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锦瑟
许南珰颇为激动。手都不知该放向何处,尬在半空。
“二姑娘。莫要紧张。”身旁侍女不住提醒。
“好。我尽量。”
大包小包东西带了不少。许南珰坐在雅阁。
此处名唤百味阁。是上京之中最为红火之地,轻易订不到。每日只招待十桌。有天下之美食,厨子也是从各地请来的,这里的东西,只要是有钱,便没有什么吃不到,来过的人都流连忘返,以此名声大噪。虽贵的要命,也有高门大户不住往里头投钱,来自证身价。
许南珰选择此处是有私心。今日苏沐晴若是点了,必定是喜欢吃的。她也好记下,之后买个几十斤送过去。再者,此处东西繁杂,也不会有苏沐晴有爱吃的,却点不到的情况。
实在是最好的情况。
不消片刻,外头传了声音。许南珰默默呼吸。试图沉稳。从昨日接到苏沐晴的拜帖后,她就激动万分,莫不是顾及着,怕是一蹦三尺高。
“皎皎,许久不见,可还安好?”苏沐晴道。
许南珰即刻起身,如同从椅子上弹起。“好、那个、娘子可还好?”
苏沐晴随意坐下,道:“还好。皎皎不必担心。”
张继从苏沐晴身后闪现。行了拜礼。“给许女郎问好。”
许南珰此时才注意到张继,心头有些郁闷,面上疑问,“郎君好,不知郎君是何人?可见过皎皎?”
张继倒并不尴尬,解释道:“某之前同许女郎曾在天上人间有过一面之缘。”
许南珰回想,似有些印象并不大,只略有歉意道:“实在多有得罪,皎皎记性差,还请郎君见谅。”
苏沐晴看着张继,心□□笑,出发前,本打算一人过来。可张继得知后,死乞白咧跟过来,更甚说可免费帮苏沐晴结束这个李府的案子。
许南珰落了座。带来的东西堆满了整个角落。许南珰道:“之前见娘子喜爱喝茶,便这会多拿了些,我命人去煮了些,娘子不久可以饮用。几日前,听娘子咳了几声,里头我又拿了些枇杷膏。还见娘子喜欢金银,又从库房提了些出来。拿的不多,莫要见怪。”
苏沐晴同张继面面相觑。这叫不多?!怕是搬了个库房过来……?!
“多、多谢。”
苏沐晴有些不适应。不过今日来是来求人的,时间紧迫,还是多说为上。“皎皎,我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许南珰难掩激动,“皎皎若是能帮得上娘子,必定倾囊相助!”
“那我就直说了。皎皎,我要进李府,不过不是用苏沐晴身份,而是随意一个平民身份。”
“为何?”
“我要嫁李洛渊!”苏沐晴直接说出口。
许南珰愣住,道:“什么?”
“我要嫁李洛渊,所以,请皎皎帮我一次。”
许南珰只觉得自己似乎某个地方炸裂了。混混当当。李洛渊?!那个废物?哪里配得上她家绾绾?
“娘子,你是疯了吗?”许南珰纯真问出这句话。
“没……总之,还请帮忙引见!”
绾绾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绾绾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绾绾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许南珰无数次默念。脑海中幻想出那李洛渊对她柔弱似水的绾绾逼迫!对!一定是李洛渊的问题!
“娘子,你再好好考虑?”许南珰试探性相劝。
“若是不可。我便离开了。叨扰女郎。”
“等等!”许南珰忍住悲痛。“这当真是娘子想要的?”
“是。”
“行。我帮你!”许南珰打定了主意。苏沐晴不容易求自己,若是掉链子,怕是之后都不来找自己了。
苏沐晴胃口小,用的少,又说了会儿话,即刻也就走了,张继留了半晌。
“怎么,郎君有事?!”
“没事,”张继咳了两口,道:“其实我很欣赏女郎——”见许南珰神色不对,即刻收回,“对苏三娘子的好。”
“哦?”
“其实小生不才,本以为是孤舟,却不曾想,找到了同处人。”
许南珰眼眸亮起来,“莫不是张郎君也是——!”
“的确。”张继拼出去了,道:“我同女郎一样。盼望苏三娘子好。”
————
“咯咯吱——咯咯吱——”
不知名的声音从莫名处响起。在不大的房间回荡。
外头的廊道上,响起诡异的步伐声。拖的极重,不似常人声响。
床幔随风起。寒意从脚尖蔓延。钻入脖颈。引起阵阵寒颤。
剧烈的恐惧使得身体变得僵硬,动弹不得。呼吸都变得沉重且缓慢。
脚腕被人兀得抓住。温热滑腻。
“咳咳——咳咳——咳咳——”
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似乎带着自于地底的寒凉。尖锐刺耳。
“去你奶奶个腿儿!”
