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打我!
等许幼鱼反应过来,他要和她睡一间房间的时候,他已经掀开她捂热的被子,上了她暖好的床。
被灌进被子里的风冷得一个哆嗦的许幼鱼,感觉自己亏大发了,应该让他先上来暖床……呸!她才不要跟他睡一张床。
“你给我滚去隔壁睡!”
“都是不要脸的人,凭什么我去睡隔壁。”陆席年分毫不让,抓住她乱踹的脚,避免她动作过大掉下床。
“凭先来后到。”许幼鱼说。
“不好意思,我信奉的是后来者居上。”
“我管你信奉什么,你给我滚去隔壁睡!”
“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
……
一番嘴仗过后,许幼鱼先妥协了。
不妥协不行,脚被抓住,手被按住,嘴上没吵赢,后背还漏风。
“看到这个枕头了吗?敢过界,我弄死你。”
陆席年没看那个枕头,只道:“躺好了,漏风。”
许幼鱼躺下,发现没有枕头枕着不舒服,伸手把他枕着的枕头扯过来自己枕着。
陆席年没跟她计较,闭上眼睛整理思绪。
整理到一半,怀里多了一条鱼。
没错,就是那条嚷着敢过界,要弄死他的许幼鱼。
许幼鱼睡着后比醒时还不老实,区区枕头,根本阻挡不了她靠近热源的心,要不了几分钟,她就越过枕头,趴在了陆席年身上。
陆席年始终觉得趴着睡对身体不好,就轻轻推了她一把,没推动,跟八爪鱼似的,死死扒着他的身体,费了些力气才把她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刚把她放平,不出一分钟,人又趴上来。
陆席年:“……”
讲真,身上压着一个人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但想让许幼鱼老老实实睡在一旁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能稍微调整一下姿势,让自己睡得舒服点的同时,也不影响到许幼鱼。
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许幼鱼,他莫名就想到了,一对情侣因为感情好,非要抱着睡,睡了几年后,一个得了肩周炎,一个得了颈椎病。
这一晚,陆席年睡得很不踏实,像是被鬼压了床。
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现半边身子都麻了。
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宛如一条死鱼的许幼鱼。
只听“啪”的一声,他俊俏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许幼鱼是被巴掌声吵醒的,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陆席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打我!”
陆席年:“……对,我用我的脸打了你的手一巴掌。”
“脸皮真厚,手都给你打疼了。”许幼鱼的手是真的疼,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对不起啊!”陆席年一脸冷漠地和她道歉,“醒了就动动,我要起床了。”
“天才刚亮就起。”许幼鱼翻了个身,趴在她昨晚用来当“楚河汉界”的枕头上,有点凉,没有趴在他身上舒服。
陆席年活动了下发麻的半边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我待会儿要去食堂打饭,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食堂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她吃两天就腻歪了,后面完全是为了活命。
“这个年代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嘴。”陆席年了解的七十年代,国人大部分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一些偏远山区,甚至还会饿死人。
“没得挑,你问我干什么?找骂吗?”许幼鱼没好气道。
“那我随便打了。”
“滚吧!”
陆席年洗漱完,拿上饭盒,按照许幼鱼昨晚给他指的路,离开军属院,朝部队食堂的方向走去。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直到天快亮才停歇,路上积了一层雪,人走过去,留下深深的一排脚印。
陆席年出门时,雪地上已经留下不少脚印了,来往都有,大部分都是来往于部队的,还有一小部分来往于部队的自留地,应该是有人去看自家地里的菜蔬。
走至半道上,身后传来有人在喊哥的声音,陆席年回头看了眼,是一名军人,正小跑着朝他过来。
跑至近前,他还喊了他一声哥。
陆席年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眉宇间还有一丝稚气未脱,年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管原身叫哥,应该就是许幼鱼跟他提起的那位,原身的族弟,陆长流。
陆长流是侦察兵出身,陆席年隐晦的打量,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刚想问他为什么这么看着他,就见他左半边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你被嫂子打了?”
