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吊桥效应
玄绛本以为自己将要被沼泽吞噬,他几乎就要放弃求生,松开拽着荆棘的手,却突然感觉身体一下子变轻了。他从沼泽地里飘了起来,悠然落在旁边的干地上。
他抬起头,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黑纱斗篷的女Alpha,斗篷的宽帽把她的脸遮挡在阴影下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她拿着魔杖裸露在外的手臂白皙如雪。
“你是……”
“我是救你的人,还好你遇到了我,否则就要死在这片沼泽里了。今天你不该进森林的,今天有雾,起雾天的森林非常危险。”她的音色十分甜美动人。
玄绛看了看四周,他进森林的时候到没有注意到是否有雾,隐约记得是没有的,只是这时候确实已经起了不小的雾,能见度大约只剩下四五米。
她又说道:“你一个人是走不出这片森林的,这片森林很不寻常。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刚才那片沼泽也不是普通的沼泽,掉在下面的人哪怕是魔力再高强的巫师,都会被它禁锢住魔力,只能等待被吞吃掉。”
玄绛想到他刚才掉下去之后确实半点魔力都使不出来,开始对眼前刚救了他命的女Alpha确信不疑,点头道:“谢谢你救我,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出去吗?”
“这场雾一时半会儿散不了,在森林里乱逛必死无疑。你要是不想死,那就跟我走吧,等雾散了之后,我再告诉你出去的路。”
她说完后就向前走去,玄绛愣了会儿,跟上了她的脚步。
白雪带着玄绛走到了她的小木屋前,见玄绛停在门口,说道:“你还是进来躲一躲吧,外面雾越来越浓了,等会儿毒虫毒蛇也都要出来了。”
玄绛走进了木屋,看到屋内的陈设,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白雪也扫了一眼她的屋子,一张木质长桌上摆着很多古老的羊皮卷轴还没来得及收拾,旁边有一堆枫树叶,有些上面已经画上了红色的符咒。旁边还有个木架,上面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有绿色的不明液体,有断裂的半根蜥蜴尾巴等等。
她走到桌边卷起了几张羊皮卷,承认道:“没错,我是个女巫。”
白雪遮盖在宽帽阴影下的眼眸偷偷打量玄绛,他依旧满是感激地看着她,眼神里只是多了一丝好奇并无其他。
他问道:“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是啊,我住在这里很多年了,很多很多年。”她轻轻道。
玄绛盯着她细腻莹白的手臂,问道:“很多年?可你应该还很年轻吧?”
白雪看到了他的视线,故意在语气带着一点娇俏说道:“你这么盯着我看,可不礼貌哦,Omega弟弟。”
玄绛无措地移开视线:“抱、抱歉。”
白雪微微抬起左臂靠近玄绛,后者突然十分紧张地退了半步。白雪再去看他的眼睛,以为会看到他害怕的神情,可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怕,反而可疑的红了脸。
“你躲什么?你身上都是泥,手上还有伤口,我想帮你施个净身咒。”
玄绛愣了愣,快速抬起手一晃,自己给自己施了个净身咒。一阵金粉色的光闪过,他的身上已洁净如洗,淤泥不好闻的味道也荡然无存,只有一丝清爽的像苹果香味的信息素。
白雪打量着他,笑了笑。
玄绛听到她的笑声,身上苹果般清甜的味道又重了些,远离她了几步。
他刚控制住了自己莫名乱飘的信息素,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都已经到室内了,你为什么还穿着斗篷?”
白雪顿了顿,把宽大的帽檐往下又压了压:“我脸上有一块胎记,我怕吓到你。”
“我不会怕的。”
“上一个被吓到的人,一开始也是这么说的。”
“我虽然是个Omega,但我是帮宫里干脏活的人,我见过真正面目全非的脸,一道胎记可吓不到我。”
白雪的语气冷了起来,问道:“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今天必须要看到我的脸?要是我不愿意呢?”
