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怎么这般没用？不就是让你给林姑娘讲个故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连话都说不明白？”一间隐蔽房屋当中，赖嬷嬷指着鹦哥厉声训斥道。

本以为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结果只是长了个聪明样儿而已，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般笨嘴拙舌？

“明日.你再去和林姑娘讲，说宝二爷对她的深情，甭管真的假的只管说，老太太吩咐的事儿办不好，回去之后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鹦哥看着赖嬷嬷狠厉的模样，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到最后默默咽进肚子里，讷讷的应了一声。

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林姑娘是个很温柔和善的人，对待身份与她有天壤之别的人也是笑脸相迎，从来不曾有过鄙夷矮视。

可这样好的人，偏偏生在花神之日，那老和尚还非说要花神血泪才能救下宝二爷，当真是可恶极了。

对于这一套说辞，鹦哥是不信的，奈何贾母极其相信，她是疼爱女儿贾敏，爱屋及乌也疼爱黛玉，之前因为贾宝玉私闯林府一事她对女儿和外孙女儿还心怀愧疚。

可对女儿和外孙女儿的疼爱和对贾宝玉的疼爱还是无法比拟的，眼下贾宝玉性命垂危，需要外孙女儿的一滴血泪来救命，贾母毫不犹豫的选择救宝玉。

在她看来，黛玉给了一滴血泪后还能活，可贾宝玉没有那血泪，必定会英年早逝，只要一想到会有这样的可能，贾母顿时生不如死，所以为此她会不择一切手段。

“宝玉还真是我那母亲的命.根子。”贾敏站在窗边，看着院中正在听鹦哥讲‘故事’的黛玉，满目慈爱心中却是阵阵冷笑。

她是今日一早来到庄子上的，温颜在发现了鹦哥之后着人彻底排查了一下庄子，自然而然的也就发现了赖嬷嬷的存在。

赖嬷嬷是贾母的陪房，贾母派她出来可见对此事的重视，而她也得让贾敏知道贾母的所作所为，于是便给她写封信叫了来。

“母亲放心，此事上我必定会拼了命的保护玉儿，绝不会让人伤害到她。”

温颜能从贾敏语气中感受到阵阵寒意，“玉儿在我身边，没有人能将她伤害了，倒是荣国府那般，想必不会轻易放弃，还需你去斡旋才是。”

贾敏闭了闭眼睛，满心寒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与荣国府如同仇敌一般，那毕竟是她的娘家，是她的母族，如今看来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了。

当晚，贾敏命人捆了赖嬷嬷以及一众荣国府的人，修书一封连同人一起送回荣国府，在信中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同时也表达了对贾母行此事的不满。

贾敏不用想也知道，贾母看到这封言辞激烈的信后一定会非常生气，但此时为了女儿，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说到底也是母亲先不顾及母女情分，对她提出要求的。

作为事情的当事人，黛玉也是在鹦哥被送走之后才知道事情始末的。

秀眉轻轻蹙了蹙，满目疑惑，“外祖母派鹦哥来，给我讲那些故事，是为了让感动于表哥对我的情谊，从而甘愿为他抛洒血泪？”

故事已经足够荒谬了，没想到起因更是天方夜谭，“外祖母怎么那么肯定我一定会感动？这种故事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的呀。”

“所以说她失策了，不仅没有将你感动，反倒是你母亲将赖嬷嬷抓了个现行，出师未捷身先死。”温颜拉过黛玉，在她发间簪上一朵粉色的小花，让她瞬间多了几分娇俏的颜色。

黛玉还是想不明白，无法理解贾母的举动。

或者这就是人有百种，各不相同吧，无法理解索性不理解了。

贾敏见黛玉只是蹙眉想了想，随后便舒展眉头去忙别的事情了，不禁将目光落在摆弄着野花野草的温颜身上。

玉儿跟着祖母时间久了，也学到了几分洒脱的性子。

其实这样也是好的，世间万物没有尽头，一味的纠结钻研反倒是对自己不好，不影响到别人的随性而为，让自己快乐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数日之后，当贾敏的信与赖嬷嬷等人一同被送到荣国府后，荣国府内又是一场骚乱。

