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楚玉茹同她承诺的一样,白天当真全在厢房内守着锦絮,为他洗换额上帕子,递水端药,无微不至。
夜晚不方便留下,只能由宅内小厮守夜,倒也是不敢怠慢分毫。
惦念锦絮烧的唇干,楚玉茹特意找了抹唇的油膏来,轻手轻脚进厢房时锦絮还在睡觉。
修养了两日不发热了,但人还是昏昏沉沉的,经常一睡便是大半天。
没一会床塌上的人就醒了,锦絮习惯性的睡醒后在房间内寻找楚玉茹的身影,果不其然看见了坐在绣花凳上安静等着的楚玉茹。
心下一暖,情绪涌动,喉咙就痒的厉害,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听闻声音的楚玉茹快步走来,扶着锦絮的后背拖起,一手拿过床头小柜子上放的水喂给他。
待到人缓和了,楚玉茹才问道,“听小厮说,你时常夜里咳醒。”
两人姿势亲密,看起来就像是楚玉茹抱着锦絮一般,不过她的心绪全放在锦絮身体上,丝毫没察觉出不妥。
锦絮也不说,软着腰干脆靠在了楚玉茹的肩膀上,顺着胸口的一口气,“大夫说我这样的身体,两日能把烧退下已经是不错了,就算是落下点病根,也不算什么大事。”
楚玉茹不听他这些自暴自弃的话,固执的说道:“县城的大夫能力有限,等你身体能下床了,倘若是还没好透,我带你去大地方求医。”
“我哪儿都不想去。”锦絮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舔掉了唇上的水珠,“我想回村子里。”
他抬头刚好落入楚玉茹眼中,“我想回家。”
楚玉茹眼神晦涩难明,率先移开了视线,“好,等你能下床走动了,就回去。”
暧昧的气氛烟消云散,锦絮还没来得及抓住原因,手心被塞入一块巴掌大的小铁盒。
楚玉茹,“抹嘴巴的。”
打开后飘出了淡淡桂花的香气,锦絮尝试着指腹沾了些抹在了嘴巴上,干燥的唇舒服了不少。
日头逐渐暗下,盯着锦絮喝完今天最后一顿药后,跟前来的小厮叮嘱了几句,楚玉茹才离开。
距离院子十几步外,楚玉茹停了下来,院门口的灯笼下蹲着一个人影,模模糊糊看不清是谁。
楚玉茹放慢脚步的走过去,凑近才发现蹲着的是徐璟越,不知道是不是等了久了,竟是靠在墙上睡着了。
“姑父你怎么来了。”
楚玉茹话音刚落,睡懵的徐璟越瞬间跳了起来,头一埋直朝院子里躲的。
走了几步后察觉出不对劲,扭过头四下里只有楚玉茹,猛松了一口气,“吓的我后背直冒冷汗。”
“大晚上不在房间休息,跑我这儿来做什么?”楚玉茹双臂抱胸的靠在墙上。
徐璟越想起所来何事,正色道:“我觉得舅舅可能误会了你和锦郎之间的关系,他把各家公子的画像全还给了我爹,还说以后不用愁你娶夫了。”
“你和锦郎怎么能成呢,他可是有妻主的,表姐你可别做傻事啊!”徐璟越站定,直勾勾的审视楚玉茹。
只要楚玉茹动摇片刻,他就打算今晚在院子里耗着,耗到楚玉茹脑子清醒。
万籁俱寂,风吹的灯笼来回晃动,良久楚玉茹才开口,“锦絮说他想回家。”
“是该回家。”徐璟越连忙点头附和。
楚玉茹似乎生气了,眼眸亮的厉害,不再理会挡在面前的徐璟越,绕开他进了屋子,将门关了个严实。
楚宅上下非常重视锦絮的身体,不管是每日吃的饭食,亦或者是生活用的物品,全都是按照大夫的要求照顾,不敢再让锦絮受到一点冷风。
锦絮身子骨也争气,没两天就能下床活动身体,气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他扶着墙壁慢吞吞走的时候,楚玉茹便会站在胳膊一伸就能扶住他的距离,不会发生危险太远拉不住他,也不会太近显得冒犯。
锦絮有些累了,顺着坐上来软榻,取出帕子擦了擦下巴的汗。
见楚玉茹的心情低沉,宽慰道:“一场病下来,反倒是将我养胖了一些,腰圆润了不少。”
一日三餐送来的皆是药膳,且楚玉茹还在旁边看着他吃的。
即便是吞针,锦絮也能面无表情的咽下去。
已经许久未生过病了,这一场病来差点要了锦絮的半条命,好在撑过来了,他想要的结果也达成了。
