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跟随李世民前去袭营的到底只是西北军精锐。

而今天,是各路勤王大军在场。

看到势如破竹的金人狼狈逃回营地。

哪还有过往的半点嚣张气焰?

一时间那恐金症都痊愈了大半。

滚滚沙尘落下,只剩下肃王躺在那里死不瞑目。

种彦崇拧着眉头,“殿下,这……”该怎么处理?

李世民大手一挥,“冒充皇室宗亲,哪来的胆量?拉出去喂狗吧。”

种彦崇听到这话有些兴奋,“是!”

管他到底是不是肃王,动摇军心者,死!

种小将军嘟囔了句,“便是官家来了,那也是冒牌货!”

李世民闻言颇是欣慰,当真孺子可教也。

各路勤王大军士气大振,操练时都有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汴京城外的气势如虹,端的是将城内人吓了一跳。

偏生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能干着急。

主和派的几个领袖人物隐隐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面对宋钦宗的质问,“出城的使臣回来了吗?”

一个个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尚书左丞耿南仲硬着头皮回答,“还没有。”

宋钦宗又问,“那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没去问问种师道?”

耿南仲不敢说话,他怎么敢去?

他一向是主张割地赔款求和的,哪敢去见种师道那老东西,万一他气不顺把自己砍了怎么办?

宋钦宗十分恼火,指着这帮心腹大臣,“你们就没有一个能替朕分忧的吗?”

白时中看到色变的帝王,赔笑着上前一步,“官家,不如派李纲去城外看看?”

李纲是忠君爱国之辈,又是主战派的大将,让他去肯定能囫囵个儿回来。

宋钦宗闻言一喜,旋即面带迟疑,“只是李伯纪已经被朕贬官。”

白时中笑道:“这有何难?让他戴罪立功便是。”

钦宗大喜,“卿真乃朕之肱骨也。”

才被贬官,即将要离开东京的李纲忽然间又接到宫中旨意。

一时间面色沉沉,倒是让内侍有些惶惶不安,强装出不满模样,“李大人莫非不想为君分忧?”

“李纲怎敢?只是……”

内侍忙问道:“只是如何?”

李纲面露难色,“只是官家已经将我贬官至崖州,我已经准备赴任。”

内侍闻言忙道:“我的李相公哟,你怎么这么榆木疙瘩脑袋,既然旨意让你去城外宣抚司视察,自然是不用去崖州了。”

官家旨意一日三变,当然是以最新的为准。

李纲迟疑,“这旨意上没说啊。”

内侍急了,“李大人稍等,我这就进宫请旨。”

目送内侍离去,李纲叹了口气,大敌当前,官家犹如稚子胡闹,又怎能保护社稷黎民?

亲随上前,“怕不是那些软骨头的,把这事推诿给您。”

“去掉前面两个字。”

李纲深呼吸一口气,就是那群佞臣搞的事。

不过如此倒是歪打正着,他正好也要见康王,商量下一步如何行事。

……

李世民再度见到李纲,心情颇是不错,“看来这宋廷也不是无可取之处。”

不杀文臣士大夫。

不然今日怎么可能再见李伯纪?

其余众人:“……”殿下在说什么?

好像自己不是宋人似的。

李世民一时间言语有失,倒也没放在心上,“伯纪此番前来,是打探城外情况?”

李纲颔首,“正是,官家有些慌乱了分寸,殿下觉得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他李伯纪如今跟着康王混,胆子都大了,这几日不是没动过换了龙椅上那皇帝的念头。

但总要想个恰当的办法才行。

起码得堵住那悠悠众口。

不然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祸乱呢。

但,还没想出太合适的法子。

李世民洞察其来意,笑道:“接下来,你这么做……”

两场袭营斩获颇丰。

金人这边战意凌乱,完颜斡离不如今正想法子稳定军心。

如今金营这边与城中失联。

这正是最好的机会。

李纲闻言瞪大了眼睛,良久之后这才竖起大拇指,“殿下高见。”

他这个文臣是真的玩不过。

孤身前往营中的李纲坐着吊篮回到城内,迅速进宫见驾。

宋钦宗大惊,“什么?你是说种老将军神勇异常,打的金人同意了眼下的赔偿?”

李纲连忙称是。

“只不过……”

钦宗忙问道:“不过什么?”

李纲这才回答,“不过城外将士疲惫,再打下去怕是讨不了好,所以依照老经略的意思,眼下最好见好就收,先把这些银钱送到金营,让金人速速退兵,还大宋海晏河清万象升平。”

钦宗大喜,“正是此理,老将军当真是朕之肱骨!”

李纲不由想起康王交代。

那位年轻的亲王笃定了官家不会多问,恨不得立刻把那些赔偿运送到金营。

而如今,可不正是如他所料?