贾母怒不可遏，王氏心中也恨极了贾敏，面上表露出来的只有悲痛欲绝，扑在贾宝玉身上哭。

贾宝玉依旧昏迷不省人事，看的贾母一阵揪心，而偏偏就在这时，贾宝玉房中伺候的大丫鬟袭人竟被发现怀有身孕。

丫鬟身处内宅却有孕了，府内规矩森严，不是与外男私通，那就是与府内主子鬼混来的，而袭人作为贾宝玉的大丫鬟，腹中孩子是谁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老太太，我们太太知道宝二爷病了还是很担心的，特意派了我们前来为宝二爷治病。”

除了押着赖嬷嬷等人的随从，贾敏还派去了两个懂医术的婆子，她得把前因后果搞清楚了，不能让女儿白白被算计了去。

袭人的事情发生突然，且她又是贾母房中出去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更是让她没脸，也顾不上阻拦那两个婆子了。

只见一个婆子在贾宝玉身上捏了几下，昏迷多日的人竟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的眼睛逐渐有了聚光，贾母惊喜万分，连忙将那两个婆子奉为上宾，好酒好菜招待着。

月余之后，两个婆子回到林家，林家人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屋内丫鬟缠着他厮混，可宝二爷小小年纪，哪能禁得住夜夜笙歌？于是小厮从外面找来了那些话本子助兴，后来话本子也不行了，就开始用药，如此一来便彻底的伤了身子。”

“也好在发现的及时，用好药保住了一条性命，这才有了之后的救治机会。”

听着婆子的叙述，贾敏眉头一直紧蹙着，不敢相信荣国府竟糜烂至此，从找药的下人，再到用药的主子，可谓是从里烂到外，她知道荣国府不同以往，可没想到竟是这般的不同以往。

还有贾宝玉这才十岁出头啊？他竟能让丫鬟有孕？

这样的事情，便是发生在哪里都是匪夷所思的。

“宝二爷人虽醒了，可往后只怕是无法再有子嗣，那丫鬟腹中之子，应当是他唯一的孩子了。”婆子继续说道。

“事无绝对，他现在还小，说不定往后还会遇到神医，将他这病给治好了呢。”温颜开口说道。

她当年给贾宝玉用的药能够抑制他在男女之事上的欲.望，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贾宝玉无法再生育也是因为小小年纪就胡乱厮混，荤素不忌的伤了身子，与她的药无关。

不过剧情中倒是没有这么一出，一定是还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温颜垂下眼眸，暗自思索着。

贾敏随后又询问了婆子一些细节之事，只是她越听越心惊，二十多年的时间，记忆中的荣国府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或许已经改变多时，只是你从前不曾发现。”林如海安慰道：“天地之间万物变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我们不能要求别人一成不变，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自己保持本心初心而已。”

贾敏点点头，常常的吐出一口气，让自己不去想荣国府那些污糟乱事，谨记自己是林家人，荣国府再怎么脏乱也与她无关，事实上她作为外嫁女也无权置喙。

温颜听着林如海的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贾敏的心思被荣国府的事情扰乱了没有注意到，她却看的很清楚，因为贾母想要黛玉血泪一事，林如海对贾家已经有很是不满了。

这一点也在之后得以体现出来，当贾家被检举告发之时，林如海不禁没有伸以援手，反而送上了他所收集到的罪证，仔细回忆分辨便可知，那些罪证便是从这事儿之后开始收集的。

贾家妄图用伤害他女儿的方式来保全一个贾宝玉，他为何不能落井下石？

况且他的那些罪证都是真实存在的并非凭空捏造，贾家那些纨绔若是不做那些事情，他也无从检举。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温颜此刻并不知道林如海已经开始收集贾家的罪证了。

夜晚，身边无人之后，温颜捏动法诀，只身来到了京中荣国府，想要看看在贾宝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当然在来之前她并不确定贾宝玉一定有别的事情发生，或许他只是单纯的被虎狼之药伤了身子而已，可到了之后，竟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好妹妹，你便将这帕子送与我吧，我.日日看着，便如同看到了妹妹一般。”

卧房之内，香气缭绕，引人入梦，欢.好.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