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坐回位置后，心里并不是很美妙。

一方面，她肩负着林蓉导师的期待，她能不能回应这份期待，还是个未知数。

夏凝以前唱的曲乐，比如《高山流水》《阳春白雪》《渔樵问答》《梅花三弄》《广陵散》等等，都只是水平还算过得去，但也没有精通，且和现代丰富多遍的风格格格不入。更别说还掺和了大片的西洋文。

她拿这个B真的很心虚。

另一方面，导演通知她，她砸坏的那块瓷砖，修复加上人工费用，大概需要一千多。

一千多……

一千多！??

换成她们古代的物价，都能卖一座大宅院了！

小小的一块砖，竟值这么多钱！不愧是现代世界。

她还听说有一种叫做钻石的东西，更是价值连城。最贵的能打到上亿元，一个夏凝非常陌生的计算单位。

这个钻石专门用来求婚，虽然她并不理解一个石头怎么和婚姻联系上。

夏凝此刻只是庆幸，这个舞台不是由钻石制作的。

假如今后，她还是协调不好身体和内力的平衡，她在下一次演出，可能把舞台给砸了。

想到这，她就压力倍增、冷汗直流——曾经面对敌方的四面围堵时，她都没有如此心慌。

她不知道的是，其他练习生都在暗中观察她。见夏凝没有窃喜，也没有高傲，甚至面色还有些凝重，搞不懂她的心理活动。

裴璇也回头，悄悄对她竖起大拇指。

夏凝不知道一个B有什么好值得表扬的，但这也是裴璇的一片好心，也可能是在说她运气不错。夏凝冲她回以微笑。

程思琦也回头，面上虽然保持微笑，但心里把白眼翻到天上。

只不过是拿了个B，怎么比她这个A还要引人注目！

夏凝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知道用炒作和那张脸吸引观众眼球。

她只会这一支舞有什么用？接下来还有很多考验，程思琦不信，她还能得逞。

程思琦一点不慌，回头问夏凝：“恭喜啊，你拿到B。”

可能接下来，她连B都拿不到。

夏凝怔了下，不懂她一个A，有什么可恭喜她这个B的。难道……程思琦也和她一样，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她问：“你喜欢B？”

程思琦：“……？”

夏凝：“喜欢的话，下次你可以拿B。”

程思琦瞪大眼睛：“！！！”

这个夏凝，几个月不见，去哪里报了阴阳怪气班，竟敢嘲讽她！

在镜头面前，程思琦也不好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她笑了笑：“还是留给你吧。我看你很喜欢。”

夏凝困惑，竟是来祝福她的吗？毕竟她的真实水平可能只有C。

夏凝感谢地看着她：“借你吉言。”

程思琦这句话一拳打在棉花上，转过头，不再和她说话，只腮帮子紧了紧。

这一定是夏凝激怒她的手段，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直播间，高清摄像头也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程思琦一定气死了。你看她那张脸。】

【俩人关系不好石锤了。】

【你说你惹夏凝干嘛！跳舞跳不过，人气比不过，骂还骂不过。我都怜爱了。】

【有一说一，这只是程思琦单方面挑衅吧？夏凝根本什么都没说。】

【夏凝粉丝真是够了，不就是跳个舞吗？就把你们惊艳成这样。明明最开始夏凝先挑事的吧？】

【实话实说怎么就成挑事的了？】

【那我们思琦也是实话实说不行吗？】

【劝夏凝的粉丝少说点，你们偶像也就舞蹈还行，等下一个环节开嗓，不知道吓跑几个。】

【这么快就嫉妒上了？】

【程思琦可是首A，用得着嫉妒你主子一个B？】

接下来，程思琦的粉丝也在疯狂刷屏。试图拿下首A的主场，只不过夏凝的路人粉实在太多，一时之间没有绝对性压过。

***

与此同时，某写字楼某办公室里。

钱浩鹏围着办公桌焦急地绕圈圈。

他本以为程思琦拿下首A，不说人气飙升，也会大涨一波粉。

事情原本在按照计划进行，他的庆祝微博也已经拟好，只要程思琦的人气拿到第一，就立刻发出去。

做梦也没有想到，C位候选人宋一涵还没有上场，就被夏凝给截胡了。

钱浩鹏只能让助理更改博文，将那条“人气第一”给删掉。

而几分钟过去，只有几百条微博转评赞，这还不包括几个老粉一个人发了几十条控评博，还有他花钱请来的水军。

程思琦的首A拿了个寂寞。

不止如此，巡逻程思琦的广场。还有很多条骂她的。

只因为她和夏凝是对家，夏凝的新粉们对程思琦颇有微词。

钱浩鹏没辙，只能继续让助理买水军，压下广场和热搜，并把程思琦在《悦动青春》直播间里的热度炒起来。

总而言之，一顿操作猛如虎后，公关经理告诉他，程思琦的热度已经回归第一。

钱浩鹏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在老板椅上。

作为经验老道的经纪人，他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夏凝，可能真是有备而来，说不定还真的能火。出道……不，C位出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钱浩鹏抖腿想了半天，心中拟了个点子，拿起手机给一个人打电话……

