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月光竟还活着!

司礼终究是未到。

翌日,坤承殿寂若无人,忽然,里面传出瓷器破碎的刺耳声。

“他们还是成婚了?”皇上怒不可遏,“司礼没去,他们不知道朕是什么意思吗?”

宋德元缩着脑袋,似要埋进地里,偷偷觑着他的神色,“回禀皇上,公主和杨大人确实成亲了,暗卫说婚事办得简单,公主步过红毡,与杨大人拜过堂后就算礼成了。”

“朕没去,太后也没去,他们拜的哪门子堂?”

皇上气得哆哆嗦嗦,狠狠拍着龙案,宋德元吓得当即跪地,“暗,暗卫说堂上坐着的是杨大人的养母刘氏。”

“什么?”皇帝大为震惊,顿觉头痛欲裂,扶额道,“她,她一个奴籍也敢受公主的礼?不想活了吗?”

刘氏奴籍出身,连伺候公主的资格没有,还胆敢坐在高堂上受公主跪拜!

“来,来人,去把刘氏带过来,朕要亲自问问她的胆子是哪来的!”

见皇上是来真的,宋德元头埋的更低了,壮着胆子颤颤巍巍道:“皇上,是公主执意如此,况且她被褫夺公主封号,已经不是公主了,此举并无不妥,即便皇上召见刘氏也不好说什么啊!”

“是啊,景阳已经不是公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皇帝无力的坐在龙椅上,目光失神。

为了处死杨清,他推给杨清不少罪名,而景阳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所有罪名都揽了去,文武百官看着,逼着他不得不做出决断,既要处置景阳,又要维护皇家颜面,这才同意景阳下嫁。

但他当天就悔了,又不好正面阻止此事,这才示意司礼不去主婚。

坤承殿又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恐惧。

宋德元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冷汗,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开口道:“不过奴才听闻,昨夜杨大人和公主并未洞房,不知为何,杨大人拜完堂后,就不知所踪了。”

“此事当真?”皇帝一听,来了精神,“可知是为何?”

“此事千真万确,但暗卫没有跟上杨大人,不知他因何事耽搁了。”宋德元回道。

惠王府,秋芜恨得牙痒痒,将杨清的东西一并扔出了院子。

“嘿,你个丫头,这是你家驸马爷的东西,你说扔就扔啊你?”卫晋气不打一处来。

“驸马爷?”秋芜冷笑,“借你吉言,为了你家那位没良心的,我家主子已经不是公主了,他还当什么驸马爷?做梦吧。”

卫晋被噎的脸通红,半天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就算不是驸马爷,也是你主子的男人,这个家的顶梁柱,你这么对待他,改明儿我就让他把你赶出去。”

秋芜啐了一口,端出小时保护景阳的架子,“这是惠王府,不是你卫家的破瓦寒窑,他还没资格赶我,你若是再嚣张,信不信我今天就能把你赶出去…”

“住口。”

秋芜向来说完便做,从不喜欢嘴上功夫,景阳若是再躲着不出来,秋芜真要将他扫地出门了,“他是夫君的兄长,你怎可这样无理?万不能再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卫晋见公主帮他说话,心中窃喜,转过头,对秋芜嘿嘿傻笑,嚣张又张狂。

秋芜气得更狠了,也不管那么多了,“大婚之夜,杨大人收到一封不知名的信后就匆匆离开,连句话都没有留下,可曾想过洞房花烛夜公主独守空房的滋味?公主这般体谅他,他何曾考虑过你?”

这一番话刚好戳中景阳的伤心处,眼底隐隐流露出悲伤,她无言以对,撇过头,不想面对。

卫晋也觉得杨清做得实在不妥,硬着头皮辩解道:“清墨定是有急事,不然也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离开。”

秋芜正欲怼他两句,景阳拦道:“别说了,他至今未归,别是摊上什么麻烦还好。”

她转过头,朝着卫晋请求道:“还要劳烦兄长出去寻一寻,确认他安好即好。”

卫晋颇不好意思,连连应是,一转身,刚好瞧见他回来,“清墨,你可算回来了。”

