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够漂亮的人类，白皎有些脸盲。不过烈刀门特征明显，红白色道袍，大肚子弯刀，她很快就能认出来。

这些人欺负过哥哥，她要为哥哥报仇。白皎径直扑上去，而此时的龙琛阻止不了。

结实的傀儡撞向两个金丹期修士。白皎用类似于人的身体，攻击更接近于兽，两手在前，跳起来扑上去。

呆立在原地的修士堪堪持刀来挡，却落了空，直接被撞飞。

白皎不打算放过他们，追着扑上去。

一脚踩在其中一人肚子上，那人都快把肠子吐出来了。

白皎想挠人，可手上没有利爪，只把人捏得嗷嗷叫。

想咬人，可没有尖牙，只是头槌把人撞晕过去。

看着傀儡凶残的模样，龙琛有些愣。小狐狸要是能变成大狐狸，必将是一代凶兽。

“皎皎，停下。”他出声阻止。

白皎转头。

龙琛觉得这凶悍的傀儡歪着头，竟也有点可爱。

“暂时还不能杀他们。”龙琛敲了敲傀儡的胸膛。

小狐狸从里面探出头，他轻轻托住，重新放回怀里。

白皎用头在龙琛胸口蹭了蹭，抬头看他，眼里有些委屈。

龙琛耐心解释。这些人暗处偷袭，想置他于死地，确实该死。可是，烈刀门的仙尊在附近。

他们可以杀人，但若是被发现，就要承受仙尊的怒火，相当危险，得不偿失。

筑基期在仙尊面前就是蝼蚁。白皎虽有让万剑派师祖吃瘪的经验，可那时师祖封住了修为，且念在混剑仙和应长老的面子上没有再对他们出手。白皎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不一定能再使出那招。

而依赖别人保命，比如混剑仙或者万剑派剑尊，龙琛认为都不靠谱。

他把傀儡收起来，没有理会重伤昏迷的烈刀门三人，穿过经历战斗后凹凸不平的广场。

前方是个宏伟的大殿，正上方的宝座空空，四周的装饰和家具一看都是宝贝，但取不下来。

出殿，走上大殿右侧的宽阔道路。

地上遍布傀儡残躯和人类尸体，被人清理过，没什么危险。龙琛一路挑挑拣拣，傀儡身上的零件他要，修士们损坏的法宝他也要。

独来独往，做战场的拾荒者，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捡有用的材料卖钱，后来他成了炼器师，还能把捡来的东西修修补补再卖出去。

远处传来人声，近了，是个练武场。

中间架子上摆满了各种武器。场边围了半圈人，不断有人来来走走。

龙琛走进人群，想找人询问情况。

“你，你是龙琛吗？”一个穿白金宝衣的男修从旁边激动地过来。

“你？”龙琛肯定，他从未见过此人。

“我叫盛润。龙道友不必疑惑，我们没有见过。”

盛润取出张卷轴，缓缓展开，“新秀榜第一，如今修真界的年轻修士，有哪个不知您的姓名？”

画卷上的少年迎风而立，束起的长发高高飞扬，手上持剑，嘴角带笑，好一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少年右肩上还有毛茸茸一团，给他的锋芒毕露中平添了几分柔软。

白皎探着身子看，差点掉下去，爪子一歪踩在龙琛的锁骨上。

龙琛伸手护住她，她抱住龙琛的手指，“哥哥真好看！那个是我吗？”

画上的她有点呆。白皎苦恼了下，可是哥哥真的太好看啦。

他身上肆意的自由，像是夏天晚上的凉风，撩起白皎身上厚重的毛，让她浑身感到舒畅。

“怎么？”龙琛轻点她的头。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龙琛问道：“道友，您这画是从天下楼买的吗？能否转卖于我？”

盛润愣了下，直接双手奉上卷轴，“客气了，龙道友想要，我自愿赠予您。”

“多谢。”龙琛接过卷轴，递给肩上的白皎。

白皎抱住比她还大的卷轴，满心欢喜，收进自己的储物袋里。

盛润看到这幕，惊叹：“道友的灵宠果然也名不虚传！”

龙琛心中警惕，“哦，外面怎么传这小家伙？”

“品相好，性格好，不怪你如此喜爱。”盛润赞道。

白皎有点气，但想起这人送的卷轴，暂时原谅他了。

龙琛开怀笑了，暂时放下戒心，向盛润询问情况。

“你看比武场两边的通道。”盛润指去，正好有一波修士在进攻，看上去威力很大的法术打向前方空荡荡的通道，像被什么凭空吞噬，完全消失。

“过不去？”龙琛定睛看向正中间空无一人的练武场。

“上台，挑选武器，赢了后就能穿过比武场，继续往前走。”盛润苦笑。

从洞府正门进来是广场，正对的大殿两边有两条非常宽阔的通道，各有一道关卡。

“另一边是头渡劫期的大妖，相较而言这边算是安全，更像是洞府主人在挑选继承者。”

