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季凝拍了下百里桑单薄的背脊,血柳顺着她的胳膊爬上对方的脖颈轻轻圈住。
“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季凝向后退了半步,所有尾巴从百里桑身上一点点离开。
百里桑察觉到异样,照实答道:“脖子不太舒服,其余还好。”
说完他顿了顿,身上与渠脽之间的联系好像断开,视野里诡异的视角消失,他试探性的睁开眼睛的一角看向眼前。这才发现自己的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个子已经快窜到自己的眼睛前面来了。
“凝凝我好像不受凶兽控制了。”他高兴道。
季凝动了下眉头,这倒算是意外之喜。
“也不知道仙长那边进行的如何了,若是此时天降大雨倒是有利于我们。”她默了默朝着进来的时的缝隙望去,外面依旧是雾气蒙蒙,唯一可以值得庆幸的是黑雨降势减弱了不少。
她背对着百里桑脚尖压了压脚下土地,六条尾巴随意的摆着,“哥哥给我指一下,你之前感受到的渠脽的大致位置。”
百里桑不解,敛眉回忆了一下,朝着个方向指了指,“应该在那边。”
“凝凝,你……”要干什么。
百里桑话还没说完,就见季凝半弯着身脑袋抵到地上。
“凝凝?”他面露不解接着表情错愕,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抬起手刨向地面。
他有些愣神,到了嘴边的话往下咽了咽,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就出现了一堆土包和一个不大不下的坑。
他的凝凝动作熟练的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甚至看上去还颇有些挖洞的天赋。
季凝招呼他一起帮忙,很快两人就合力挖出了一条通向地下的道。季凝掌握着方向,地道正是通向渠脽身下。
眼看着快到了地方,季凝返回去将百里桑送回了原地,寻了几根略粗的树根将人严严实实的绑了起来。
“一会儿不听不看,什么都不要想,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等我回来。”季凝嘱咐道。
百里桑有些担心,“凝凝,这太危险了。”
季凝扫了他一眼,尾巴往地上一戳,戳出个大洞来,头也不回的钻进洞,朝着血柳招了下手,轻哼道:“现在有危险的可是渠脽。”
明明那么瘦小的一个人给人带来无限的安全感的同时,也莫名抚平了百里桑心中一直潜在的不安。
他抿起的唇瓣微微放松,身体顺着滑坐下去。
他的凝凝有好多秘密啊。
血柳跟着她的后面消失,离开百里桑的瞬间,对方平静的眸子泛起一丝诡异的狰狞,但只不过片刻就恢复了过来。
百里桑合上眼,听话的不听不看,不给凝凝添乱。
季凝带着血柳潜入地洞,到达渠脽下面,与其仅隔半人高的土层。
“准备好了吗?”季凝眉尖微挑,手摸了摸脚边的支起一个杈杈的血柳,血柳动了动隐隐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季凝六条尾巴聚成一簇猛地朝上土层中插去,土块随之掉落直接被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上面的渠脽察觉到异样,本就不发达的脑袋动了动,准备张开翅膀起身飞走,但却赶不上底下的动作,后尾还没离地就猛地朝下陷去,一道巨力袭来,紧接着半个身子塌陷进了身下的土地之中。
它长吼一声,巨翅扇动向前一挣,反倒是被拖住了后尾又往下掉了几分,尾尖僵硬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难以活动。
不能动弹却能莫名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它发出鸣叫,声音凄惨刺耳让一方天地都为之震颤,仅能凭借本能扇动巨翅拍打地面,企图挣脱桎梏。
蝼蚁可撼巨石。
季凝在血柳的帮助下,一边向下拽着渠脽的尾巴一边撕咬着对方身上的皮肉,随着血肉的吞咽,她的身量在不知不觉间再次拔高,体内蓄积的力量也逐渐增多,在力量加大的同时又将渠脽向下拖拽了几分。
从外界看来,只能见到巨大的白脸蛇形凶兽痛苦地扑腾在地面之上,身体不断下陷却始终不得脱身之法,直到身体在地面上撞出一个又一个大坑,被困住的尾巴方能僵硬地抽动出几分。
季凝察觉到它的挣扎,示意着血柳往上一步加紧钳制,自己则是咬着牙将臭虫又往地下拽去。
