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噗通噗通噗通
盛夏原地不动。领队吩咐其他美女先撤,盛夏被命运逼得想笑。
掩体走光了,她这个目标赤~裸~裸暴露了。
各包房杂乱音乐声、推杯换盏声及喧嚣声中,盛夏清晰捕捉到身后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盛夏慷慨就义。她猛一转身,扬着手笑出一脸菊花,“沈教授,好巧哦。”
领队瞧着两人隔一步距离,眼神微妙,看来是老相好,指不定有一腿。
领队笑:“先生你是888的贵客是么,这是新来的小夏,我跟包房工作人员说一声,将小夏的单记您包厢。”
“另开一间。”沈星河说,眼神未曾离开盛夏一秒。
由于沈星河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内,同时赶走服务包厢的工作人员,诺达包厢唯剩两人……大眼瞪小眼。
盛夏扶额,刚要开口解释,沈星河先一步出声:“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学生?”
“我……”
“你很缺钱?”沈星河再说。
“我不……”
“既然不,为什么来这种地方。”沈星河盯着她脸上的浓艳妆容,低吼:“你就这样糟践自己。”
盛夏吓一跳。
沈教授这人虽冷淡甚至冷酷,日常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但性格十分淡定,像是天大事都不会影响他情绪。这会儿突然爆出火,让人错愕不及。
盛夏稍稍稳住心里滋生的委屈,刚要解释,沈星河冷肃眸光又直射她,“逃课,跟踪,作弊,为了一点碎银,丢掉自尊,衣着暴露来夜场讨好男人,这样的你,不配拥有这颗心脏。”
各个包房的音乐仿似戛然而止,全世界仿似被摁下暂停键,头顶的水晶灯照得人有些晕。
盛夏突感温度骤降,露在空气中的肩膀发凉,她抱肩瑟缩一下,对面的沈星河蓦地向她逼近一步。
短短一步,带着强大而危险的气场。仿似来逼债的冤家,寻仇的敌人。
盛夏不禁后退一步,吓得忘了解释,盯着对方恨不得掐死她的那张严峻脸,“……你你你要干嘛。”
心脏跳得厉害,心口仿似火烧,可露在外面的皮肤却硬生生冻出一层鸡皮疙瘩,她打个喷嚏,低头的一瞬,瞧见随着沈星河黑色皮鞋的迈进,整个地毯迅速蔓延上一层冰霜,冰霜越阔越大,继而蔓延上茶几墙壁……中悬的影视屏,甚至头顶的水晶灯及射灯。
与此同时,整个楼层包间内的人,停住娱乐,抱肩发抖,追问当房值班人员谁开了中央冷气要冻死个人。
盛夏感觉整个人被冻僵,好好的包厢转瞬成了雪屋,而眼前的沈星河,抬起一只手,缓缓触向她的心口。
这一刻,盛夏体内的每颗细胞都敏锐起来,她直觉对方要取走她体内的心脏。
他白皙的手指异常冰凉,指腹贴上她胸前肌肤的一瞬,盛夏整个人直接吓傻,余光瞥见停在心口的手指散出淡淡蓝色光晕……突然,头顶传来轻微咔嚓声。
盛夏不禁仰头,结满冰花的水晶吊灯,微微晃动一下,闪烁琉璃光晕的水晶灯倏地熄灭,边角射灯微弱的光线中,水晶灯垂直砸下。
盛夏来不及反应,只觉腰身一紧,被带入一个冰凉的胸膛,脚下被动一转,稀里哗啦的碎裂声响在耳侧。
水晶吊灯就砸在刚才她站的位置。
盛夏从一地破碎中移回目光,望着近在迟尺的,沈星河的脸。
此刻的沈星河紧紧拥着她,两人肌肤相亲,她能清晰听到他胸膛里的心跳声,以及他扑在她脸上的淡淡鼻息。
房间只剩四角射灯,沈星河高大颀长,半张脸隐于黑暗,盛夏只能看到他右眼底一闪而逝一抹深邃的光。
“沈教授……”她弱弱叫一声。
这时,房门被推开,一道光线照进厚重地毯。
两人回望,高歌推着轮椅上的沈俊站在门口,旁边还跟着眼珠子快要瞪凸的萍姐。
—
一行人走出夜宴大门时,下了雨。朦朦胧胧,似有若无,但温度是降了下来。
盛夏已换回自己的T恤衫牛仔裤,低眉丧眼地跟在沈家两兄弟后头。
