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聪慧?她要真聪慧,也不会一颗心糊了猪油般地扑在他身上。要死了才明白。
榆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身后一开始没动静,后来听到了响起的脚步声,她便走得愈来愈急。
倘若要真下狠手段,与萧烛未结盟,倒是省力的好法子,可诚如方才所言,榆桑才不要作那棒打鸳鸯的坏人。再有另一方面,往常同他作交易的,那个不被他算计得底朝天。榆桑自认没有能与他斗智斗勇的脑子,索性早早地躲开,不得罪便是好事。
她心里想着事,便没能发现正从拐角处出来的郑苍音与魏昌。
等到人面前了,榆桑才发觉要撞人了,她忙停下脚步,却没能刹住,身形不稳,晃了两下,就要摔倒。
身后伸出一双手,扶住了她。
榆桑心里一跳,往后扭头,是萧烛未。她又扭回来,从他的一双大掌里挣开,对着魏昌行礼。
魏昌瞧了瞧榆桑,对着郑苍音道:“这是你家的四姑娘?”一旁的郑苍音神色淡淡。魏昌状似不察,道:“长大了。猛地一瞧,倒是不敢认了。”又像是刚看见萧烛未一般,道:“你二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榆桑微收着下巴,斜睨了一眼萧烛未,见他不像要开口的样子,自己便要解释。嘴巴还没张开,就听见郑苍音道:“桑桑,过来。”
郑苍音把榆桑扯到了身后,她道:“桑桑是跟着我来的。”她扯着榆桑,对他二人行礼告退。
榆桑走了两步,便听到萧烛未的声音,“满殿的人都是女眷,你倒好,把我一个人抛在那儿,我说为得什么,缘是来会佳人。”
魏昌再说什么,榆桑就听得没那么清楚了。
又出去了老远,她才回头看了眼,想着方才太子的模样,温和有礼,全然看不出日后的模样。
郑苍音道:“想什么呢?当心又摔了?”
榆桑对她笑。
“你可是怕那萧侯?”见榆桑怔愣,郑苍音道:“这几次,我瞧你见着他,举止有异。”
榆桑上下晃动了脑袋,“我怕他,怕死他了。他往日里的那些行事听进了我的耳朵里,我现下是一靠近他便心肝儿颤。”
郑苍音想了想,“他的名声确实不太好听。”
榆桑与郑苍音回到殿里的时候,宴饮已进入尾声,皇后早退了场,她身旁的冯家姑娘倒还在。不知怎的,同萧嘉宁搭上了话。
萧嘉宁打量着她们,榆桑微微侧身,挡住了小姑母。郑苍音察觉后,拍了拍她的手,领着往晏容安与郑昭那边走。
谁知,萧嘉宁先走了过来,那冯姑娘也跟着她。
萧嘉宁在郑苍音的面前站定,张口便问:“郑姑娘,你觉得,太子是会娶她,还是娶我?”
郑苍音与榆桑都愣在当场。
一旁的冯姑娘,显然也没料到她会口无遮拦地说出这些话。瞧见旁边走来了一个能叫得上名字,便扯着别人借叙旧的名头,离开了这个一不小心就沾上是非的场面。
萧嘉宁瞧着冯姑娘的背影,嘴角泛起冷笑,又从上到下地瞅着榆桑,“我又不会吃了你。倒也不用这么防备。”
她这样一说,榆桑又想到早晨的时候她孤单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榆桑上辈子同她,没什么交集,平日里遇见也是遵着礼数。再说,她与姑母那事的源头也不在她身上。
萧嘉宁甩掉了不愿搭理的,便要离开,离开之前瞧着榆桑,想到萧烛未,便道:“回头,四姑娘到侯府玩。”
榆桑想了想,道:“倒也不用改日,我过些日子要过生日,嘉宁郡主若想来——”
“好啊。可别光嘴上说说,不肯送帖子过来。”
榆桑笑笑。
萧嘉宁之后也并未与郑苍音搭话,她松了口气,又觉得一旁有人在看,便望过去,只瞧着了一个背影。许是瞧个热闹。
一场宴会下来,榆桑累得够呛,之后几日就缩在院子里不肯出门了。其他几个也不知在筹划些什么,竟也没见着人影。
王漪走进来,“瞧你这一会儿不肯着家,一会儿又不肯出门的鬼样子。”
榆桑讨了个饶,道:“累着了。”
“累着了?你都做什么了?这么点年纪,动不动就说累,那还了得。”
“心累,心累。那些个的勾心斗角,光瞧着都让人心累。”
王漪瞧她这样,便也明白,“你那小姑母,不能入东宫,于她而言,倒也未必是个坏事。”
又看着榆桑道:“不行,我还是得给你找个医师瞧瞧,落水后那么长时间才醒,我当初便觉得不对。自那次之后,你又时不时地喊累,可别留下什么暗疾。”
府里本就有个家养的郎中,可他瞧不出什么,王漪便让郑闵从太医院找了相熟的医正。
那医正把了脉,说是体虚,不碍事,平日多注意便好了。又央不住王漪相求,只得又开了服药,给榆桑调理。
榆桑苦不堪言,药她是一口都不想再喝。每顿里与王漪斗智斗勇,实在捱不住,便从院子溜出去。
瞧见李成玉步履匆匆的,榆桑悄悄跟了上去,她倒要瞧瞧这几个人给她筹备了什么样子的生辰宴。
谁知走了老远还不到。等到了地方,才知道是清阳园。
府里共有两大园子,一个是东南角上的旖霞园,另一个便是这个西北角上的清阳园,虽说是园子,但其实把隔壁的院子给砌了进来。往年里,府里有什么大型的宴会要办,都在此处,这地方敞亮。
榆桑跟着李成玉的脚步走进园子,竟瞧着不少工匠,都在忙碌,一副大兴土木的样子。还没等她往里走些,去瞧个明白,便教李成玉给拦住了。
“我方才就觉得后面跟了条小尾巴,还以为是阿喜又来捉弄我,却不想是你这只小老鼠呀。”
榆桑躲开她又要掐她脸蛋的手,忙抱住她的胳膊,道:“我这不好奇吗?你们这是给我在府里搭了个戏台子啊?前年不是才搭了一个吗?”