苏沐晴终于夺回知觉,壮着胆子掀开盖头,猛的一踢。
这一下踢到了实处,那“鬼”呆愣愣的,用它空洞的如荔枝泛白的眼瞳盯着苏沐晴。
直至此时。苏沐晴才看清了此“鬼”的庐山真面目。
——简直不能称之为活人!
发丝稀疏,根部带着血痂。露出惨白的头皮。眼眸浊白,眼角血红。牙齿发出咳咳声响,一双手长度异于常人,身上脸上,都惨白得吓人。
此刻,这“鬼”正歪着头看向她,苏沐晴胆子大起来。似在这“鬼”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懵懂。
苏沐晴大声道:“快来!”一边忍着害怕去拉那“鬼”的手。
那“鬼”胆子也是小。被苏沐晴这样一闹,发出“哇——哇——”的哭声。眼角集攒更多的血红。
这个“鬼”好像不会说话。只能打出简单的声响。来表示自己的情绪。苏沐晴歪头继续查看。似乎看出了一丝委屈。
那“鬼”猛地回头,张大了嘴,作势要咬。苏沐晴撒手撤回。那“鬼”趁机一溜烟儿就跑了。速度极快。嘴里似乎说些什么。苏沐晴仔细辨认。才听出些意思。
是一个人名——“阿照”。
“抱歉。晚了些。”
谢临简破窗而进,不过“佳人”早去,只余空空。
苏沐晴道:“你没事吧?”谢临简的能力,苏沐晴是见识过的。若是说刚才来的晚了,定是上头也出了什么事。
“并无。”谢临简解释道。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一众人推门而入。为首是和瑞长公主和李老将军。张继和江陇明跟在身后。
“苏三娘子,可抓住了?”
苏沐晴无奈摇头。实在是人跑的太快。这次失了手。怕不是下次会更困难。
众人听闻都默默良久。弥漫着悲情意味。和瑞长公主手帕覆面,将将哭出来。
苏沐晴也同样有些懊恼。本以为今日天衣无缝。却还是出了差错。
今日是一个误打误撞的计谋。
直到通过许南珰的途径进入将军府后,苏沐晴才发现了变数。
李洛渊新娘子的位置上,早就有了人。李府并不声张。只默默在府中,打算昭告天地祖宗即可。
那女郎名唤锦茵。同李洛渊相识于城外。据说是一见钟情。是一段佳话。可李洛渊从两月前突发恶疾,再未醒来。
期间,寻过无数次法子,灵丹圣药水一般用下,都无甚大用。和瑞长公主实在没办法才想出用成亲冲喜。可却不愿意让锦茵。
锦茵很得这夫妇二人喜爱。毕竟也都是尝试之法。瞒了她,自己找了人,也就随意试试。可也就这样,又出了事儿。搞出了闹鬼的传闻。
来去一共三个。或死或疯。都说自己见了鬼。
和瑞长公主无奈。这时候锦茵出现,只说无论如何,生死不弃。无惧生死,此生此世,只做他李洛渊一人之妻。从院中跪下求了一天一夜。夫妇二人才松了口。
苏沐晴进了府,正是要举办成亲礼之时。无法。只得转换思路。
苏沐晴主动暴露身份。同李老将军说明了计划。她会代替锦茵。抓住那只做恶之“鬼”。救下他的儿子。代价是从今之后,将军府,是她苏沐晴之地。若是输了,她苏沐晴这条命,连带着天上人间和上将军府,都归李老将军所有。
之前的确没想过要如此。不过苏沐晴也明白,自己说的赌注越大,成交可能越大。李老将军战场厮杀,心机是有的。若是自己说是免费劳动。谁不会怀疑。她又是一人尽皆知的“鬼见愁”。只怕会被打包出府。
可奈何。今日出了差错。“鬼”见到了。却没抓住。
李老将军道:“既如此,苏三娘子且先回去吧。”
苏沐晴道:“不走。事情不解决。我不会离开。这是我对李老将军的承诺。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再信我一次。我见过它,我听过它说话!”
和瑞长公主眼眸倏地惊喜,“它说什么了?!可否有救我儿的线索?”
苏沐晴道:“若是不错,此番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张继道:“我才猜如此。何来如此多鬼怪。不过怪力乱神。”
江陇明冷脸。“不可胡说。要有敬畏之心。”
张继吐舌。讲究太多。多累得慌。
“它说了个人名。”苏沐晴道,“阿照。”
此言一出,李老将军夫妇面色倏地变得诡异。
“是她!原来是她!”和瑞长公主颇为激动,“我就知她就是要迫害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