地面上对付渠脽有一定难度,但到了地下其动作收到钳制,对季凝来说,对方只是盘会动的菜。
渠脽许是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它挣扎脱身的幅度越来越大,与此同时不远处树根里藏着的百里桑突然睁开双眸,黑瞳扩散延至整个眼眶凶恶之气溢出,喉间发出阵阵压抑的呜咽声,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细细密密的银色鳞片,形态颇为可怖。
百里桑从地上起身,毫无章法地挣脱着身上的树藤,树藤勒进皮肉都毫不在意,他像是发疯了一般,死死地朝着渠脽所在的位置拼命挣扎。
若有外人在,就会发现此时的百里桑不像个人,倒像是个彻彻底底的兽,那种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一头野兽。
地面渐渐被渠脽用头砸出个大坑,碎石陨落,还未等季凝将对方拖进更深的地下,地道之上就露出一道缝隙,渠脽得空更是加大了挣扎的幅度,季凝的手脚动作受到了钳制,手臂脱力对方的尾巴即将从她的手中脱出。
也就在这时,有一滴清凉的水珠从空隙中落下砸到了她的脸颊之上,一滴两滴,很快细细密密的雨珠就从天上纷纷落下。
这不是黑水,是真真正正的雨水。
季凝表情微愣一瞬,而后眼角弯了起来,浅浅提了一口气加大手中的动作,寻找着机会借此用力向后一拉,直接把被水暂时动作的渠脽的大半面身子拽了进来。
“血柳,再往上去一些。”
话落,血柳迅速变大了一分朝其身上扩张蜿蜒而上,紧紧地缠住了渠脽藏在土层下的身体。
碎石的压积加上血柳的钳制如今,渠脽大半的身体都动弹不得,唯有裸露在外的头以及双翅可活动一二。兽音哀嚎,挣脱无果,大雨浇灌,天地间的臭气冲散,万物宛若新生,凶兽败势已定。
季凝有些脱力的跌在地上,尾巴自动护住她的身体,她缓了口气,才从地道裂口之中站了起来,靠近被绑得动弹不得渠脽,抬手按在对方之前被自己啃得颇为残破的尾巴上,轻轻砸了下嘴。
这么多肉,要吃好久吧。
可惜百里桑不让吃生的,除此之外,凶兽的肉可以在体内转化为力量,如今她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吃了也浪费,还是砍下来存着以后再吃吧。
季凝拿眼神粗略得丈量着眼前的肉,抬手敲了敲上面的血柳让其露出一道缝,打算从此处将渠脽的尾巴卸下来。
手指微动,一手变为兽爪,指尖锋利面不改色的朝着上面的皮肉就划了过去。血肉喷溅,渠脽挣扎的愈发剧烈,惨痛之声不绝于耳。
季凝觉得用爪子太慢,想了想后还是爬上去抱住对方的尾巴拿嘴咬了上去。
自打变成兽之后,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了。
季凝啃得正上头,渠脽的尾巴都已经折掉了一半,眼看着就要夺下一大块大补肉的时候。手下突然一空,一道隐晦的光铺在眼前的凶兽身上,接着兽身底下出现一阵巨大的吸力,吸附在渠脽身上,渠脽的哀嚎之音瞬间变了调调,身形闪烁之下,竟然凭空挥发掉了大半个身体。
季凝看着手下即将消失的血肉,微微蹙起眉,恍惚片刻后,立马加快手嘴的动作将渠脽的肉撕咬下来。
而此时渠脽的头部以及双翅已然在雨幕之中消散,不知因由,不知去向。
渠脽气息消失,生死不明什么都没有,就是不知道被人引去了哪里。
到了嘴巴里的肉被抢去一大半,所有的一切无异于虎口夺食,季凝退到一边,将血柳收回,抿着唇看着眼前发生的异象,雨水从头顶的缝隙扑落,浇在她的头发上,抚平了她暴躁的毛发。
雨水渐清,有一缕阳光伴着落了进来,照在人身上,即使伴着冰凉的雨水也让人觉得温暖与舒服。
季凝眯了眯眼睛,心里琢磨着此处发生的异样,感叹着丢失的肉肉,结果还没过一会儿,她手里撕下来的那块也竟然变轻了不少。
季凝睁开眼睛快速向下抬起手,接着表情微凝,脸上划过一丝不可置信,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肉跟着没了大半,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表情由震惊变成愠怒,抬起手张嘴就将手里的肉快速地送进了嘴里。
吃完后,还绷着脸打了个饱嗝。
那么大个渠脽呢!
季凝提了口气,闭起眼睛压抑着身体里暴增的怒气,一边打着连嗝一边将自己身后的尾巴收了回去。
空气中似乎还有未被消散的臭虫味,她沿着附近地道,朝味道最浓的地方摸索。
最后季凝停在了一个死胡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