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叶儿粑
宁菱带着宁昭站在一个肉摊前,买了一条五花肉跟里脊肉,青椒西红柿等蔬菜都来了一点。
“大妹子,看你买的这么多,这条黄瓜送你了。”摊位前的老板娘爽快地多装了两条黄瓜,也不知为啥,本来大夏天挺闷热的,看见这妹子笑起来,就觉得温和舒坦。
“谢谢大姐了,以后多在你这儿买菜。”宁菱也没一直推拒别人的热情。
买完肉菜以后,宁菱绕路到一家玩具店铺前,这家店铺似乎因为生意不好要转让了,所以贴出来了打折信息。
“进去选一些吧。”宁菱温声道,哪有小孩子会不喜欢玩具的呢。
宁昭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缓缓瞪大了眼,一双黑亮的眸子显得更圆润了,他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姑姑怎么会给他买玩具。
宁菱故作不在意地道:“反正在打折,就随便让你买两样,免得别人总说我在虐待你。”
宁昭明白了,原来姑姑是怕名声不好听,可他虽然想要,却并不是很想买,这样姑姑以后就不会骂他讨债鬼。
“去呀。”宁菱催促道,她也理解宁昭的小心翼翼。
宁昭慢慢走进店里,看见那些新奇的玩具时,黑润的眸子里闪过了微不可见的光亮。
摆了好多玩具啊,各种款式的,有些他都没见过。
宁昭并不贪心,只用小手拿了一只最小的铁皮青蛙,转身小声说:“姑姑,我选好了。”
宁菱想摸摸这只崽,让他大胆一点,她从架子上拿了一辆小汽车,一个溜溜球,还有一个铁圈,“就这些吧,趁打折多买一些,不然不划算。”
可这样花的钱很多呀,宁昭动了动小嘴。
直到走出店铺了,他还有些不可置信,突然拥有了这么多玩具。
悄悄瞟了宁菱一眼,将铁皮青蛙捏紧了,总感觉今天姑姑有点不同。
可能是生了病的缘故吧。
四点钟的太阳还比较热烈,偶尔有微风徐徐吹来,林荫树下知了鸣叫,宁菱走到陌生的街道上,看着凤凰牌自行车从眼前驶过,全新的环境让她有点陌生,但宁菱在快速地适应着这一切。
街边有卖小麻花的,宁菱也称了一点。
回到家宁昭本来想拿上铲子继续下去除草,可宁菱怎么会让他顶着太阳蹲在楼下,不找点事情做宁昭又不自在,她拿了一把蒜苗,“这会帮我把蒜苗剥了吧,晚上要吃这个。”
宁昭接过去,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一根一根地剥掉蒜苗表皮。
宁菱眸光一瞬间柔软,真乖。
她也没闲着,买来的猪肉上还有一点猪毛没刮干净,用镊子一点点夹了。
临近傍晚,宁菱想借口说:“我这会儿不太精神,想多做点事,今晚上我来做饭,你下去给我扒一把油麦菜。”
小孩做饭的话不小心在炉子边烫到了怎么办。
宁昭略微有点诧异,毕竟他姑姑已经很久很久没做过饭了。
如果做的不好吃,姑姑吃不下去怎么办?
心里想了想,宁昭什么话都没说,还是听话就行了。
宁菱根据记忆里的操作点燃炉子,淘米煮饭,待锅里咕噜咕噜,米汤变得雪白时,将米沥干了铺在蒸笼上,下面红薯铺了一层,这样煮出来的米饭才香。
五花肉煮熟切片,蒜苗切成小段,加入豆豉豆瓣翻炒,油亮剔透的回锅肉就做好了。
她翻找了一袋红薯淀粉出来,加水搅成浆糊,在锅里烙成薄薄的苕皮,切成小块后混着青椒炒,香弹又软糯,最后用油麦菜烧个汤就好了。
宁昭吸了吸小鼻子,在厨房门口悄悄看了眼,疑惑地想,原来姑姑心情好的时候,做饭这么香的吗?
