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婚介所的面积并不大,五六十平米的空间,装潢非常简单,乍一看过去,似乎和真正的婚介所并无二致。
但等进了地下室,豁然开朗。自由搏击练习室、休息区、娱乐区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靶场,地下空间简直大得离谱。
“这个酒柜……”秦因有些吃惊,酒柜摆在娱乐区最显眼的位置,整个柜子镶嵌在墙壁上,上面摆放着不同品牌的美酒,琳琅满目,足足有近百瓶。
柏天宇若无其事地点头:“那是我们队长的私藏,他没什么爱好,就爱在闲暇时喝点小酒。”
“你们队长是那个长得很飒的姐姐?”秦因回忆起那天浑身被包裹在黄色光圈里的冷面女人,有些惊讶,没想到戒心那么重的人居然会有这么松懈的爱好。
“那个是副队,我们队长去上京市学习了,要过段时间才回来。”柏天宇一提起所谓队长,眼睛都亮了起来,看来那队长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秦因大致扫了一圈,没有过多深入探查裁决司内部的情况,毕竟她本意只想借此解开一些困惑,并不想真的加入。万一现在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反而容易惹火上身。
“你这就要走了?”柏天宇大惊失色,急吼吼地凑上来问,“那你觉得我们裁决司怎么样,条件是不是还不错?而且加入的话,你就是保护世界的大英雄诶。”
秦因嘴角一抽,这话要是说给她那个正处于中二病时期的弟弟秦赐听或许有用,可她早就已经过了当救世主的年纪,如果可以,她甚至只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宅一辈子。
“裁决司确实很伟大,我由衷地佩服你们为了维护我们的平稳生活所做的贡献,可是我真的不是这块料。”秦因婉拒,视线触及柏天宇脸上的失望时,忽然觉得良心难安。
柏天宇耷拉着脑袋,如果他长了尾巴,估计现在也蔫了似的垂在地上。他哀怨地看着秦因,那模样,活像个弃妇。
“你这眼神,搞得我好像一个把你看光了但又不复杂的渣男。”秦因无语扶额。
柏天宇梗着脖子:“难道不是吗?你可是把我们家底儿都看光了。”
秦因嘴角一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她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自己来裁决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在学校就应该坚定地拒绝。
“不是我不想加入,而是你也说了,这份工作会有生命危险,我一没毕业二没成年,又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自保能力,怎么加入?”秦因苦口婆心地劝慰,“我总得为自己这条小命考虑一下。”
柏天宇一愣,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秦因转身往外走,尴尬的沉默在空气中不断蔓延,柏天宇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再也不复来时的激动,静静地跟在她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心转意。
秦因叹气,妥协地退了半步:“这样吧,我不加入裁决司,但如果你们需要帮助,力所能及的话我一定帮忙,这样可以吗?”
就当做是解答她这么多疑惑的报酬了。
柏天宇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以可以。”
说话间,两人走出地下室,秦因忽然驻足,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神秘全部都是动物吗,有没有人类?”
她微微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的潋滟神色。今天到这来,归根结底,最重要的就是解决这个问题。
她要确认自己有没有变成神秘。
柏天宇沉吟半晌,回答:“目前没有自然生成的人类形体神秘,但在某些特殊的条件下,部分神秘可以将人类转化成神秘。”
秦因眯了眯眼睛:“怎么转化,像丧尸片中那样被咬一口吗?”