若是说故意贪凉受寒,只是想让楚父的视线从给楚玉茹挑选夫郎上移开。那么现在楚玉茹能陪在他身边,对锦絮来说是意外之喜。
“我寻了明日一早的马车回去,今晚你将东西收拾好,早些休息。”楚玉茹看了眼外面暖洋洋的天气,“中午父亲让我过去,你吃完饭后自己午休一会。”
锦絮笑盈盈的,窗外的暖阳照在身上浮现一圈光晕,连带着头发丝都在发光。
“楚正君定然是舍不得你离开的,你好生的安抚一下。”
目送着楚玉茹离开屋子,锦絮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透过窗户一直盯着楚玉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
若是上次的气氛变化还能用他太过于敏感来解释,那么这次楚玉茹的态度让锦絮从心底害怕。
思来想去最近也没有做什么,锦絮只好按耐住心中担忧,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宅前厅四扇门开敞,内不见一个侍从,楚父安静的坐在黄花梨的椅子上欣赏院中错落有致的奇石,腿边放的暖炉烧的火热。
楚玉茹刚踏入便察觉其中不对劲,想要转身离开已是来不及。
看这样的架势,楚父是打算正式的询问楚玉茹事情,盘算下来,最近也就是锦絮的事情最让人挂心。
楚玉茹刚沾到椅子,楚父便抬起眼皮,慢悠悠的开口了,“上次问你否心怡人家倒是拒绝的快,这次生病我可是两只眼睛看着你凑上去的,还说不喜欢。”
楚玉茹面颊瞬间红了,左顾右盼心虚的厉害,微微颔首并不愿回答。
“什么时候对人家动心思的?跟爹爹说说看。”楚父带上了八卦神色。
女儿知道喜欢人就行,早些知道他也不用愁成这样。楚父想起日日夜夜都在思考着楚玉茹的婚事如何,愁的他白发都多了几根。
“锦絮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家道中落也不是他一个男子能阻止的,还能好好的活着已经是性子坚韧的了。”楚父双手压在腿上,身子略向前倾,“咱们家也不是非要对方家室如何,你喜欢自然是最重要的......”
“爹爹!”楚玉茹出声打断了楚父的絮叨,“锦郎虽如浮萍,却也是要听从他的意见。我们...我们这样谈论不好。”
楚父眉毛挑起,眼神上下打量了一圈楚玉茹,心道:坏了,看女儿的样子是被锦絮迷住了,但怎么听着像是她单相思呢?
楚父声音都小了许多,小心翼翼的问,“你觉得锦絮心怡你吗?”
“父亲!”楚玉茹站了起来,她的双唇向下撇着,明显不开心了。
那看来女儿的感情不容乐观,楚父隐约觉得头开始疼。
“爹爹,我打算这次回村里,把祖上留下的良田打理起来,也算是对祖宗有个交代。”楚玉茹。
楚父眉头拧起,“好端端怎么要去种田?”
在田地里劳作的滋味楚父可比楚玉茹清楚多了。虽他在田地里只是干一些轻巧的活,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辛劳的日子要吃的苦可不少。
“你看看你娘身体上落下的病根子,每到天气寒湿的时候,她肩膀和膝盖都疼。家中又不是缺你用的,何必给自己找病受?”
楚父极其不赞成,每每看到阴雨天时妻主身上疼的要去找大夫针灸才能缓解,他心里头极其痛恨当初不果决的自己。
当年楚母隐晦的跟楚父提过,想要放弃农耕去县城闯闯,但那时已经有了年幼的楚玉茹了。
劳作的变动很有可能断了一家人的口粮,楚父并不赞同,他觉得日出而作,日落而栖的生活虽单调,却也踏实。
直到有次他半夜被雷声惊醒,看见了靠在床头未眠的妻主,才知道原来妻主的身体早已不似年轻时,所以才会提出想换谋生方式的提议。
那晚楚父心疼的搂着妻主帮她按摩缓解不适,自责的眼泪也默默流到了天亮。
而后他半句不再多言,将嫁妆全给了楚母,只道让她大胆的去闯荡,就算是失败了,大不了他扛起锄头来养活一家。
作者有话要说:锦絮:赶紧找借口离开楚宅,免得楚父再给楚玉茹寻夫郎的。
楚玉茹:生病还惦记着回他那破碎的家,酸的厉害,酸的抓心挠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