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Xanxus记得森的衬衣是柔软的白色丝质,没有口袋,那么药就在她右边的裤袋里。他伸了伸腰后被手铐铐住的手,抓住了她腰上的衣服。

然而他手指不够长,再加上姿势别扭,努力试了很久,只能够得到她的口袋边缘,根本伸不进去,即使是用力抓住衣料拽也拽不上来多少,要是她穿的是裙子就好了——话说她为什么不穿裙子?

他看不到森的脸,只听到她的呼吸已经由急促变得断断续续,轻微到几乎听不见了。他烦躁地想着,没有药她会死的吧?连命都不看重的疯子吗?意识到自己办不到,Xanxus看向旁边,想让看守他们的人来帮忙。“喂!你们也不想让人质死吧?”他喊道,正在惊慌地戒备门外的黑西装们闻言转过头来:“去给她拿药!”

外面走廊的枪声已经很近,黑西装们满头冷汗地看了他们一眼,还是选择将枪对准了门,然而就在下一刻,紧闭着的门被一股火焰轰开。

有人来救他了,Xanxus从火焰就能分辨出来,是九代的晴守。

黎明时,战斗已经结束,索罗??琼斯已经身负重伤逃跑,门外顾问部门的骨干们全军覆没,城堡周围的土地和树木被轰得破破烂烂,唯有中央的建筑仍然屹立不倒——那是因为彭格列九代投鼠忌器,叛乱的门外顾问老大在战争开始前绑架了他唯一的儿子。

“好了,这就解开了。”穿着背带裤的强尼擦了一把自己额头的汗水,Xanxus还小,要是再大一点儿,这样的手铐就困不住他了。

强尼没指望着Xanxus说谢谢,果然他立刻就转身去看了歪着倒在沙发上的长发少女:“你怎么样?”

药已经吃下去,金色的斑纹从她脸上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森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只是表面上退下去了而已,照镜子还是能看到的。”

“那是什么?”

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整晚都没有休息,有些累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小可爱,索罗……啊,是叫这个名字吧,他死了吗?”

“丧家之犬一样地逃走了。”

森的手顿了一下:“……看来他还挺厉害的。”

“哼,有幻术师帮他而已。” Xanxus从沙发上起身:“逃得过彭格列暗杀部队的索命,我再勉为其难地称赞一下。”

森决定暂时不去细究他话里的那些陌生的名词,她现在脑子很晕:“话说,我能回去休息了吗?”反正她也逃不出彭格列的掌控,算账什么的,等他们有空再来好了。

Xanxus看了她一眼,他的眼中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你随意,强尼,去开车。”

“我吗?”白胖胖的技术宅惊讶地指着自己,这里有很多事要他办的。

Xanxus没理他,往门外走去,门口晴守尼耶走了过来,他先是朝森看了一眼,而后道:“Xanxus,九代叫你。”

路上的颠簸克制住了森昏沉的睡意,将近正午,初冬的雾气已经被晒散,冷意渐退。她揉着脑袋,试图把一切事情从脑子里赶出去,好在回去之后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睡眠。

“就是前面那里了吧?”强尼开的并不快,去时花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回来的时间多了一倍。

森点点头,不知道夏马尔回来没有。

她晃晃头,把这件事也从脑子里甩出去。把她送到门口十米的地方,惦记着工作的强尼朝她告别,掉了个头开走了。

森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迈步朝着门走去,然而只是走了两步,她的呼吸就屏在了半路。

门里的杀手压根没隐藏自己的气息,正在静待着她。

是谁呢?彭格列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威尔第舍不得杀她,难道是逃走的索罗?