杨清扫了眼满地狼籍,眼睛半阖着,深邃的瞳孔泛着波光,“对不起,昨日忽有要事,不得不离开…”

大婚当日留她一人独守空房,什么解释都太过苍白,杨清顿觉无力,没有再说下去。

“公主生气是自然,杨清尊重公主的意思。”他转过头,吩咐卫晋,“收拾东西。”

“是。”

卫晋立即弯身捡起杨清的衣物和经籍,见状,景阳忽觉鱼胶粘口,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胸口似堵了块大石头。

杨清搬出了惠王府,又回到了卫家。

卫晋把经籍一本本放回原处,“我看这公主挺好的,性子一点也不跋扈,若是旁人的夫君在洞房花烛夜玩起了失踪,那不扒了他的皮?但你看公主多大度,她竟没生气?”

杨清手上动作一顿,偏过头,诧异道:“公主没生气?”

卫晋道:“是啊,这是秋芜给你扔出来的,若是公主还不出来,秋芜就要赶人了。”

这下误会大了。

杨清回来时见他的东西被扔出了屋外,下意识以为是公主的意思,殊不知这是秋芜擅自而为。

“你怎么不早说?”杨清懊恼。

“你一回来就让我收拾东西,我就没闲着,哪有机会说?”卫晋辩解道。

说着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放下手上的经籍问道,“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让你在大婚之夜不辞而别?”

杨清无声叹气,眉间拢着阴郁,“那是一封求救信。”

卫晋一听,更糊涂了。杨清此时无官无职,又无亲友在世,何人能给他写求救信?

“信上面是杜如冰的字迹。”

杨清话音一出,屋内顿时针落可闻,半晌,卫晋合上因震惊而张大的嘴巴,咽了咽口水,“她不是在林家满门抄斩时就死了吗?”

卫晋满心疑惑,可杨清又何尝不疑惑?

林家满门抄斩时,恰逢杜氏一族在府上做客,这才无故受连累,遭了劫难。

林府上下五十九口人,加上杜氏一族十余人,无一生还,彼时杨清年仅十五,回去时,惠王已经一把火将一切毁之殆尽。

据闻,那夜十二卫合围林府,自外面锁住府门,屠戮全族,声嘶力竭的哀嚎声不绝于耳,惨绝人寰,听得人心惶惶,夜不敢寐。

杜氏一族受林家牵连才遭此劫难,从此,杨清不仅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还多了一份对杜氏一族的愧疚。

他曾暗查过,是否有人如他一般侥幸躲过劫难,但,并没有。

而昨日大婚之日,他竟收到了杜如冰的求救信!

未婚妻因他家破人亡,且还幸存于世,而他却另娶她人,那一刻,心底深处的愧疚彻底爆发,他这才不计后果的不辞而别。

“如果,杜如冰还活着,那公主怎么办?”

卫晋自是知道他的心结,开始替他头疼了。

手中衣衫起了皱,杨清眸底晦暗不明,眼前忽然浮现景阳的身影,摇摆不定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不论如何,我与公主已是拜过天地的夫妻,自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得到答案的卫晋继续整理经籍,喟然长叹,“你们三个都够倒霉的了,杜姑娘家中莫名遭了难,未婚夫又另娶旁人,公主什么都没做,却与你之间隔着血仇,现在又冒出一个未婚妻跟她抢男人,唉,你就更倒霉了,明明没得选择,不过是顺应天命,但你既负了杜姑娘,又负了公主,哪哪都不对。”

既负了杜姑娘,又负了公主!

这句话狠狠扎在杨清的心里,让他喘息不得。

“你见到杜姑娘了?眼下她在何处?”

杨清摇了摇头,眸底尽是担忧,“信中说,她在辛阳郡西坊市后边的小巷中等我,但我赶去时,人已经离开了。”

“送信的是什么人?可曾知道什么?”卫晋问道。

杨清再次摇了摇头,“不过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

林氏欠杜家太多了,如今得知杜如冰仍幸存于世,且身陷险境,他万不能坐视不理,思虑片刻,杨清骤然起身离去。

“清墨,你去哪?”

“瑞王既答应我帮林氏翻案,想来知道如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