李成玉“咦”了一声,“怎么?你爱听戏啊?”
榆桑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搭什么戏台子啊,我反还把之前那个给拆了。”
榆桑好奇了。
可李成玉摇了摇头,“不能告诉你,这样便没有惊喜了。”又见榆桑装出的一副可怜样,笑出了声,“不过,给你透露些也无妨。”
“我去同母亲讨这份差事,可母亲原有了打算,你眼下就要十四,阿昭下半年也要及笄,她便想接着你生辰的名头邀来京都城的各家女眷,把你两人推出去见见人,好待日后相看。”
“啊?”
“不过,我据理力争,还是抢回了半场。”李成玉道:“她在前头办一场,我们便在后头办一场。但你还是受累,去走个过场,剩下的时间便不与她们那些年长的虚与委蛇。咱们就邀些相熟的,在这园子里。”
“你搞得这般热闹,不怕那些宾客都来你这儿。”
“愿来就来,不过咱们这时间,傍晚才开始,赶到宵禁前结束。该走的人也都走了。”
榆桑笑出来,“大姑母能同意?”
“我没和她说。等人都来了,也不能把人赶回去不是。但怎么也不能让你的生辰宴成了相亲会。”
“玉姐姐。”榆桑的声音转了十八个弯。
李成玉点点她的脑袋,“瞧你这模样。”
到了生辰那日,榆桑在屋里听见了李成玉的声音,她问母亲,“是玉姐姐吗?怎么又走了?”
王漪点点头,“放下东西便走了。礼部侍郎的二儿子今日也随着他母亲一起来,她总不好与你缩在一起。”
李成玉送来了礼物,是件衣裳,前些日子她在铺子里便想好了,得了空便做了出来。
“也不知她从那里得来的一块这般好的丝绡,这东西给你,可惜了。”王漪故意道。
榆桑忙去瞧,是条绿幽幽的裙子,拿着手上,跟水波似的,“正巧瞅今日里穿什么呢。”
瞧上去不显,其实这裙子繁琐极了,光穿上就费了不少时间,可穿上是真好看,丰绿竟瞧得痴了。
那料子是极好的货色,站着的时候,顺着身形淌下来,走动时方露了真章,一层层的裙摆抖落开,像朵花,又像是夏日荷塘叠在一起的层层荷叶。
王漪瞧见,道:“成玉的手怎能巧成这样。”
榆桑歪着脑袋,“母亲只夸着裙子,我呢,便不好看吗?”
“不害臊。”
丰绿在一旁小声道:“好看,姑娘今日好看的像从天上来的仙女,”说着,又摇了摇头,“不对,是像府里那一池碧水里化出的精灵。”
王漪听见,笑出了声,忙给了丰绿赏钱,“难为丰绿说出这么些话夸你。”
又让周嬷嬷拿出一个木匣,“成玉给了,我也不能少你的。”
榆桑接过来打开,是个玉镯子,也幽绿幽绿的,同这裙子倒是相配,她戴在腕子上,与肤色两相映衬,翠的是玉,白的竟也似玉。
王漪说她:“得了东西就往自己身上套,还能丢了你的。”
“大家好心送我礼物,我可不能让它们放在库里落灰,须得好好地穿着,戴着,让它们发挥自己的用途。”
王漪轻哼一声,“惯有你的理。”说完便领着她去走过场见宾客了。
与榆桑同在场上的李成玉估摸着时间,给郑金念言语了一声,便拉着榆桑去了清阳园。
天刚有要暗的念头,府里竟已挂起了灯笼。榆桑瞧着这一路张灯结彩的,心里越发地好奇。
到了园子里一瞧,这生辰宴让她几人给办成了游园会。一进园子,就有着白鸟朝着榆桑飞来,还没等她躲开,那只鸟儿便扑棱一下,在她面前化作了纷纷白羽,榆桑的笑意从眼底泛出来。
“就知道你会喜欢。”李成玉特意为榆桑请来了京都城里现下最有名的幻术大师,她派人缠了那人好几日,他才愿意分出一部分的班底来国公府。“现下天未黑,等黑透了,才好出演重头戏。”
一园子里都是欢声笑语,榆桑打心底里高兴,抱着李成玉不肯撒手。
李成玉道:“瞧你也不想迎客,躲去同阿喜打雀牌吧。”
榆桑随着她值得的方向一瞧,发现已经在的一批人支了两三张桌子在那儿打雀牌。
有李温、李晋两兄弟,还有一人,榆桑不认得,是李温带来的,说是今年的探花郎。
他三人与李成玉的未婚夫已经凑成了一桌。
郑景、郑昭与阿喜是第二桌,原本桌上还坐着苍音姑姑,结果三人教她自己也没能教会。
阿喜拉着她上场。
结果还没打一圈,晏淮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