沈俊的车停在正门口显眼位置,方典见老板这么快出来,有些惊讶,快速关掉手机麻将,钻出车门。
高歌刚撑开一把黑伞,沈俊眼神往大哥身上一瞥,高歌立马会意,去给沈大撑伞。
方典麻利从车内掏出一把小伞,麻利跑到沈俊身边撑着。
盛夏对沈星河和沈俊各鞠一躬,走下台阶,去路边打车。
沈俊喊住孑然一身的小姑娘,“盛夏,下雨天不好打车,我送你回去。”
盛夏不动声色瞥一眼矮身坐进黑色轿车的沈星河,这才道:“不用麻烦了。”
沈俊转着轮椅靠近,仰头笑着,“我这个残疾亲自到你身边请你,你要不要给个薄面,坐一坐我的车。”
这话说的既缓解尴尬气氛,又不好意思让人拒绝,盛夏从谏如流,上了车。
车内空间不小,沈俊和高歌坐第一排,盛夏和沈星河坐后排。
车子飞驰在夜路上,窗外霓虹渡着水汽,细雨模糊了车窗,整个城市好似海市蜃楼。
沈星河持续释放低气压,以至车内气氛萧瑟。沈俊吩咐方典放一首轻音乐,又从保温箱里拿出两罐温热的牛奶。一罐给身后的大哥递去,一罐给了盛夏。
盛夏接过说谢谢,但却并未打开,握着牛奶罐,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俊望着前头不停摇摆的雨刷,“盛夏,记得你好像说过你大四了,马上要进入实习期了对么。”
盛夏点点头,轻声回答是的。
“有没有找到实习公司。”
盛夏摇摇头,说还没找。
沈俊笑笑,“大学实习生是最苦的,干着最零碎的活,拿着最少的工资,还要受各种前辈的欺压,不过你若摆正心态勤恳工作,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
这是成功人士给即将迈入职场的菜鸟的善意提醒,盛夏嘴角勾一勾,“谢沈二建议,我会努力的。”
“我看好你。”沈俊回头,冲盛夏竖个大拇指。
沈俊送盛夏,并不顺路,绕了小半个城,才将车子停在光明小区门口。
盛夏下车后,对车内的沈俊说感谢。
沈俊亲自递上一把雨伞,“赶紧回家,当心淋了雨感冒。”
盛夏瞥一眼端坐后排,一路面无表情不说一句话的沈星河,她移开目光对着沈俊露出感激一笑,撑着伞走入小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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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回家后,理所当然被常慧臭骂一顿。
说她换了心后整个人都野了,三更半夜老往外跑,更甚至直接当着老妈的面跟帅哥约会去了,这次不知从哪化了个妆,画得跟鬼似得。
常慧追问上次找上门的帅哥是谁,盛夏不胜其烦,咕咚咕咚喝着凉白开说了实话,说是自己的老师,然后在常慧惊讶的表情中走回卧室,关死门。
常慧:“老师?我不信,长那样当老师不是误人子弟么。”
盛夏确实有点被冻着,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但她现在无心洗个热水澡驱寒,而是抱着手机纠结。
夜宴,她还没来得及解释。
她打扮成那样,再有萍姐一声哎呦我说小夏啊你怎么串房啊,听在任何人耳里,都知道她是跑去夜场坐台去了。
她一路没解释,实在是因沈教授释放的气压太低,感觉她一张口,能结冰。
但误会最好以最快的时间解开。
盛夏翻出沈星河电话,编辑短信:我不是去夜场兼职上班,我是去跟踪录视频,我在搜集渣男信息资料,为和谐恋爱、美好世界做贡献。
消息发过去好一阵,都没动静。盛夏抱着手机想,沈教授到底看到没。
信不信吱一声啊,让她今晚怎么睡得着。
盛夏暴躁,捶墙,揉脸,揉了满手亮晶晶的粉底和眼线。她咒骂着跑去卫生间卸妆。
卸妆油糊了一脸,卧室传来手机铃声。
她一个箭步跳出洗手间,几步小跑之后扑到床上拾起枕旁的手机。
陌生号码。
盛夏油乎乎脏兮兮的手指划下接听键。
“小夏同学。”
居然是沈俊的声音。
“沈二?”盛夏确认。