或者,损失了基地的那些高层们。

森袖子底下滑出了带着寒光的刀刃,走到门前,用另一只手推开门,攻击就在那一瞬间发起,然而她的刀并没有命中目标,两只手腕都被快速扭在了背后,被手肘的力量压得踉跄了一步,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了墙上。

枪口指着她脑后,带着战栗的杀意让她丝毫动弹不得,连呼吸的空气都好像被剥夺。

是R。

“介意告诉我你去了哪儿吗?我可爱的小姐。”

冰冷的墙面贴着她的脸颊,森在后悔,她怎么就漏算了R。她毫不怀疑,R已经知道了她做的事情。

在Xanxus上门的时候,她否认着将自己送上去,制造了昨晚的动乱。而以她脑袋的聪明程度,本可以在一开始就避免之后的一切事情发生的。

哪怕她连Xanxus都打不过,被带去彭格列,也没有人会去动她,而是会将她毫发无伤地立刻送回来——因为她是R的人。

被制住的手腕重新恢复了痛觉,手铐磨出的青淤和红痕在使疼痛在逐渐加剧。森慢慢地开口,轻微的语气带着示弱和示好:“……我没把事情搞砸。” 她避开一切可能会引发杀手怒气的点,选了最好的话来说,昨天的结局可以算得上完美。

她听到R的冷笑,然后是枪支上膛的轻微声响,这才想起来在这件事开始之前,R警告过她什么——远离他所有关的一切。

好吧他根本不吃这一套,森立刻改换策略。

“您想让我听话吗?”

她轻声问道,本来已经该休息的大脑现在已经恢复了高速运转,在给自己找着理由:“我呆在这里那么久,并没有料到会有人来找我……可他们……彭格列的人提到了你。”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

几秒的寂静之后,或许是她顺从而毫无反抗的姿态合了杀手的心意,她脑后的枪被收了起来。

一只带着冰冷的手从她颈后探了过来,手指的骨节钳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脸转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看到了R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如果在想着怎么骗我的话,你马上就可以去死了。”

森低下眼睛,心里百转千回,最终出口的却只有短短的话:“我喜欢而已。”

她咬着唇,第一次亲口承认:“只是觉得那些危险……很好玩而已。”

她黑色的细软长发因为那有些粗暴的动作贴着侧脸滑落下来,苍白的脖颈被迫仰起,细微的呼吸清晰可闻,她纤密的眼睫轻动,在杀手的笼罩着的阴影下,绯色的眼睛仍然没有失去光彩,精致的五官如同被摔碎在阳光下的琉璃一样脆弱而美丽

R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侧,眼中的暗色更深。被他钳着的两只手腕很细,就像她苍白纤细的身体,只要稍稍一折,就能断掉。

他知道她没有说谎,在被迫撕开自己所有的伪装后说出她的真话,但杀手不会轻易放过到手的猎物,只会更想得寸进尺听到更多真话:“喜欢危险吗?”他重复着。

纯粹,极端自我的享乐主义,适用于那些寻求毁灭的人,或者即将走向毁灭的人。

R掐着她下巴的手指沿着下颚线向耳侧移动,森的眼睛睁大,露出一瞬间的惊慌,她打了追踪剂的斑纹,R是看得见的。

金色的纹路从她脖颈蔓延上来,像杂乱生长的花朵,最终盘绕在被苍白皮肤包裹的下颌骨。

森的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她的声音因为缺少呼吸而使音节模糊不清,断断续续,格外柔弱艰涩:“因为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只是想找些乐子……”

“不,”R的手指停在斑纹的末端,她的耳后,他俯下身去,而后她听到他的轻笑:“你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森所有的声音都凝滞在了嗓子里。

R松开了手。

森终于能转过身来,背靠在墙上平复着呼吸,算是放过她了么?以现在的情形来看,R还是没有彻底站在彭格列的一方,他的立场搞不清楚,她就无法知道他以后对待她是什么态度——她想起昨晚她踢翻了彭格列的卧底秘书的那一幕,以及今天早上离开时,Xanxus和那个叫尼耶的晴守看她的眼神。

彭格列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这就是不考虑后果的后果。

她舒了口气,还是先试探着示好:“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做那种事了。”

这话一出口,连森自己都不信。

果然靠在另一边的R的声音冷淡:“我讨厌多余的麻烦。”

森揉着手腕上的伤痕,脸上有些无奈,想试探出R的想法,无疑是个难题。而她所有的一切基本都已经没有保留地告诉了这个人,她本人对于他来说,应该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这么一想她为了自己玩得开心真是作死得彻底。

“那么,冷静聪明还能洞察人心的杀手先生,”森就干脆假设了最坏的状况,R已经放弃了她,于是先是一串高帽戴上去:“您能给我个好的建议吗?比如,我重新回到威尔第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