玄绛一愣,放软语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白雪身上突然袭来一阵不受控的虚弱感,她只好沉默下来,扶着手边的桌角避免自己倒下。
“你没事吧?”
玄绛过来扶她,被她用力推开。她扶着桌子走到椅子里坐下,轻轻道:“抱歉,我不太适应有人离我那么近。”
“你怎么了?是身上有伤,还是病了?”
白雪见他没有再执着于要看她的脸,轻声道:“你过来一点吧。”
玄绛走到她的身边直直站着:“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白雪强打起精神从桌上找出了一瓶伤药,又转身去握玄绛的手。
玄绛在被她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的那一瞬间颤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上又飘出了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
“你要做什么?”
白雪打开药罐,蘸了草药涂在他的伤口上:“帮你上药。那荆棘有毒性,要是不管你,你这只手可能就要废了。不是干脏活的杀手吗?手废了就约等于死了吧?”
见他没再乱动,乖乖配合着上药,白雪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玄绛。”
苹果的清甜味渐渐散了,白雪又笑问道:“你难道以前从来没跟Alpha接触过吗?阿绛。”
刚刚消失不到一分钟的苹果味再次弥漫在房间里,比之前的味道还要浓还要甜。玄绛抽走自己的手,背在了背后。
“你这么不禁逗,要不是我定力好,早就已经被欺负了。以后和Alpha接触,你可要多当心一点。”白雪说着把他的手重新拉过来上药。
玄绛窘迫道:“我的同僚绝大多数都是Alpha,我的定力也一向很好。”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又红了。他没有撒谎,哪怕曾经有Alpha刻意想要让他出丑,当众试图用信息素压制他,他也能控制住自己不起生理反应,可今天也确实是个意外。
他想到自己今天令人尴尬的反应,又看了正在给他上药的女Alpha的反应,本以为会被她嘲笑,结果她却说道:“这样啊,那看来是因为吊桥效应了。”
玄绛不解:“吊桥?什么意思?”
白雪笑道:“是一种你没有听说过的说法。我想你以前就算是遇到过危险,可也应该没有真正面临过死亡,而今天你差点就死了,我突然出现救了你,于是你对我有了吊桥效应。”
玄绛还是没有听懂,他也没有再追问,而是问道:“你刚才好像差点晕倒了,身体不舒服?”
“我没有差点晕倒,也不用你管。”白雪帮他把手上的每一个伤口都涂上了草药,收拾好了药瓶说道“里面那间房里有床,今晚让你睡,我就在这里不进去,你放心好了。”
“不用了,我就在外面等雾散开,之后就走。”
“就算雾散了,你知道该怎么走吗?你要是再掉进了沼泽或者又遇到了别的危险,我可不一定能救下你了。”
玄绛沉默了,转头看了眼屋外,叹了口气。
白雪试探着问道:“你在执行什么紧急任务吗?这么着急?”
“倒也不是,没有那么着急。”
白雪看向他腰间的银质护身符,试探着伸手去触摸,他并没有大惊小怪,大方地任凭她触碰,和当年褐依的反应天差地别。
白雪问道:“这是平安符,你至亲至爱送给你的吗?”
“不是。”玄绛淡淡道“其实是我……算是我的长官送我的。”
“还有上司送下属平安符的事?”
“我也不太明白。她身份十分尊贵,我在她眼里应该不值一提,但她总是格外的照顾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没有问过她吗?”
玄绛摇头道:“我心里是有好奇,但不该问的事我从来不多问。”
白雪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走到窗下的躺椅上坐躺下来,对着玄绛道:“我累了,歇一会儿。你也进去休息,恢复一下体力。要是明天雾散了,我就带你出去。”
玄绛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白雪刚躺下闭了会儿眼睛,就有一只毛茸茸的动物跳上了躺椅,蜷在她的身边撒娇地叫唤了一声。
她睁开眼睛把狐狸抱入怀里,摸摸它的脑袋:“早发现你了,回来时你就一直跟着。”
狐狸担忧道:“那个人他也是来伤害你的呀,为什么不把他变成森林里的养料,而要把他带回来?”
