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时，没有什么特殊的征兆。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余舟就身处在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

在她面前，悬浮展开了一道白底黑字的人物面板：

姓名：余舟

属性：0级/0经验智力4 体质3 敏捷3 感知4

诡异：希望号飞船

希望号飞船这几个字金光闪闪的。余舟看向它时，打开了一个新的信息框。

【愿望】：（被动）查看目标的船员资质和心中最大的愿望。通关副本或完成目标心愿时获得能量。

【招募】：（主动）获得目标真心同意后，可以招募目标成为船员。完成目标心愿后，可以强制招募目标成为船员。

当余舟看到“船员”两个字时，另一行小字在一旁浮现。

船员：招募到拥有相关资质的船员后，能够解锁飞船的某些船舱，提供相应功能。根据资质不同，飞船上的船员每天会消耗或提供一定能量。

所以……这才是那些“无法解锁”的船舱的正确开启方式？

想想确实如此，一艘宇宙飞船想要维持正常运转，本来就需要搭载许多船员。

依靠飞船智脑来承担大部分的船员工作实属极端情况下的无奈之举。

余舟知道诡异的共生者在进入副本时会拥有相应的技能。但因为飞船处于疑似半失控的状态，她其实抱有无法获得技能的心理准备。

这可真是一个意外惊喜！

她对接下来的副本充满期待。

希望能够遇到优秀的船员。

余舟看完所有信息之后，关闭了人物面板。

眼前的景物再次发生了变化。

希望号的机械音响起：“检测到人物等级0，智力4，进入D级副本-契约。”

白茫茫的景色散去，久违的人世扑面而来。余舟的脚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怀抱着愉快的心情，她举目四顾。

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黯淡的昏黄。她正站在一栋别墅的庭院大门外。同样站在门外的，还有四个风格鲜明的人。

其中较为引人注目的是一名年轻男人。男人的打扮很普通，但长相相当骇人。从嘴唇到脖颈的整个下半张脸漆黑而光滑，不规则的边缘处和皮肤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块黑色的人体塑胶模型将大半个头颅和身体连接了起来。

余舟看向他时，他的头上悬浮出了一条黑色的信息框。

【希望能脱离副本，回到现实世界】

……这应该就是对方心中最大的愿望了。

另一名短发女人相貌平平，身形修长矫健，衣服下肌肉的轮廓明显，显然有进行大量的体能锻炼。她的左手同样漆黑一片，呈现出和年轻男人的面孔状态相同的塑胶形态。余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她也直直地看了过来，目光充满审视地对余舟从头打量到脚，随后余舟眼睁睁地看着她头上信息框里的文字变换了一下。

从【想吃火锅】变成了【想吃黑森林蛋糕】。

余舟不由得跟着她的目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想知道她的心愿改变原因。

她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黑白色学院制服……

无言地抬起头，短发女人已经转开了目光开始打量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冷漠而厌烦。

但余舟此刻已然对她有了全新的认知。

还有一个人也非常醒目，从体型来看应该是名男性。之所以说是“应该”，是因为“他”的整个头部都被锁在一个封闭式头盔里，从设计上看就没打算让人再打开它，只有口部留有直径约两厘米的一个圆孔。加上手上的手铐和脚上的镣铐，以及身上黑白色横条纹的囚服，这名男性的身份显而易见。

——囚徒。从刑具的严密程度来看，还是罪行最重，等同于死刑的那一等。

他，在发光。

这不是某种比喻。昏暗的天色下，余舟确信自己在这名囚徒身边看到了正在逐渐散去的金色流光。

信息框里的文字很好地解释了这一点。

他比起其他人，多出了一个金色的信息框。

【船员资质：通信官】

这条信息下面是他的心愿。

【想死】

与其相比，最后一名青年男子显得毫不起眼。尽管这名青年衣着入时，样貌俊朗，但相对“正常”的长相和【希望成为最后的通关者】的心愿在几个人中是如此的平平无奇。

余舟估计对方看她可能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们的目光交汇了一瞬，又各自不感兴趣地挪开。

除了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囚徒，其他几人都在这十几秒内对彼此有了一个大致的评估。短发女人用那只怪异的左手隔空点了点余舟和青年，说：“喂，你们两个都是新人？”

