之地展示。

现在,轮到破解线索了。

方坤深深地看了一眼范仁绮,被马上觉察并走位的楚哲挡住,然后站起来盯着画作出神。

杜子腾眼中只有大腿方坤,方坤突然起立,也跟着起来罚站。

当初没看出所以然的画作,现在顺着那流畅的纹路,几乎可以拼出很抽象的“ZNMHZ”几个花体字母。

林楚楚拍了拍手,仍然没起身:“真棒,所以呢?”

将这些字母打乱重拼也拼不出什么单词,难道是什么缩写?考虑到背景,该是英文,但词汇那么多……

Z,N,M,H,Z。

“看着都挺对称的?”杜子腾挠了挠头咕哝着。

一分钟后,范仁绮和陈景文几乎同时开口道:“APPLE。”

两人对视一眼,陈景文温和地示意范仁绮为大家解释,她也不推辞道:“凯撒密码,按字母表全部后移,而且是连环套,即,第一次后移1位,第二次后移2位,……”

小佳惊叹不已:“哇好厉害啊……”

范仁绮摇了摇头:“凯撒密码是很基础的类型,即便嵌套了一层。长篇文章时可以用频度分析破解,但是单词而已,试错即可。”

她才不会承认,这主要归功于现在联系不到的系统。为了提高分辨关键线索、封印异世界的效率,“咔嚓”曾魔鬼训练、灌输给她关于密码学、地球物质学等方面的知识……

小佳眼睛一转,对陈景文道:“你也是这么想出来的吗?”

陈景文摇了摇头:“我算不了那么快,大概知道是替换加密型密码,然后倒推的。画面之中似乎缺少了亚当(Adam)和苹果(Apple),因此我首先尝试了这个单词……”

范仁绮闻言打量了他一眼,心下起疑,按这个思路,只需要观察画作他就能注意到了缺失的“苹果”,那他知道这个信息的时间很可能更早。为什么一直没说出来?

其实,她独自观看画作的时候也有了同样感觉:似乎缺些什么。

但她直觉认为,也许画家就是亚当。至于苹果,英文里有个惯用的表达为“you're the apple of my eye(你是我的珍宝)”。说不定,画中女子就是他眼里的珍宝。

所以,夏娃就是苹果。苹果意味着……

“哇哦哇哦哇哦,”惊呼声打断了她。Nick正大惊小怪地摇动长发:“这是碳基生物一分钟就能破解的密码吗?”

讨人嫌的富二货和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安静地凑了过来,眼中闪着热切的光。

像是下一秒,她就会带他们去挖金子了。

她摇了摇头,在别墅里搜寻着与“苹果”有关的东西。

这时,A级玩家方坤终于发挥了作用,冷淡地道:“跟我来。”

他带着杜子腾、楚哲花了一下午搜索别墅、询问NPC,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

作者有话要说:

*禁果(即善恶果)其实不是苹果,只是fruit,但这里为了剧情就遵从这个说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