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罗舒在亮明孤鹜教主这个名号之前,在江湖上可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甚至是说,孤鹜教隐匿二十几年,如今一亮出名号依然还有五分曾经的威势,正是因为它如今的教主是罗舒,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森罗剑罗舒。

而他之所以被叫做森罗剑,除了因为他的剑法繁杂剑势绵密,出剑仿若世间森罗万象铺面而来,让人避无可避外,也是因为他一旦出剑,便绝不留人性命,所有让他拔剑的人最后全都去了森罗殿见阎王爷去了。

罗舒的名声,是自16岁初入江湖后,一路踩着各方高手的尸骨而来的。

面对如此对手,温独剑敢拔出他的剑吗?

今年二十有三的温独剑也算是年少成名,江湖人见到他也都会抱拳恭敬的喊一声温少主,剑挑十二寨说来也是很不错的战绩,每一次罗列江湖天骄,他温独剑也都是榜上有名的。

可江湖人提起罗舒,却绝不会称呼他为少侠天骄,算年纪他虽只虚长温独剑三岁,但在这个江湖没人会视他为小辈,因为他是已经能触摸宗师镜的绝顶剑客。

勇气和自尊撑着温独剑让他和罗舒在此对峙,但是怯懦和对死亡的恐惧却又让他的手久久地握在剑柄之上,却始终无法把他的手中剑拔出哪怕一寸。

“看来温少主是有所抉择了”。罗舒的眼睛停在温独剑握着剑柄的手几息,然后直接转身离去。

看着罗舒一步一步离去的背影,温独剑瞬间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大的羞辱感包围。虽然罗舒一句嘲讽的言语都没出口,可他的态度却已经把轻视体现的明明白白。

就像他说的,他不是来商量的,而温独剑只有接受一条路,不然就是死。温独剑毫不怀疑若刚才他若拔剑,今夜必然要把命留在这里。

不管是孤鹜教还是罗舒,可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他区区温独剑,并不在他们眼里。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自小被捧着长大,被无数人夸张天赋绝佳,被无数人用崇拜,爱慕,羡慕甚至是嫉妒浇灌着成长的人,此时才会如此愤恨。

“锵”一阵剑鸣之声在这个寂静深夜响起,温独剑终于拔出了他的剑,握剑的右手上青筋暴起,如雪剑刃极缓慢的在他左手手掌缓慢划过,猩红的鲜血一滴滴坠落在地,就像他此刻满被强烈恨意冲红的眼。

“今日之辱,夺妻之恨,罗舒,他日我必杀你。”剑光随着温独剑压抑的怒喝在长街亮起,剑气纵横间街面石板顷刻间蔓延开裂层层往外翻起。

......

“不知教主和那那温少主谈的如何了。”凉夜暖酒入喉,梅子酒惬意的眯起眼,小口的品着那醇厚甘冽的滋味,一派的闲适模样:“沈家酒楼这酒,果然滋味无双,可惜就是贵了一些。”

而和他对坐饮酒的的高猛喝的却是烧刀子。廉价够烈并且随处可得,酒如其名,一碗下肚就像饮下了一捧烧的的通红的刀子,炽热和疼痛交织,像江湖的味道。

当然高猛这样的粗人是没有如此细腻感叹的,他只知道若是老梅不去买那死贵的梦百年,他今晚还能多切几斤牛肉下酒。

“也不知道那沈家小姐嫁进咱们孤鹜教,那沈老头会不会多陪嫁些沈家的酒。”高猛根本不屑回答谈的如何这个问题,教主都亲自出马了,难道还能把看中的婆娘搞丢了不成?

“还是那三个老头狡猾,竟然不声不响跑去隔壁吃香喝辣的去了,脏活累活倒全留给我们了。”想到教内三个长老几日前那惺惺作态,高猛就不由的翻白眼。

“一个个在教主面前都说自己年老力衰,又说什么多年前的内伤久久无法痊愈,如今风烛残年就不带累教内了,随意找个地方养老算了,去了隔壁又全又摆出绝顶高手的架势,唬的那位沈三爷恨不得把他们供起来。”真是人老成精。

“那你就说那三位是不是年老?是不是身上留着多年前的内伤,是不是在教内地位尊崇?是不是绝顶高手?”梅子酒知道高猛这怨气从何而来,却也不排解,只一个又一个问题砸的他晕头。

“感情千里奔波的不是你老梅,倒是有心情消遣起我来了。”高猛又灌了一口碗中酒,然后捡了几颗盐炒豆,脸上都是无奈。

“虽说这次去帝都的任务,的确是大长老地面更熟悉些,但你又不是不知道,帝都是咱大长老的伤心地,他不愿去那索性避到了沈家去也是能理解的。”梅子酒笑里带着浓浓的戏谑。

“该,该他老头丢脸。”高猛瞪眼。

“高猛你暂时不用去帝都了,那边的安排还要再缓缓。最新得到的消息,唐狂已经带人往临州方向来了,这次朝廷必然是下定了决心想要把绣刀门在临州重新立起来。”罗舒伴着一阵夜风大步走了进来,一边交代事务,一边在上首大马金刀的坐下。

“教主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我们在帝都的堂口不是已经没人了?难道是向哪个消息贩子买的?”想到这个可能,梅子酒瞬间警惕,这种还未风闻的重要情报可是贵的很。

唉!若不是帝都居大不易,他们也至于对那边情报空白!