“没有。”陆席年摇头。
“那你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来的?”陆长流问。
许幼鱼那一巴掌其实没用太大的力,但耐不住陆席年是冷白皮,稍微用一点力就能给他打红了。
“我用脸打了她的手。”
“还能这么解释。”陆长流长见识了。
“没办法,谁让她不承认是她打的我。”陆席年叹了一口气道。
陆长流眯眼:“所以,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就不能是她无缘无故打我?”陆席年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挨得挺冤的。
“无缘无故的,她为什么要打你?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他这话,陆席年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想:“你这不是受害者有罪论吗?”
“你是受害者吗?”陆长流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怎么不是,我挨了打。”陆席年用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巴掌印,生怕他选择性眼瞎。
“为什么挨打?”
“我吵她睡觉了。”陆席年没说细节。
“我就说嫂子不会无缘无故打你吧!你说你,没事吵她睡觉干什么?不知道孕妇觉多吗?再说了,这天还这么早,我去给嫂子送饭,都不敢一大早去,生怕吵到她睡觉。你倒好,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留嫂子自己一个孕妇在家里,回来不说好好供着嫂子,还吵她睡觉。别说嫂子了,我都想打你……”陆长流“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最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就说你该不该打吧?”
“该。”陆席年觉得再听他“吧啦”下去,就不是他该不该打的问题了,是他该不该死的问题。
“回去好好跟嫂子道个歉,再说点好话哄哄她,别整天跟个撅嘴葫芦似的,嫂子是你媳妇,又不是你手底下的兵。”陆长流苦口婆心道。
“嗯。”陆席年很敷衍地应了声。
陆长流倒没觉得他在敷衍,但对他的答复仍不太满意:“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知道了。”陆席年说。
陆长流:“……”
让多说两个字就多说两个字,不愧是他哥。
“你这样到底是怎么娶到我嫂子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陆席年也想知道。
“应该和你没关系,是我嫂子瞎了,不对,是许军长瞎了,我嫂子从始至终都看不上你。”陆长流自顾自地嘀咕,丝毫没有给他这个当哥的留面子。
陆席年冷眼看他,不说话。
他的冷眼连许幼鱼那个天生反骨的都受不了,更别说陆长流了,但为了他的幸福,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别冷着一张脸,本来就长得不讨我嫂子喜欢,还总是冷着一张脸,不怪我嫂子对封营长念念不忘。”
“封骁长得很好看吗?”陆席年问。
“还好,没有陆医生好看。”陆长流说。
“陆医生是谁?”陆席年没听许幼鱼提过,下意识问出口。
陆长流听罢,仿佛他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一般,面露鄙夷道:“还能是谁,陆西沉呗!”
“他啊!”陆席年记得这个名字,许幼鱼一开始误以为这是男配的名字,还说对方是她老公,“陆西沉长得很好看吗?”
“你不觉得陆医生长得好看?”陆长流不答反问。
陆席年都没见过陆西沉,怎么知道他长得好不好看。
“我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不是吧!陆医生好歹跟我们共事几年,这才去北疆不到一年,你就忘了他长什么样了。”陆长流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我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爆炸的余威波及,陷入短暂性昏迷,醒来的时候,忘了一些事情。医生说,是脑震荡导致的逆行性遗忘。”和许幼鱼一觉醒来躺在床上不同,他一觉醒来是在去出任务的路上,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就进入战场,之后虽然没死在战场上,但也被战场上爆炸的余威波及,陷入短暂昏迷,醒过来后,他索性直接装失忆。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但陆长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
“难怪你刚才看到我就跟看到陌生人似的。等等,你知道我是谁吗?”
“长流?”陆席年不是很肯定道。
“是我。”陆长流松了一口气,还记得他的名字,应该没忘干净,“关于嫂子的,你记得多少?”
“不多,我只记得她是我媳妇。其他的,她跟我说了一些。还有你跟我说的,她从始至终都看不上我,以及她对封骁念念不忘。”
陆长流:“……”
虽然他说的都是大实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种他在他面前抹黑他媳妇的感觉,就很蛋疼。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不是在抹黑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