“有人过去吗？”龙琛皱眉。

渡劫期的大妖放在外面绝对是毁天灭地的存在，大部分妖兽修炼起来比人类要难，成型后也大多比人类实力强悍，还能驱使其他小妖，引动兽潮。

盛润叹了口气，“没错，就是大佬云集，也杀不掉那头被拴住的大妖，不过有人乘乱通过。这边也一样，只要有人破关，其他人抓住那一瞬，都可以过去。”

“不久前，烈刀门的人就从这过去了。”盛润还想说什么，突然停下。

“他们出手拦住，不让你们一起过去？”龙琛看向练武场，只要有人能过去，那就不是绝路。

盛润点点头，指向角落里的几个人，“看到那几个受伤的没，就是烈刀门的人干的。哎！”

盛润出自商家，有钱，没天赋，实力平平。这里的人大都是散修，他们都上场试过不能通过，又没有人肯带他们进去。只能在这里，等一个大好人。

而龙琛就挺像那个大好人。出身小门派，之前在门派大比上遭遇不公，奋起反抗，甚至还打了那些庞然大物的脸。

周围众多修士听到龙琛的名字，都纷纷聚了过来，抱怨那些大势力的无情。

龙琛听了片刻。其实，可以理解，在这洞府里，所有人的目的都是夺宝，少一个人就少一个竞争对手。为什么要把不相识的人放进去？说不定恰好会抢了自己的机缘。

至于眼前这个关卡，听说是自己和自己打，有用的信息不多。

不如上去试试。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龙琛走上练武场。白皎自觉地跳到一边，乖巧等待，旁观比在龙琛身上更能看到全貌。

无需挑选，他拿起架子上的长剑。制式长剑，比他平时用的要轻。刚拔出来，眼前出现一个人，和他的动作一模一样。

龙琛轻轻蹙眉，他抬手，对方也做出迎战的动作。

他出剑。对方似早有预料般，轻松化解，紧接着向他出招。

龙琛震惊。这一招，是他独创的招式。他左手用剑，和大多数修士的出招习惯不同。这招是他刚刚把剑影壁中学到的剑招改良出的，还从未在人前使用过。

左手反手出剑，定能出其不意。换成其他人很难做出来，而眼前的对手似乎比他在剑影壁前比划时还要熟练和流畅。

龙琛都还没想过应对方法，只能有些狼狈地接下这招。

很好。龙琛眼里亮起兴奋的光。没错，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

正好，他在剑影壁前学了很多，还有不少新的构思，都来练练。

台下的观众们只能看到龙琛一个人在舞剑。不，不能算舞剑，若他的对手真实存在，他算是正在被凌虐。

一下下出招，都看起来极为难受，像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抉择。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看不懂。开始还有些人起哄似的叫好。后来，大部分人沉默，一小部分人各说各的，吵吵哄哄。

期间又来了几波人，上台，挑选武器，和龙琛互不干扰的在台上乱打一通，很快招架不住，退下场来。

这片空间里，没有黑夜。不知等了多久，许多人都开始烦躁。

“这还要打吗？”

“不知道，早该结束了吧？”

“算了算了，我看没戏，不如去另一边碰碰运气。”

一拨人走了。没过多久，三四个人抬着半截身体回来，他们没能越过渡劫期的妖兽，仅仅是那妖的攻击余波，都足以让他们的身体四分五裂。

“这洞府能出去吗？出去还能进来吗？”一时间，人心不稳，许多人都萌生退意。

两边看上去都是死路，他们还在等什么？众人看向台上的少年。

好像没有最开始那样狼狈了。

白皎坐在比武场的边边，认真观看，时不时挥舞下爪子，叫上两声。

哥哥好厉害，打得真精彩！或许是契约的缘故，白皎能看见另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影。

她能看到龙琛被压至谷底，绝望挣扎，奋起反击。这是幻境，龙琛不会受多重的伤，可白皎能感到那种挣扎的痛苦，就像正在破茧的蝴蝶，也能感到反击的振奋，周围像燃起战歌。

龙琛不急。他恨不得有这么个永久机制，这或许就是他在秘境中最大的收获。

可其他人都快等绝望了，看向龙琛的眼神满是不耐。盛润和带来的几个护卫，也开始商量该如何出去。

“准备好要走了吗？”龙琛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的手还在向前挥剑，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阻塞，“前路只可能更凶险，你们要想清楚。”

相比于另一边的渡劫期妖兽，看似这边更安全，通过的难度却一点儿都不小。或许真如盛润所说，洞府的主人在挑选继承者，自己能战胜自己，不也算是种强者吗？

其他修士不这么想，听到这话，俱大喜，纷纷涌上台，就等着龙琛破掉关卡，一起前往下一关。

咔！这声音仿佛出现在人们心中，他们一窝蜂地往前。终于进去了，不少人喜极而泣。

龙琛放下剑，伸手让白皎跳回到自己的肩膀上。

“哥哥，那人到底是谁？”白皎疑惑。

“是更理想的自己。”龙琛回头，看向空空的练武场，笑了。

“啊？我能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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