她无视了囚徒。那是个“死人”，注定要死的人。

许久没有和“人”说过话的余舟态度积极地抬起右手回答道：“我是新人，第一次进副本。”

经历过整整八个月和她的飞船智脑的艰辛交流，余舟终于体会到了和人普通地交谈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她甚至会向我主动提问！

余舟感动地想。

另一边，青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简单地答了一句：“是的。”

短发女人“啧”了一声，向两个新人说：“既然是智力本，我假定你们不是冒失的笨蛋。我简单讲一下规则。每个副本都是某些即将或者正在发生的事件，而我们需要参与到事件中达成某些目标。在事件结束或者目标达成后，副本将按整体情况给出评价并且通关。通关目标出现之前，不要擅自行动。”

一个含糊沉闷的声音这时慢吞吞地加入了谈话：“我……叫……赵、涵。你恁……怎……称……呼？”

发声的是明显不是新手的那名年轻男人。显然那黑色塑胶般的嘴巴不太方便说话。

短发女人停顿了下，说：“我姓徐，徐林，你们可以叫我徐姐。”

青年说：“方天华。”

“我叫余舟。”余舟报出了自己的真名——基于她对副本相关知识的了解，她认为隐瞒这个没有意义。

囚徒一言不发，看起来和众人格格不入。

徐姐也没打算听他说话，她向赵涵点了下头，径直走到门边按响了门铃。

大门上方亮起红色光芒，扫过众人的全身。

机械音通报道：“访客五人，请通行。”

大门折叠着收起，让开了通路。

杨安的收费信息库中提到过，D级和C级的副本，大多来源于现实世界。

看起来，这个副本内的科技水平和现实世界差别不大。

三个人陆续朝别墅走去。徐姐走出一段距离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忽然一停，迅速转身回望。

大门外，余舟正站在囚徒身边，和他说话。

“囚徒先生，门开了，你不打算进去吗？”余舟问。

身材高大的囚徒微微动了动身体，没有丝毫挪动脚步的意思。从头盔的通气孔，传出一个语气平平的低沉男声：“别管我。”

“如果你想放弃生命的话，留在门外不算是个好主意。”余舟说，“那些逃避参加副本剧情的人，结局大多是失踪——他们不一定是死了，也可能是永远成为了副本的一部分。就像那些副本的原住民一样。”

囚徒沉默了片刻，认同地点点头，说：“你说得对。”

哗啦啦的锁链碰撞声响起，他迈开脚，往大门的方向走过去。

一只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动作微顿。

“是这边。”余舟拉着囚徒的手腕，替他调整了一下前进方向。

他们走进庭院，大门在身后关闭。

徐姐站在路中间，皱着眉看了看他们，什么话都没说，顶着【想吃黑森林蛋糕】的心愿转身走掉了。

余舟一边放慢步速前进，一边单刀直入地问道：“囚徒先生，冒昧请教一个问题——你犯了什么罪？”

对于这个问题，囚徒似乎隐约发出了一声嗤笑，声音透过头盔显得有点闷闷的。他说：“叛国罪。我入侵了政府内网，在秘密信息库转了一圈，留了个记号。临走前顺便将联邦总统加入了强制抽调令的名单。还有，叫我纪苻。”

从态度来看，他对自己的罪行引以为傲，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大部分人类在说谎时，心跳频率会变化，这种变化会直观地反应在脉搏跳动上。

手指下的脉搏稳定……可信度较高。

这不像是个因为犯罪所以想死的人。对方的心愿或许另有原因。

“好的，纪苻。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余舟。”余舟说。

单论技术，纪苻确实是个值得招募的人才。但还要做进一步的观察判断。

冒险的路上，招募到多少同伴，决定了她一时能走多快。而招募到什么样的同伴，则决定了她能走多远。

想要到达最终的目的地，她需要格外慎重地挑选同伴。

她带他来到别墅门前，松开了手。

夜色降临。敞开的门后，一个管家打扮的男人背着光站在那里迎接他们。头上悬浮出一个信息框——

【希望世界和平】。

真是了不起的心愿。看得出对方很讨厌争端。

“欢迎五位来到何家。我是白管家，未来的三天中将协助各位完成这里的安保工作。”斯文俊秀的管家彬彬有礼地说，就像没看到几人奇特的外观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注1：引申自“If you want to go fast, go alone. If you want to go far, go together.”（非洲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