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个小时
虞寺的心猛得揪起。
她尚未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镜子里的画面便已经消失,只剩下她苍白面容。
湿发还未干,正贴在虞寺脑门上,一点点往下渗水。
曾经明艳美丽的大明星,现在像是被吸干精气的女鬼,面容凹陷,眼下发紫,印堂青黑,形如枯槁。
说是从哪里爬上来索命的水鬼,都不会有人怀疑。
虞寺扯了扯嘴角,镜子里面的人也跟着动作。
笑容勉强,疲态尽显。
她又伸出手去擦拭,仔仔细细擦拭许久,都没有再出现方才的画面。
是眼花了吗?
当然不可能。
倘若是眼花的话,那今晚上的一切都不应该发生。
那刚刚的场景是在提示自己什么呢?
镜子里面的小女孩,是自己吗?
虞寺想了想,摇头。
她从来没有失去过任何记忆。
在镜子里这个年纪,她还在孤儿院里面,怎么会打扮得这么明媚娇憨?
而且也不会有人如此亲昵地称呼自己。
不是自己的话,难道是前世?
世界真有前世之说吗?
如果是在今晚之前,虞寺大概会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但现在,她动摇了。
是否有前世今生,目前虽然不确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有科学之外的因素,有怪力乱神的说法。
不然她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而且……倘若镜中的画面和自己没有关联,那她应当不会卷入这一切吧?
至少要死的话,会和倩倩他们一起,在第一时间就被控制、变成灯笼,挂在岸边。
而不是独她一人特殊,暂且躲过一劫。
如果是因为前世的因果报应,那现在找到自己身上,倒也说得过去……才怪!
镜子里面小姑娘都哭成这个样子了,说明她当时已经遭受巨大打击。
那干嘛还要再牵连自己?
神经病!
虞寺不知道应该骂谁,便只能说两句脏话,便是小小出了一口恶气。
她又在镜子前站了好一会儿,发现铜镜依旧没有变化。
估计不会再出现什么提示。
虞寺想着,站直了身子。
眼睛却没有从铜镜上面挪开。
她垂眼,看了铜镜好一会儿。而后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腰包。
再看铜镜一眼。
又看腰包一眼。
片刻过后,她朝着铜镜伸出手。
好歹是个“显了灵”的宝贝,指不定有什么用处,现在就放在这里落灰,过于可惜了一点。
不过自己的腰包,已经揣了门神像、三寸金莲,现在这个铜镜要放进去,只怕会有一点艰难。
嗯……试试先!
虞寺凑近铜镜,因为它镶嵌在梳妆盒内,虞寺只能用指尖扣着它边缘,一点一点用力。
好在已经过了许多年,胶水在时间的作用下,已经失粘性。
指尖轻轻用力,铜镜便被扣下来。
虞寺拿着铜镜,在腰包前比划一番。
很好,塞不下去。
虽然是个小镜子,可到底能够照全脸。
如果是大容量包包,轻松塞下当然不是问题。
可虞寺为了出行方便,特意选的腰包。
本来装三寸金莲就已经略微勉强,这个镜子,更是不可能塞得下。
放回去?
不可能。
虞寺琢磨了一番后,眼睛滴溜溜转起来。
这屋子里面,应当还有其他能用的吧?
她打着手电筒在屋子里转,转了好半天,视线落在了床头的针线盒里面。
只是停顿了片刻,虞寺立即坐在床边,一手拿着铜镜,一手拿着针线,忙活了起来。
不过片刻,被“五花大绑”,几乎看不出原样的铜镜,变成虞寺腰间罗盘,和半成品小荷包挤在一起,垂在腰间。
死结一系,再拿一个魂幡,虞寺可以直接去天桥下摆摊算命。
保证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虞寺豪不在意形象,她确定自己再无遗漏之后,便打着手电筒,往外走。
一推开门,发现入眼是长而陡峭的阶梯。
确实和阿芜房间构造一致。
虞寺瞄了眼自己脚上的运动鞋,不再作弱柳扶风状,稍稍将身子往后压,手牵着旁边走廊扶梯,大步往下。
当她站在地面上的时候,不由得心生感慨。
还好自己的鞋正常。
要是穿着那三寸金莲,别说下楼梯,只怕走路都痛得不行。
还好、还好。
虞寺心底宽慰,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院子里面。
月光洒下,照亮萧条院落。
她便关了手机电筒,借着月色,在院子里面穿梭。
院子很大。
几进几出虞寺已经没有功夫数。
她只记得,自己绕过假山,经过干涸池塘,绕了好久,这才听见一点点动静。
从院外传来。
“找到生人了吗?”
娇媚的女声问,语气似乎有些急切。
“大人,还没有。”有女子回答。
“还没有,已经过去了快小半个小时,怎么还没有找到?”女子声音变得急切。
“大人息怒,实在是她们进出都不方便,将人叫出来就要等很久的时间,所以才耽搁了一点。”
“你这意思,是在怪莲若大人赏赐的房屋不好?”女子问。
“不不不,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对方惊慌失措,显然是非常害怕。
“哼,你最好没有这个意思。”女子冷笑一声,随后不耐烦道:“所有排查人员分成三队,一队提前通知她们出来候着,一队盘问,另一队进屋搜。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人找出来!”
“是。”
听到这里,虞寺不由感慨。
还好自己溜得早。
否则的话,只怕是会被“芸大人”给活捉了去。
不过……一墙之隔,她没有发现自己吗?
虞寺心中微动,悄悄离开此处。
不作死就不会死,在暂且安全的情况下,没必要进行验证。
虞寺并没有在院子里面待太久,她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找出口。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虞寺走得小腿酸软之时,终于让她瞧见那小小的门。
堆满杂物,荒草丛生。
虞寺开心不已,她蹑手蹑脚跑过去,穿过小侧门,离开大宅院。
走进荒僻巷弄。
往前看,巷弄不见底。且每隔不远处,就会有一栋相似的院落。
虽然房屋规模、形状,且可以看见的屋顶结构、装饰不尽相同,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曾经是一个居住区。
住的,似乎都是有钱人。
虞寺回头,自己站在一个“拱形”牌匾下面,而牌匾之后,是静静流淌的河流。
远处传来靡靡音乐之声,余音绕梁。
明明其余女子都待在“家”中,花船没有宾客,却依旧弹唱不绝。
虞寺想,此地离花船,或许很近。
离出去的方向,也很近。
她回头,再度看向一片漆黑的巷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