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高中的所谓箭术课，其实是武术课和弓箭课的统一课程，半学期上武术，半学期上弓箭。这节课正好是本学期的第一节弓箭课。

讲台上的老师正拿着一只弓，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弓箭的具体构造，底下的学生不是神游天外，就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桌上放着的、以供他们练习使用的弓箭。

好几个学生都偷摸把弓箭拿起来仔细端详，就连原本满口不情愿上课的崔思思也摸了摸弓箭，赞不绝口：“这把弓好漂亮啊。”

“赞同。”秦因点头，明德高中的审美一直很在线，不论是之前武术课上发放的匕首，还是这次的弓箭，都做工精美，不是随意糊弄学生的粗制滥造之物。

她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弓，可指尖刚搭上去，老师恼怒的声音忽然响起：“现在是理论课程的时间，我让你们碰弓了吗？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一整节课没见你认真听过讲，不是跟旁边同学交头接耳，就是神游天外，不想上课就滚回教室，以后也不用来了。”

秦因一怔，才反应过来老师骂的是自己。班里不少同学恨不得把弓抱在怀里啃了，她只是摸了摸弓，居然落得被点名批评的程度。

她抬眼对上男老师的视线，明白他是想杀鸡儆猴，才特意挑了她这个软柿子来捏。想到还在上课，她倒也没有反驳，只顺着老师的意说了句：“对不起老师，您继续上课吧。”

崔思思皱了皱眉，微微偏过身姿，对秦因做了个口型：“对不起。”

是她拉着秦因说话的，真要是批评，不也该批评她吗？这老师真是不讲道理。崔思思心里吐槽着，面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巧的是，经过刚才的小插曲，男老师本就非常关注她们这里的动静，正好捕捉到了那个充满不敬的白眼，他登时怒了，气急败坏地手指着崔思思，怒喝道：“我看你挺不服气啊，那你上来，去射20米远的靶子，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有多厉害，才这么不把老师放在眼里。”

“我？”崔思思一愣，注意到身边同学看热闹的视线，她握着弓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她从箭娄中抽出一只箭矢，笨拙地搭在弓上，毫无意外地脱靶了，甚至箭矢还没碰到靶子，在半空就落下了。

男老师冷哼一声：“看你一直窃窃私语，还以为你百步穿杨呢，原来就这实力。”

其他人或嘲笑或看笑话的眼神令崔思思如芒在背，她脸一白，忍不住辩解道：“老师你还什么都没讲呢……”

言下之意，她做不到不是很正常吗？

男老师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喊道：“我为什么没来得及讲，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在下面说小话。我上课的时候你不认真听，实操的时候一塌糊涂就开始嫌弃我没讲了，就你这样的学生，就算以后踏入社会也是渣滓。”

崔思思活了17年，什么时候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斥责过。她低着头，眼眶倏地红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分明是这个老师无理取闹。

“老师，您说的太过了吧。”秦因皱着眉头打断，看向男老师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善。

此话一出，不少其他同学纷纷赞同地点点头。

男老师看到她上前，又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呢，你反倒替别人出头来了，怪不得你俩站在一起，真是一丘之貉。”

崔思思猛地抬头：“你说我就说我，别扯其他人。”

秦因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崔思思的手背，挡在她前面，看向男老师说：“老师，按照您的意思，是不是只要我射中靶子就可以了？”

男老师眉头一挑，抬手递给她一只箭矢，边在心里嘲笑她不自量力，边点头说：“当然。”

秦因从前只在古装剧中看过别人握弓，可当这武器落入自己手里，一股玄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她用力拉起弓弦，手一松，箭矢便飞了出去。

男老师看她勉强算合格的射箭姿势，眼皮一跳，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担心她真的射中，那不就打了他的脸了？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支飞到半空就无力地落到地上的箭矢时，他嘴角一抽，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他大笑道：“看来你的实力还没她好呢，就这还是别想着为同学出头了，好好听我讲课才是正道。”