他口水都馋出来了,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喝上油麦菜汤。
宁昭乖巧地帮忙把两菜一汤摆上桌,宁菱抢先在后面舀饭,宁昭看到两碗白乎乎的干饭,眨了眨眼,有一碗给他吃的?他杵在那儿没动。
宁菱好笑道:“吃啊,愣着干什么,米煮多了,不吃的话放到明天啊,这天气还不得馊了。”
宁昭虽然早熟,毕竟才六岁,有点信了宁菱的说法,很久没做饭的话,是衡量不到抓多少米。
他大口地扒拉了一口米饭,感受着清香柔软的口感。
头也不抬,没有瞧那盘肉一眼。
宁菱给他夹了满满一大筷子,“肉吃不完浪费了很可惜。”
肉怎么会舍得浪费呢,宁昭都无法想象今天怎么会过得这么好,不知为什么,一直打骂他的人,突然对他好一些了,宁昭有一点点心酸。
记忆有点模糊了,可他记得以前他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姑姑来城里玩,对他挺好的,还给他买过糖。
回锅肉一点也不会油腻,肥瘦相间刚刚好,还渗进了豆豉和蒜苗的香味,皮焦里嫩很下饭。
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宁昭特别主动地收拾碗筷,这个宁菱倒没跟他抢。
“啪”地一声,可能是不小心,盛汤的勺子掉到了地上,碎了一个小块。
宁昭立刻颤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神情怯怯。
他为什么这么不小心呢,不就吃了点肉嘛,为什么放松一点了这么不注意,姑姑会发火吧。
宁菱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淡淡道:“摔了就捡起来呗。”
宁昭哦了声,赶紧捡起来,悄然松了口气。
夜晚,宁昭躲在自己的小床里,轻轻摸着小铁皮青蛙,爱惜地碰碰发条,小心翼翼玩了许久,临睡前放在了枕头边,忍不住希冀,如果姑姑一直能这么对他就好了。
被打被骂的时候,宁昭满心恐惧,也想过离开,离得远远的,自己养活自己,可姑姑如果变好了呢?
宁菱在家多休息了一天,但她不可能这么无聊下去,打算继续将原主那个摊摆上,原主在工地对面,也就是菜市场口子上摆了个摊位卖汽水,夏天生意还不错,不过她现在不会卖汽水了,想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宁菱作为一个甜品师,最擅长的自然是甜点了,她打算先做一点简单的试试受不受欢迎。
想好要做什么之后,宁菱去市场上买了材料,糯米粉粘米粉牛奶菏叶玉米叶都买了一点。
她要做的就是叶儿粑,做起来简单又好吃,分为甜口的和咸口的。
第二天宁菱起了个大早,将菏叶洗的干干净净,猪肉切成碎丁,放入调料撇去腥味,随后混合芽菜翻炒均匀,糯米粉揉成面团,调好的馅料裹入其中,手上灵活地将面皮收拢,放在菏叶上摆入蒸笼里,等熟了咸口的叶儿粑就做好了。
随后宁菱又准备甜口的,她将花生芝麻红糖包裹进面团中,让所有的甜味都流淌在面皮里,到时候咬一口,便是浸润的甜蜜。
新鲜的玉米剥粒,将玉米粒捣碎后,放进糯米粉与牛奶搅拌成面糊,面糊倒入干净的玉米叶中,大概二十分钟左右,蒸笼上便传来了清甜的香气。
宁昭在角落里玩着小汽车,好奇地看宁菱忙来忙去,姑姑也不让他帮忙,是在做什么呀?蒸包子么?
宁菱揭开蒸笼粗略一看,便知道叶儿粑熟没熟,红糖味的叶儿粑表面微微泛着绿色,玉米牛奶味的叶儿粑色泽金黄。
她分别拿了两个玉米味的和咸肉味的,递给宁昭说道:“你帮我尝下什么味道。”
宁昭已经好几次接受宁菱的投喂了,他小脸上是不易察觉的期待,小手轻轻捧着叶儿粑,啊呜咬了一口。
表皮非常柔软,和包子皮是不一样的柔软,这个更有韧劲一些,有叶子的淡淡清香,如果咬的大口一点,还会一口流油,尝到里面软烂鲜美的肉粒,而玉米味的叶儿粑,软糯香甜,牛奶味很浓郁,玉米碎粒清爽可口,甜滋滋的味道像在翠绿的玉米丛中掰下最嫩的玉米,甜润的浆液残留在齿缝间。
宁昭眉眼都柔和下来,枯瘦的小脸上甚至闪过愉悦,他冲着宁菱点点头,好次。
宁菱笑了,她天赋就点亮在这里,手特别巧,一样的步骤,但她做出来的点心就是比旁人做的更美味,而且还沾染了腓腓的气息,品尝起来就是一种享受。
宁菱自己也吃了两个,将叶儿粑单独留出来一份,然后便依次放入大篮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