分毫不差。

李纲想着李世民的交代,又道:“不过臣认为,咱们送过去未免不合适,倒不如让金人进城来取。”

钦宗闻言连忙否了,“伯纪此言差矣,听闻那金人十分腌臜,进入城中岂不败坏我京师气运?就有劳伯纪,朕让开封府协助于你,将这些东西送到金营。对了,康王不是刚从金营回来吗?那就让康王与你一起。”

康王还在城外呢。

李纲当即道:“听说康王回来后病重,近日都不能下床,怕是……”

“这样啊,大概是在金营里遭了罪,被吓得睡不着觉。说实在话朕……”自曝其短这事,钦宗到底还是面皮薄,“罢了不说了不说了,早早把这些瘟神送走便是。”

亲自挖了坑的李纲看着这片国土上最至高无上的人跳进去。

心里头不免五味杂陈。

官家恐金却又瞧不起金人,可真是像极了大宋的列祖列宗。

反倒是康王,真真是个异类。

话说钦宗想着早些让金人离开,当即下旨安排李纲负责这事。

从宫里出来,李纲直奔府衙,清点了两千士卒直奔开封府,将那一箱箱的金银财宝搬上牛马骡车。

到傍晚时分,开封府这些时日凑到的五十多万两金、一千二百多万两银以及数不清的绢布、奇珍异宝统统整装待发。

李纲回头望去,“出城!”

浩浩荡荡的车队让汴京城的百姓叹为观止。

有银楼老板潸然落泪,“我的全部身家啊。”

李纲听到这话心中有些许酸涩,之前官家让开封府搜刮金银时,银楼老板可谓首当其冲。

但不破不立,若是再由着官家和太上皇胡作非为,只怕这偌大的东京都保不住。

届时别说全部身家,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人群之中,看热闹的还有主和派的一干要员。

白时中忍不住道:“不知道官家可曾有手书。”

真该写封信告诉金国元帅,金银财宝留下,李纲的项上人头也可以留下。

其余众人闻言莫不是笑了起来,除了那些主战的武将们,文臣之中就属李纲最是难搞。

颇是有几分东汉强项令的风采。

让人梦里都想将其枭首!

如今主和派的一干人等,只盼着李纲一去不返,至于京城里那些因被强行征用了金银的百姓。

不过草芥。

何必放在心上。

尚书左丞耿南仲抚须笑了起来,“听闻蒙亨近日新得一歌伎名唤季兰,身姿曼妙有南唐大周后风采,当真?”

白时中面带得意,“不过是一歌伎罢了,倒是有几分姿色,我正欲备薄酒招待诸位大人,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去品鉴一番,如何?”

几人无不是欣然应允。

又有谁在意,那浩浩荡荡的车队出城后没多久,就是拐进了勤王大军的营地。

倒是汴京城里的金人探子面面相觑。

这是咋回事?

这几日城里城外断了联系,北边城门出不去,南边绕道也不行。

这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没听说元帅那边派人过来,而且这些战争赔偿送到宋军营地摆明了不对劲啊。

几个探子一合计,打算拿出杀手锏——

他们要飞鸽传书!

展翅高飞的灰鸽载着使命往汴京城西北飞去,那里是牟驼岗方向。

信鸽俨然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只要完成任务,它就可以大快朵颐。

扑棱着翅膀的信鸽仿佛展翅的大鹏云游九天,这世界都是它的了。

直到破风声传来,信鸽看着那被染红了的白色羽毛。

呜呼哀哉,出师未捷身先死,小鸽儿今日可能要被人大快朵颐了。

“第七只了!”

种彦崇放下弓箭,“殿下当真神机妙算,咱们今晚可以加餐了。”

李世民笑了起来,“烤乳鸽味道不错。不过彦崇孤考考你,再过半个时辰天黑下来,你可还能射中这信鸽?”

天黑之后目不能视物。

想要射中这信鸽难如登天,届时除非信鸽迷路……

种彦崇忽然间意识到这弦外之音,“殿下的意思是,瞒不过金营那边?”

李世民感慨,“是啊。”

种彦崇闻言不免有些慌乱,千万两金银被他们收入囊中,金营岂能罢休?

只怕……

“殿下的意思是,金人可能袭营?”

李世民闻言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

民间有言宁收当年麦,不盼来年秋。

他们这是从虎口夺食,那完颜斡离不岂能容忍?

新仇旧恨一起,必然星夜袭营。

种彦崇原本还有三分不安,看李世民半点没放在心上,那惶恐不安当即烟消云散,“殿下有何吩咐?”

李世民朗声笑道:“千万金银在手,当然是浮一大白,不醉不归!”

作者有话要说:二凤:有钱啦,可以吃肉喝酒继续挖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