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娄俊听到吴女一日花费,心疼的直抽抽,还未喘过一口气,各家店铺便派了伙计上门要帐。
“陈宫人这是来报仇的吧?”
吴邺两国多少年打打停停,兵卒多有折损,娄俊怀疑陈宫人有兄弟折在两国相交的战场之上,她手无缚鸡之力,报不得此仇,先花些银子解恨。
谢懿从小便没为银子操过心,接手靖临军之后,庶务多赖心腹打理,闻言笑道:“不过是花点银子,娄长史你也别太小气,花都花了总不能追回来吧?”
实则他也吃惊于“爱妾”的挥霍,但他忘不了江颐讨银子之时两女觉得他“抠搜”的眼神,更不能坐实了“抠搜”的名头,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转头便把小气的名头转送娄俊。
娄俊怪叫:“小气?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小王爷,您知道她大半日功夫花了多少吗?少说也近五千两,五千两啊!”
谢懿顿时肉痛不已,面上还得表现的云淡风轻:“不就是五千两吗?小心嚷嚷让吴人笑话。”
“五千两是小数目吗?”娄俊痛心疾首,实在忍不住要翻旧帐:“老王爷本就是个随性之人,当年王府家底子也厚,可老王爷愣是四处接济军中袍泽,抚恤烈属,还想办法开源……小王爷您可千万别学老王爷啊!”他就只差把“败家”二字贴在自家主子脑门上了。
为尊者讳,他也不好过多评价病卧在床的老王爷,但却不能纵着小王爷学老王爷的作派。
老王爷谢长明是位奇人,生性豪放豁达,被过继之后也并无怨尤,跟着养父南征北战,在军中如鱼得水,每每得胜便吃肉喝酒酩酊大醉,得到的赏赐随手就能送出去,蓄着一把浓密的大胡子,略微收拾一番找座山头便能冒充山大王,作风悍勇粗豪,唯独不善经营。
他继承王府之后,常拿府中积蓄贴补军中,虽说深得众将士拥戴,但王府家底子却不断缩水,后来总算生出开源的念头,派了手下人行商贾之事,所涉领域之广,堪与老王爷如海的胸怀齐平。
结果不开源还好,一开源竟赔了个底儿掉。
众下属见老王爷确实不善经营,不得不替他看着点家财。
谢长明半生征战,于女色上头不大开窍,在亲爹养父及长兄的三重催婚之下,竟能力抗众压,躲进军营享受他的单身生活,直到三十五岁之后才成亲。
后来,王府两位郡主谢芷君与谢芷枫先后出生,直到四十出头镇南王府才后继有人。
谢懿出生之时,皇室的堂兄们不少已经生子蓄须,他算是这一辈里最小的孩子,而先帝已步入知天命的年纪,极为疼爱这位小侄子,时常接进宫中玩耍,疼他比之皇子皇孙犹甚,连他的一应用度也是宫中支出,还时常有厚赏。
老王爷谢长明时常偷拿了儿子的赏赐去换银子,还抱着儿子夸他是自己的摇钱树,被先帝知道之后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笑骂几句,再颁下赏赐,怕谢懿在吃穿用度上受委屈,更是用心照拂。
谢小王爷接手王府之时先帝早已驾崩数年,再不能照顾二弟与小侄子。而王府失去了强而有力的财政援手,再加上老王爷五指跟叉子似的,堪称漏财的一把好手,能传到小王爷手里的都有数。
娄俊精打细算替小王爷当着家,一块银子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不巧江颐流落至此,竟使本就不富裕的王府雪上加霜。
“小王爷,妾室再受宠爱,也不能任由她胡乱花银子,您可真的不能学老王爷漏财啊。”
谢小王爷被属下追着教育,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竟开始耍无赖。
“这事你得问阿重,我早说了三妻四妾开销大,府里银子不趁手,本王连妻室都不敢娶,他偏还要替本王纳一房美妾,难道养女人不花银子啊?”
萧重:“……”
娄俊:“……”
他竟无言以对。
小王爷趁胜追击,要为自己找回面子,少不得替江颐描补:“再说叶儿是吴女,也不是府里家生子,哪里知道府里用度艰难?说不得那位吴国大长公主生前最喜挥霍,这才连她身边侍候的宫人都花银子没数,这倒也不是她的毛病。”
娄俊不能真跟主子吵起来,转头便拿萧重泄愤:“你没事替小王爷纳什么妾啊?”
这么能花钱的妾,府里也养不起啊。
萧重沉默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话:“……总不能让小王爷一直打光棍吧?”说的倒好似吴女是他真心为小王爷考虑才纳入房中,而非报复之举。
谢懿:“本王谢谢你!”
萧重:“……倒也不必言谢。”他推过书案上厚厚一沓公文:“要是能早点把公务处理了,属下感激不尽。”
谢懿硬按着萧重要坐:“您来,您来处理。”
娄俊可不管二人打闹,不客气道:“小王爷打光棍挺好,省钱。”说的好像他们俩就有银子娶媳妇了。
谢懿:“下次有机会,你一定要把这句话讲给陛下跟东宫听。”
皇帝陛下与东宫对他的婚事也很上心,每次回京都送催婚套餐,还加赠暗中撮合“偶遇”式相亲活动,只差把挑中的京中闺秀打包送上他的床榻,如果不是女方门第不允许如此草率。
谢懿无数次拒绝过娶妻之后,送美人的活动长盛不衰,甚至皇帝陛下还暗示过他,如果身体方面有毛病,宫里有擅长男子生育方面的御医,扎针汤药几个疗程便能康复。
谢小王爷总不能为了证明自己身体没事而贸然成亲,他只好以““父疾未愈,无心成婚”做借口,但皇帝陛下也不止一次提过:“不肯成亲就算了,你身边总要有个侍候的人吧?”
想来这次万寿节,带着新纳的妾室陈叶回京,总算是有个交待了。
打发走了各家讨债的伙计,娄俊揉着脑瓜子犯愁,眼瞧着还有半月便要入京,谁知王爷的“爱妾”一爪子便将预备采买圣寿节礼的银子给祸祸光了,他临时要去哪里再凑一缗子?
谁知小王爷替他解决了难题:“听说叶儿进王府之时还拿金叶子贿赂人,银子也是她花的,你既为难,不如去求她想个办法?”
他这是自己拉不下面子去逼迫“爱妾”,便把主意打到了下属头上?
娄俊正要四处抓瞎,对敌国送来的美人原本就心怀警惕,闻言眼前一亮:“说不定她要贿赂的金叶子还是细作的活动经费呢。”不然寻常宫人怎能如此阔绰?
主仆二人对视,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缺德”俩字。
作者有话要说:谢小王爷:女人,呵,最好不要对男人的“宠爱”抱有希望。
大长公主:男人,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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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