柏天宇摇摇头,单细胞的他完全没有怀疑秦因的用心,尽职尽责地解释:“没有那么简单,一般需要通过一个复杂的仪式,神秘将自己的能力给予人类。相应地,人类也不再是人类,而是神秘的走狗,虽然拥有那些邪恶的力量,但丧失人性,嗜血杀戮。”
“像你昨天遇到的那个巨型兔子,它只是最低级的神秘,压根没有转化人类的力量。”
听到这番话,秦因悬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
“不知不觉已经7点多了,你还要回学校吗,我送你回去。”柏天宇绅士地指了指停在外面的车,还不待秦因回应,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千阳河出现一只湖境神秘,速来!”唐默的语速很快,说完这句话便兀自挂断了电话。
柏天宇抓起手机,脸色骤然一变,下一秒飞奔向汽车,踩下油门离去,只留下一句话被风带到秦因耳边:“临时有任务。”
秦因一怔,她看到,在柏天宇看到消息后,身上一直围绕着的淡粉色光圈突然黯淡,被泼上了墨汁般,一抹黑色渐渐晕染开,占领了秦因的全部视野。
经过大半天的观察,秦因基本得出结论:与昨天的黄色光圈截然不同的是,淡粉色光圈代表的是善意,黑色光圈应该是比黄色光圈更重的敌意。
甚至有可能是杀意。
秦因抿了抿唇,不去想池冬市又出现了什么神秘,转身看到门还开着的“婚介所”,好心地把门关上,便径直离开。
可她刚刚走两步,耳朵一动,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秦因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步伐没有任何异常,精神却无时无刻不再关注背后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脚步声。
王浩的嘴唇被冷风吹得干裂开,脸庞上却好像燃烧着两团火,眸中闪烁着异样的狂热。
他藏在一处墙角后隐住身形,等了半分钟后才拐进了巷子,寻着秦因留在雪上的脚印追了过去。
他回忆起刚刚偷听到的谈话,神秘、给予力量、巨型兔子等熟悉又陌生的名词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脑海,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未解之谜,昨天出现在学校的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野兽,那都是新闻媒体为了蒙蔽他们才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王浩激动地心脏剧烈跳动着,血管里的鲜血却因主人心情的激荡散发出滚烫的温度,让他纵使衣衫单薄地行走在零下3℃的雪地里,依然感觉不到寒冷。
“刚刚那个男人说,可以通过什么仪式获得力量。”思及此,王浩脸上闪过无限期待,他急不可耐地舔了舔唇角,浑身的热血似乎都燃烧起来。
如果他能够获得那种力量,是不是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的,一定可以的。
而且他一定可以获得那种力量,不然天底下人那么多,怎么就让他听到了那番谈话?这说明老天都是眷顾着他的。
王浩正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中,抬头一看,猛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不对啊,他一路上分明都是跟着秦因的脚印,怎么突然跟丢了?
可当他回头一看,地上赫然只有他踩下的那一串脚印,何来旁人的印记?
王浩大惊失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一个强劲的力道扭住他的身体,反手一转,他的右手臂拧麻花似的被拧到背后。
他痛呼一声,下意识挣扎起来。身后的力道又忽然一松,他登时狗吃屎般扑倒在地,塞了满口的雪花。
秦因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狼狈趴在地上的人,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王浩翻过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咳掉嘴里的雪花,有气无力地问:“我只是好奇昨天的野兽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都说了,我没看见。”秦因本以为会是街头混混,不成想居然是王浩,看在同班同学的面子上,她并不打算深究,兀自转身离开。
殊不知,王浩低垂着头,眸中血丝遍布,充满戾气。他猛地扑上前,挥起拳头冲着秦因的脑袋砸了下去:“既然你不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因听到从背后传来的风声,灵敏地躲到一边。她看着王浩拙劣的动作,连手都依旧插在口袋没有拔出,伸腿一踹,直接把人踹飞老远。
“下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她神色淡淡,眼中没有任何温度,脚上的力气没有任何收敛。
王浩的身体在空中倒飞出去,后背撞上墙壁,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都陷入了混沌。他勉强睁开眼睛,视野中一片朦胧,唯有一个高挑的身影渐去渐远。
王浩腿一软跪倒在地,他摸了摸被踹得生疼的腹部,剧烈地咳嗽着,脑中盘旋着一个问题:为什么秦因的力量那么强,一个弱不禁风的女生居然能一脚把她踹飞。
难道秦因已经获得了那种力量?
一想到这,王浩心中又燃起向往的火焰。
忽然,一缕无名风卷着一股腥咸的味道飘进了他的鼻翼,王浩拧起眉头,脸皱成了苦瓜:“什么东西这么臭?”
他下意识抬头,入目的却是一条遍布伤痕的触手。顺着触手往源头看,一个圆润庞大的身体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章鱼?”王浩艰难地辨认着,依稀记得好像在生物课上看过类似的图片。
可眼前这只章鱼比生物书上的要大得多,仅仅一条腕足都比王浩整个人还要长。
它有气无力地低着头,瞥见墙角的王浩,洞悉人心似的开口:“你是不是很想要力量?”
王浩瞠目结舌,被章鱼竟然会说话一事震惊得嘴里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好半晌,他才醒神,激动地接连点头:“我想……”
话音还没落地,章鱼的一条腕足直接插进了王浩的心脏,皮肤上的吸盘快速地汲取着少年体内的新鲜血液。与此同时,章鱼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片刻后,它心满意足地收回腕足,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有了腕足的支撑,王浩的尸体“砰”地倒在地上。
他的嘴巴还大张着,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和苦楚,似乎不明白,他不是在追寻力量吗,怎么突然就死了。
可惜小巷很深,无人会踏足;更可惜风雪很大,无人在意厚实雪面下埋藏着的是更深的雪,还是累累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