**

另一头。某家肯德基内。

张爽看着夏凝直播间里的热度，不能用飞涨，只能用暴涨来形容。

而且全都是活粉。张爽当经纪人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世面，眼泪都要流下来。

他握紧拳头，激动得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他张爽了！！！

夏凝会红，指定会红！

作为经验老道的经纪人，张爽的第六感告诉他，夏凝很有可能会出道。不，做梦就要做大一点，C位出道！

而他作为夏凝的经纪人，以后跟着鸡犬升天吃香喝辣，根本不是问题！

老天鹅，他岂不是马上就会过上给煎饼果子多加俩鸡蛋的暴富生活了！

这时，张爽的电话响了。对方自报家门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迟到了，面试公司的HR给他打来电话询问。

张爽拿腔拿调：“哦，我家艺人突然红了，就不去面试了哈！以后咱就是金牌经纪人了！不要叫我张先生，请叫我张总，哈哈哈哈！”

这时，楼上吃完汉堡薯条的小朋友与其家长路过，看到的就是张爽又哭又笑的疯癫画面。

这，怕不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家长领着小朋友，绕过张爽快速逃走了。

***

台上，演出继续。

接下来上场的，是一个已经出道四年的回锅肉。

虽然夏凝看不出来，导师都说她实力不弱，也拿下了B。因为她犯了一个不小的失误，忘词了。

台下练习生彼此交流——

“和夏凝一比，这个肯定不能拿A。”

“也是倒霉，排在了夏凝后面。”

“B也行，要是有实力，以后还能拿A。”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排位也这么重要！”

“希望接下来的练习生里没有再出现夏凝这样的黑马。”

夏凝还是充满疑惑和尊敬地看着台上的演出。

几个令人迷惑的表演结束后，夏凝快要坐不住了。

怎么这些人有的表演像是来搞笑的？

这是个唱跳节目对吧？

当然，他们的共同点都是，烂得花样百出，不分伯仲。

每次夏凝快被无聊的歌声催眠时，就突然被一个毫无美感的舞蹈动作吓一个激灵。

这放在古代，连台都不会让她们上。

如果在刹影宗，派这样的人出任务，别说暗杀成功了，会被立刻丢到门外。不领罚已是祖上冒青烟。

现代竟然可以上节目免费蹭吃蹭喝。

导师的评价虽然也不含蓄，但完全称不上严苛。

观众也给出很宽容的反馈，没有让她们下台。给每一个有舞台梦想的人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夏凝看着这一一片互相安慰鼓励的和谐景象，竟生出了感动之情。

想到这里，夏凝又为现代人的宽宏大量所触动。

原来，弱者也可以过上优越的生活，是现代文名进步的标志。

一瞬间，夏凝悟了。

直播间里，夏凝镜头越来越多，每一次练习生表演，摄影机都会对准她，展现她的实时反馈，这待遇堪比导师。

【你们看夏凝的脸！笑死我了。】

【她好像参透了人生。】

【怎么可以对台上的F级选手这么温柔？】

【她真的，我哭死。】

就在这时，谷飞宇念了下一个练习生的公司和名字，“有请接下来的练习生上场，89号宋一涵……”

这个名字一念出口，所有练习生欢呼起来。

弹幕上也终于不是只讨论夏凝一个人了。

【宋一涵宋一涵宋一涵宋一涵！！！】

【我老公终于来了。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个妹妹也很漂亮啊。】

【宋一涵肯定是A啊，根本不用想。】

【你们说宋一涵和夏凝哪个更厉害？】

【肯定宋一涵啊，夏凝虽然舞蹈厉害，但她自己也说了唱歌不行。】

【你们少发点弹幕，我都看不到我老公的脸了！】

宋一涵这个排位，差不多是压轴出演。

她一出场，气氛完全和之前的练习生无法比。

她拿着麦克风，第一句就是一个漂亮的高音。配合动感的音乐，她的舞蹈动作灵巧韵动，活动量那么大，声音也丝毫没有喘。是一个标准的女团舞。

整个舞蹈完成后，夏凝觉得这个叫做宋一涵的练习生，比第一个表演的导师还要好，舞蹈也是她目前为止，见过跳得最流畅的。

虽然有几个动作还是略有瑕疵。

结束后，导师给出评语，一致地好评。最终，宋一涵的初评级是A，她的两个队友是B。

夏凝跟着所有练习生鼓掌。

接下来，所有的练习生结束表演。

《悦动青春》的初舞台评级，竟只有两个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