秦因直接手动屏蔽他的话，径直从箭娄中又取了一支箭，面不改色地再次拉弓。她眯了眯眼睛，把准心对准了20米远的靶心时，感觉空气中的风都慢了下来，一条无形的曲线将箭矢和靶心连接起来，精准模拟着箭矢射出后的飞行路径。

刚刚射那支箭时也有这种感觉，秦因被吓了一跳，手一慌，弓还没拉满就松开，这才导致箭矢半路就掉到地上。这次，她浑身的力量尽数灌注在弓弦上，胳膊上的肌肉隐约鼓起，片刻后，勾着弓弦的右手手指微微一松，弓弦“呼哧”着弹回原位，箭矢以极快的速度瞬间飞射出去，精准命中靶心。

秦因满意地勾唇，看着老师说：“这样算勉强合格了吗，老师？”

她特意在“勉强”二字上加重了音调，表情淡淡，讽刺意味却十足。她停顿几秒，又开口：“要不老师您给我们示范一下什么是完美？不过老师您这么厉害，20米体现不出您的实力吧，要是改换成100米的靶子如何？”

男老师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他嘴唇动了动，嗫喏好一会儿，只气急败坏地挥手让两人回队伍里去。正好下课铃声响起，他话也不多说一句，直接离开。

秦因安慰着崔思思道：“别难过了，是这老师有问题。”

“我就没见过哪个体育老师会在一节40分钟的课上花将近半小时讲自己的‘辉煌’经历，能进明德高中当老师的谁不是天资异禀，还用得着他一直显摆，而且说话还这么难听。”崔思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愤愤不平地抱怨。

众人围上来，纷纷点头，显然他们也看不惯这种行为作风的老师。

突然，一个女生星星眼地看着秦因：“秦因你好帅啊，居然一下子就能射中靶心。”

“对啊对啊，多亏了秦因上去，把那老师的老脸都打肿了。看他吃瘪的样子，真是笑死我了。”

“秦因，你待会儿可以教教我吗？”

秦因嘴角轻轻扬起，一一回应她们的要求。忽然，她心中一动，一种怪异的预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秦因脸色一变，连忙和几个同学道了声歉，径直跑去了洗手间。她反手把隔间的门锁上，下一秒，五条颜色各异的绸带缓缓出现在她眼前。

果然，只要她一动手展现自己的能力，这五条绸带就如约出现在她的面前。昨天她出手教训完跟踪的王浩后，这东西也出现过一次。

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你们怎么这么阴魂不散？”秦因无语扶额，熟能生巧地捏住它们的一角，再次毫不留情地捏碎。

她看着手中的碎片，突然有一种很悲伤的感觉，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不停地在喊她“主人”，似乎还在说“主人，好痛”。

秦因一怔，鬼使神差地将碎片揣回兜里，没再像之前一样随手一扔。

她收拾了下心情，刚从洗手间出来，发现班里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什么，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秦因疑惑地走到崔思思身边，还不等她问，崔思思主动把她拉到一边，解释道：“出大事儿了。”

“什么情况？”

“咱千阳湖经常有人去钓鱼吗，听说昨天钓了鱼回家的人，今早被发现全死在家里了，而且各个死相惨烈。”崔思思语气低沉，表情也有些难看。

秦因心一惊：“是那些鱼出了问题？”

“经法医鉴定，从千阳湖钓上来的鱼都有致死性剧毒。”崔思思点头，她拿出手机，点进热搜第一：“你自己看吧，报道上说现在已经发现的死者已经将近30人了，好多都是全家共赴黄泉。”

秦因快速扫了一眼新闻，图片上死相狰狞的尸体赫然映入眼帘，她的表情愈来愈阴沉，连忙掏出手机给秦赐打了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半晌也没拨通，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时间秦赐应该也在上课。她正准备挂断给于雅打电话，电话忽然被接听，秦赐哭哑的嗓音透过电流声传了过来：“姐，妈妈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