“那个人不是养料,我想把他当做武器。”
狐狸歪了歪头,不明白白雪的意思。
白雪耐心解释道:“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仇人会把非常珍视的物件送给他,显然他在我仇人心里的地位肯定不低。假如能让他信任我,那么我可以反过来利用他做很多事情。”
“可你就是他要找的人,你难道要一直挡着脸跟他说话吗?”
“当然不是。我刚才做了个决定,明天我会给他机会,让他看到我的脸。”白雪俯身在狐狸耳朵边说了几句话,说完后捏了捏它的耳朵“明天的事情就要拜托你帮忙了。”
狐狸的耳朵耸拉了下来,担忧地看着白雪:“可等他知道了你是谁,万一他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那该怎么办?大多数的人类都是很坏的。”
“是啊,大多数人类都很坏的,包括我。如果他对我有威胁,那就杀了他。”
“不!你不坏!”
白雪甜甜一笑,又低头在狐狸的耳朵边吩咐了几件事情。
狐狸听完后点了点头,耳朵仍旧不高兴地耸拉着:“还是很冒险。你这次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冒险?你原来不是已经有了复仇计划吗?不能像以前那样慢慢来吗?”
白雪轻轻笑了笑:“慢慢来?我也想啊,可我怕我活不到那个时候。我想要亲眼看到她死,最好能亲手杀了她。现在既然送上门来了一个机会,那就冒次风险吧。”
狐狸嘤嘤了一声钻进白雪的怀里撒娇:“不!人类的寿命明明是狐狸的几倍,你必须要活得比我长,我不要你离开。”
白雪疲惫地闭上眼睛道:“我要睡了,你先走吧。”
“你睡吧,我和你一起睡一觉再走。”狐狸说着蜷在了她的身侧,毛茸茸的大尾巴盖在她的身上。
白雪睡醒时天还没有亮,狐狸离开后她就点了灯,一边翻看关于黑魔法的羊皮卷,一边等玄绛醒过来。
玄绛在天刚亮时醒了过来,看到窗外雾还没有散去,叹了口气。
白雪随意问道:“你说你的任务是找一个人,那找到后,你是会直接杀了她吗?”
“不会。我的长官让找到人之后第一时间通知她。”
“所以如果你抓到她,你会把她带回去,交给你的长官?”
“是。”
白雪看着窗外,轻声道:“你们当杀手的,是不是没有自己的感情,没有自己的想法,只认命令?”
玄绛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白雪笑道:“你看,我是使用黑魔法的巫师,你们学白魔法的不是一向都觉得黑魔法都是异端,那么你会处置我吗?”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不会。”
白雪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外面的雾渐渐散开,没过多久原本可见度只有几米的大雾就散了个彻底。白雪走到门边打开门,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找离开森林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放一下另一个女攻并且女主病弱的预收:《废柴公主登基后》(女尊)
皇帝驾崩后,素来柔弱怯懦的三公主端木柔嘉,作为唯一还活着的公主登上了帝位。
世人都当她是捡了大便宜,只有荀昳知道,她之所以能登上皇位,全是他在暗中清扫掉了麻烦。
荀昳只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他就好先当掌权太后,时机成熟之时再杀了她登上皇位,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男帝。
金銮大殿后,垂帘听政的荀昳美艳的眉眼间积威深重。看着恭恭敬敬走向他的端木柔嘉,拽过她莹润纤细的腕,故意将她拉入怀中:“陛下身子不好要多休息,可将朝政之事交由我来处理。”
端木柔嘉神色惊惶脸上微红,却乖乖让他搂着不敢挣扎:“都听父后的。”
他看着这位从身到心都柔弱不堪的女帝,觉得她就好似自己豢养的一只小白兔。
直到有一日,荀昳所有的布局朝夕间尽数被毁,他被褫夺封号囚于行宫,别无他法只能跪伏在端木柔嘉的脚边。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她从不是自己的傀儡,自己才一直都是她的掌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