想到这个梅子酒就不由的叹息,别人家的外围据点垮塌要么因为被朝廷打击,要么在其他江湖势力的倾轧打压中混不下去。

只有他们孤鹜教在帝都的那堂口,倒也算是在倾轧下混不下去,但却不是毁于江湖势力,而是同行食铺。

没错,这正是大长老在帝都的伤心事,伪装身份的据点在其他的食铺排挤下年年赤字,一年比一年的经营不善,甚至因为实在是亏损太大,教中无力补贴,到最后不得不关了那间食铺,取消了孤鹜教在帝都的堂口,此时若别外人知道,简直是要笑掉大牙。

往事不堪回首,所以这次罗舒刚有遣人去帝都一趟的念头,本是最合适人选的大长老直接自动请缨去沈家当护卫去了。

听梅子酒问起他这道信息的来源,罗舒直接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这消息的确是从消息贩子处来的,不过这却是人家免费给的。”

“哦!免费!”梅子酒结果罗舒手中那字条:“相思坊的白无暇递来的消息?看来她们内部争斗越是越发不遮掩了。”一看到送信人落款印记,梅子酒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一眼就看出这免费从何而来。

这相思坊虽然在外的名头是舞乐坊,但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她们在江湖上真正的身份消息贩子。这江湖之上虽然消息贩子有很多,但是渠道最广经营最成功的却只有两家,相思坊和听风楼。

相思坊在明。只要能出的起价,那么去到任何一座城照在任何一间相思坊,只要是在江湖上有所流传的消息,在相思坊内都能买到。

而听风楼却不同,听风楼却在暗,它听江湖上四面八方的风声,自己也像是一阵风,没人知道它到底在哪?由何人经营?又是怎么收集的情报的,他们卖的不是流传而出的消息,而是秘密,所有那些在江湖上不能流传的秘密,只要付得起代价,都能够在听风楼买到。

比如......雷家有百年前雷门财富的藏宝图的这个秘密,最初就是从听风楼被卖出。

这些暂且不论,如今坐在一起喝酒的三人话题中心还是相思坊。

“相思坊是打算和我们合作?”高门虽然看着五大三粗好像没什么脑子的样子,他日常的行事也的确给人一种没多少脑子的错觉,可实际上能坐到左护法这个位置,他当然不可能只凭武功。必要的时候,这粗人的脑子也是能动一动的。

相思坊和孤鹜教本就没有多少交情,她白无暇巴巴的免费给他们送来一条重要情报,还是在他们教主今日还刚打了凌若水的脸,给了她难看之后,白无暇这示好自然是在试探双方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她们相思坊的争端暂时与我们无关,看戏就好,但是袖刀门既然已经出动,那咱们收拢临州教中旧势力的进度也要加快了。他们怎么说都是正经的官面势力,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几分,等他们到了,很多事就不好做的太显眼了。”罗舒轻敲桌面,向梅子酒问道:“我们在临州的堂口都整合完成了吗?”

“大框架倒是都已经搭起来了,就是......这血肉填充就要之后慢慢做了。”梅子酒叹息着又饮了一小口杯中酒,哎,还是没钱呐!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话果然没错。

虽然随着孤鹜山的名头重新立起来,各方的孝敬也逐渐送了过来,但是随着各堂口渐渐重新扩出去,用钱的地方也多,到底还是紧巴巴的很。

“尽快,绣刀门一到,新官上任那三把火必然是要烧的,这面子我们也要给唐狂,到时候在绣刀立威的那段时间,各方势力必然是要蛰伏,所以该抢夺的利益和地盘,最好在唐狂到之前先分配停当。”说着罗舒又从怀里摸出一叠面额不等的银票,差不多也有五千两向梅子酒推去。

“这些帝都的大老爷们,推诿拖延的技术是一等一的,他们干什么事情都喜欢再三思量,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唐狂就算已经启程,速度也必然不会快,等他们这么一路花两个月到临州,咱们几家可是该分的都分了,该吃的都吃到口了......嘿!老梅你打我干嘛!”高猛正说的起劲,猛然被梅子酒的折扇敲了下脑袋。

“咳!要交代的就这些事了,你们慢慢吃。”虚咳了一下,用手掩去了嘴角的笑意,罗舒就当自己没看见梅子酒又重重的敲了几下高猛的脑壳,转身回去自己房间了。

让他口无遮拦,活该受点痛。

“蠢货,蠢货,你这蠢货会不会说话,”脑壳被梅子酒敲的?响的高猛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还在说那些朝廷中人吃屎都吃不到热乎的,这会儿自己又说了该吃的都吃到口了,这这这......这岂不是就说自己吃的是屎?

“教主,堂口再急也没你婚事急,这五千两老梅我给你放聘礼里去了。”身后忽然传来梅子酒的高呼,刚走到房门口的罗舒脚下一个轻微的打滑,然后开门飞快的进去了。

进屋之后,罗舒习惯性的往窗口方向望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

“蝶娘,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吗?”一大早沈如妤已经不止一次感觉到蝶娘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落下了,而且不是平常看人的那种视线,而是那种惊讶困惑有犹豫夹杂的奇怪眼神。

难道......蝶娘看出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人,别看在外面威风八面,其实只能靠收点保护费勉强度日,惨的很。(点你呢,罗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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