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间听见熟悉的声音，柳倾水的意识迷茫了一瞬。缓缓回头，金色竖眸真切的将门外那抹身影纳入眼帘后，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琳琳，你回来了？”

齐琳快步过来，一手夺下了它的匕首：“你在做什么啊！”

柳倾水顾不上匕首，细长柔软的手臂伸展开，重重将她扣进怀里，白皙脸颊蹭了蹭她的发梢，鼻尖深深的嗅了一口她的气息。

“我以为你明天才能回来呢，你不在家，我都睡不着。”

“你……”齐琳感受到它对自己的浓浓依恋，心里顿时酸软下去，语气也轻柔起来：“我这不连夜回来了么。”

“这么晚了，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做夜宵。”柳倾水笑着放开她，手指灵巧的取回匕首，飞快的向着厨房游去：“琳琳你等会，马上就好了！”

齐琳：“……”

温馨的微笑凝固在嘴角，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想起来了，狡猾水水，居然想糊弄过去！

齐琳气呼呼的追上去：“你刚才拿着匕首想干什么？不要给我转移话题！”

柳倾水蒙头揉面，死也不肯坦白自己想做什么。但家里不止它一条蛇，姥姥和姥爷很乐意告密。不等齐琳问，就倒豆子一样把它卖的干干净净。

“它一心想要学会灵隐术，以后就可以和你一起出门了。”

“结果灵力不够学不会，它就想通过伤害自己身体，激发潜能，从封印中获取更多灵力。”

“我们劝了，它死活不听，一意孤行。”

“它还说上次也是这么做的，勉强学会了化形为人的法术，是成功的案例。”

他们每说一句，齐琳眉梢间的疙瘩就多一个，柳倾水的头就低垂一分。战战兢兢，完全不敢看齐琳的脸色。

一刻钟后，齐琳面无表情的坐在餐厅吃夜宵，顺滑鲜美的番茄鸡蛋面也没能让她开心起来。

柳倾水坐在对面，小心翼翼的绞手指：“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齐琳沉默的吃面，吃完了也不让它洗碗，自己利索的收拾干净。眼瞅着连家务权都被剥夺了，柳倾水知道齐琳是真生气了，抽着鼻子眼泪都要掉下来。

它亦步亦趋的跟着她，道歉保证的话说了一箩筐。

齐琳不理它，上楼睡觉。

这事儿很严重，必须给它一个教训。

第二天醒来，柳倾水已经做了丰盛的早餐，豆浆磨的细腻醇香，油条炸的金黄酥脆，一个个小巧玲珑的紫薯包在蒸笼里圆润可爱。

齐琳叹了口气，看它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再也硬不起心肠，给它取了筷子，坐下来一起吃。

“我就是气你不爱惜自己！你通过伤害自己，从封印中获取力量，就如饮鸩止渴。你没有学会完整的化形术，就是最好的警示！”

柳倾水悄悄松了口气，一边给她夹紫薯包，一边小鸡啄米式点头。

“是是是，我下次再也不敢冒险了。”

为了岔开话题，它说起了关于出马仙的事：“姥爷说，成为出马仙后，我就可以通过正规途经，积攒功德，解除封印了。”

齐琳点头，表示认同：“这是个好主意，我愿意做你的弟马，以后我们就一起供奉大罗灵宝天尊，开个出马堂口！”

柳倾水咬着筷子痴痴的笑，只要一想到可以和齐琳一起做事，它就开心的想转圈圈。它坐在那里，叨叨叨的不停说着，脸颊红通通的，兴奋溢于言表。

齐琳一开始只是听着，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柳倾水有点太兴奋了，不止是脸蛋通红，耳垂也红的不正常，从衣衫中露出的所有肌肤，全都染上了一层粉红，整个人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冒着热气。

齐琳有点担忧，忍不住问：“水水……你发热了吗？不舒服吗？”

柳倾水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神情还带着一丝轻松：“怎么可能，我是妖怪啊，怎么可能……生……病……”

最后一个字落地，它修长的身躯，已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齐琳丢下碗筷：“水水！！！”

柳倾水看着纤瘦，但那七八米的蛇尾毕竟摆在那里，齐琳一个人根本背不动，幸而姥姥和姥爷能搭把手，一个人抱上半身，两个人抬蛇尾，齐心协力将它送到了床上。

齐琳给它脱下衣服，发现它全身皮肤都红通通的，像被火烤了一般。它双目紧闭，已然失去了知觉，无论齐琳怎么叫它，都没有反应。

如同失去了灵魂。

姥姥蹙眉道：“看这情况，八成是它的本体出事了！本体感受到了危机，出于自卫本能，会强行将它的这一部分灵识召唤回去！”

齐琳强压下心头的焦虑，镇定的分析情况：“水水说过，它的本体被封印在山神庙下面，和它住一起的几个妖怪，密谋想要吃了它！”

齐琳也曾建议它，要不要把那两个妖怪赶走，但柳倾水却拒绝了，说要看看它们到底能不能把它的本体挖出来。万一真的挖出来了，岂不是间接帮它解除了封印。

“那两妖怪，一定是对它的本体做了什么！”齐琳开始收拾背包，装入法器。姥姥让姥爷留下照顾柳倾水，自己则与齐琳去山神庙一探究竟。

山神庙位于深山老林中，单凭齐琳的脚力，得走上大半天。姥姥使了个咒语，从地府招来了四个抬着轿子的鬼，让齐琳坐着鬼轿前往。

鬼抬轿，齐琳从家族流传的古书中看到过很多次，但现实中倒是第一次体会，不由新奇。

鬼轿夫相当于阴间的出租车，只要付钱就能送你去任何地方。他们破开阴阳两界的门，直接走的阴路，错位时空，不知不觉中，就大大缩短了路程。

可惜，鬼轿夫一般只接阴间的单子，很少理会凡间玄术师的召唤。身为鬼怪，也会担心，玄术师一个不高兴，会不会直接把他们打的魂飞魄散。

懂得筛选客户对象，在职业生涯中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鬼轿夫就将齐琳送到了山神庙门口，姥姥付了一些冥币，客气送走了他们。能做鬼轿夫的，都是有一定修为的鬼修，轻易不要得罪。

齐琳走进山神庙，一眼就看见，大堂中央躺着一头雄壮的梅花鹿。它受了重伤，趴在地上颤抖着，腹部破了个大洞，连肠子都流了出来，鲜血撒了一地。

“鹿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