“是我,不好意思冒昧给你打电话。我想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才去夜场兼职,若有任何问题不用客气,直接告诉我,我想我多少能帮到你。”
盛夏有点冤枉,有点感动,“沈二,你真好,我小说里的总裁都没你温柔善良、亲和有礼。”
沈俊:“……若你需要钱的话,可以先从我这里拿,你若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来给我打工,反正要实习了,不如来我这里学些东西,就当我提前预支你工资,你看怎样。”
卸妆油糊了眼,盛夏揉揉,打个喷嚏,嗓音跟着沙哑了,“别说了沈二,我都感动哭了,但是我真不是去那上班的,误会,纯属误会。”
—
坐在客厅沙发追剧的陈晶,见大儿子回来了,只是脸色不大好。
她忙起身,走到沈星河身边,一脸关切道:“星星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说着,抬手往对方额头探去。
沈星河不动声色避开,“无碍,有点感冒,我先去休息了。”
陈晶怔怔望着大儿子的决绝背影上了楼,视线转到后进来的小儿子身上,“你哥怎么了?”
“没事,我去看看。”沈俊亦有些回避。
通往二楼的电梯内,沈俊蹙眉沉思。
刚才,夜宴的包间里,若若和宋元的KTV情侣必点歌曲《凉凉》唱到高潮时,突然一股子冷气席卷整个包间。
音乐止,负责包房的服务员盯着房内中央空调智能屏嘟囔,奇怪啊,空调明明关着呀。
他出包厢门时,有其它包间的客人陆续出来,叫负责人的叫负责人,借着酒劲骂街的骂街,还有顾客满脸疑惑嘟囔怎么突然这么冷。
直到身旁的高歌推开隔壁包房的门,那股冷气钻心钻肺扑来,仿似置身冰窟。
昏暗的包房内,水晶灯碎了一地,寒凉射灯下,他那大哥抱着个姑娘。
四目相对,很是有点意思。
电梯门打开,沈俊被推去二楼走廊。
最让沈俊费解的并非他大哥单开一个包厢抱着个姑娘,也不是那姑娘正是他的学生,而是地毯上的霜雪。
淡淡的,铺了一层,门开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
沈俊问身边的高歌,“那间包厢里,你没有看到地上墙上结着冰霜。”
高歌努力回忆:“当时屋子太暗,扑面而来的寒气冻了我一哆嗦,我没大注意,但小沈总你这么一问,我好像是瞧见了屋内地毯上有层霜雪,但是啊,我又不确定,我有点近视。”
沈俊:“……”
沈俊去敲大哥卧室的门,里头传来闷闷的声音,说他睡下了。
沈俊悻悻道了句晚安,只好回自己卧室。
回屋路上,沈俊对高歌说:“明个你从我这失业后,去德云社吧。”
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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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被窝的盛夏,突然感觉有点冷。
她裹紧被子,还是冷。冷气飕飕,往脖子里刮。
她不情愿睁开眼睛,往窗户处瞥一眼,查看是否忘了关窗户。
眼缝里突然闪出个黑影轮廓。
盛夏移回视线,撑开沉重眼皮。视线渐渐清晰,沈星河直愣愣站在她床前。
盛夏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星河躬身逼近,一手将她摁倒。
他喷出的气息冰凉,一字一顿,在她耳边道:“心脏,你不配拥有,还回来。”
盛夏只觉得心口钝痛,整个胸膛像火烧一样。她眼睁睁看着沈星河徒手从她胸膛内掏出一颗噗通噗通直跳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盛夏:“沈大啊,我劝你温柔,否则我要去粉沈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