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极寒
姜七点了三次,每次都提醒她吴琳已死亡。
好端端的人,怎么一个晚上过去就死了呢?
她用放大镜查看隔壁别墅里面的情况,找呀找,终于在侧门外面的墙角里看到了一坨隆起的物体,用毛刷轻轻刷开,紧跟着就露出一个蜷缩成虾状的人。
发紫的皮肤,凹陷的双眼,微微张开的嘴巴被落雪塞满……最恐怖的是,她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扒干净了,只留了最里面的两件。
饶是看过不少恐怖片,姜七还是往后退了两步,仿佛被一直冰凉的手掐住脖子,有那么一瞬间,喘不过气。
真的死了……
经过仔细查看,她发现别墅的门窗都被人为破坏过,而且,屋里屋外都找不到大嘴痣的人影。
是大嘴痣把她赶出来导致她被冷死的?
不对呀,门窗都破开了,她完全可以躲回去的,除非,她在门窗破开时是毫无意识的。
姜七鼓起勇气继续观察吴琳的尸体,果然在她的后脑勺上看到外伤,想来,她是被瞬间打晕后丢出来,没有及时苏醒,才渐渐被低温夺去生命。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姜七把她的尸体放进别墅里面,用白布盖上。
好伤心,她的第一个信仰者就这么没了。
到底是谁干的?
要说是大嘴痣的话,这楼上楼下也没见着他人影呀,而且,他扒吴琳的衣服干什么?
不一会儿,她在别墅里面发现了许多错乱的脚印,院子里面本来应该也有,只不过被大雪覆盖了。
姜七心一惊,陡然想起区联盟那伙人上门抢劫的事情来。
该不会是历史重演了?
正想着,门被老妈推开,冲她招招手:“七七,别玩了,出来一下,交代你一件事。”
她裹上外套走出去。
一家四口人坐在客厅里面,气氛严肃得像学校开会。
“从今天起,我们家转移到地下室,只能白天上来,因为夜晚不能点灯,不方便。”
“为什么?”姜七问。
“政府的救济粮运输队遇上风暴,暂时不能按照原定时间过来了,听说下一批要一个月后才能抵达,我们这边几个小区由于大家的粮食都上交给区联盟,没吃的,好多人都坐不住被逼疯了,昨晚上,集结了几十个男人到处抢东西,不开门就硬闯,那些家里有发电机的最显眼,群里面发出来被抢的人家里面,大多是物资条件比较好的。”
姜七心想,果然是这样。
“那,区联盟不是说发粥么?”
老爸说:“发不了了,负责人被冻死后,他们没了主心骨,剩下的那些人凭蛮力抢走囤积的物资,一点不分给别人,大家没办法只能抢了。”
“那他们怎么不去抢区联盟?”
老张叔说:“听说区联盟那边有枪。”
“一群欺软怕硬的杂种!”老妈怒道。
老爸语重心长地道:“世道乱了,生气也没用,赶紧搬吧,这伙人走了极端,比区联盟还要不讲理。”
大家点头。
爸妈行动不方便,于是就是老张叔和姜七作为搬家主力,一点点地往地下挪东西,重的归老张叔,轻小的由姜七搞定和还有一只手能活动的老妈搞定。
吃过早餐他们就开始动手。
地下室设有五个隔间,每个隔间算一个房间,外围分为三个区域:厨房、客厅、娱乐。
另外,天窗下面还设有一片圆形草地,都是假的草,起到装饰的作用,因为落雪的影响,天窗已经被全部覆盖,一点阳光都渗不进来。
站在地下室入口的阶梯上,一眼望过去的感觉就是:把五室一厅的房子搬到操场上面展览。
太过空旷,反倒有些阴森的感觉。
姜七收回眼神,继续跑回楼上搬东西。
才搬了几件东西,大门的监控画面里面就出现了生人。他们把区联盟等人的尸体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垃圾桶的位置堆放,然后就用手里的棒球棍其敲打她家的大门。
这些人跟区联盟的人果然不一样。个个人高马大,眼睛里面杀气滚滚,看着能徒手把人撕成两半。
“这么快就来了!”
“他们昨晚已经来过了,因为破不开门才暂时走了,别出声,快搬。”老爸说。
姜七:“也就是说,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了。”
刚说完,监控画面就显示那伙人搬出来一箱油,对着监控大喊:“知道你们在家,老实点出来,不然这天寒地冻的,兄弟们都冷得要命,这一冷就忍不住点火取暖。”
老爸冲着监控大喊:“你们这是在犯法!”
一群男人哈哈大笑,然后凶相暴露,恶狠狠地道:“老子不等他们来抓就已经被饿死了,跟我讲法律?法律能吃饱?”
老爸见此不再跟他们废话,四个人急忙忙地转到地下室。
防盗铁门关上后,那阵嘈杂的乱声被隔绝在外。
“老姜啊,他们要是真的点火怎么办?”
“不怕,他们的目标是物资,点了就什么都没了,搞这些就是吓唬我们而已。”
四个人盯着地下室里面的大屏看,这里一样可以连接监控。
果然如老爸所说,他们没敢点火,吓唬失败之后,就直接搬来梯子翻墙而入,一个接一个地跳进来,踩在积雪上,然后如见血的蚊子一样扑向他们的二层小楼。
重创入户门而纹丝不动后,他们故技重施。
长梯搭在小楼上,他们爬上二楼阳台,正好就是姜七房间的阳台。
就在他们要破窗的时候,天空突然落下一阵黄色的雨,哗啦啦的,而且好像只在他们家上空下!
四十五个彪悍的男人愣住了。
有人抹了一把淋在脸上的雨水,感叹:“这雨是温暖的!”
大家反应过来,忽然就忘了现在在干什么,齐齐抬头看天空,也顾不得思考为什么这雨是黄色的了,都忍不住伸手去接,试图用它来暖一暖手。
有些人还张口喝了不少,喝完后皱眉,一边回味嘴里的味道,一边疑惑:“怎么喝着像啤酒的味道?”
“是吗?我好久没喝了,我可要好好喝几口!”
其他人仰头张嘴。
目睹这一幕的姜家四口人沉默了。
姜世界:“我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黄色的雨。”
罗玉珍:“真黄,比啤酒还黄,这天怎么了,又下雨又下雪的。”
老张叔:“你们看大门的监控,哎哟,怎么烧起来了!”
查看回放,原来刚才那些人急着翻墙,一时不察把没盖好盖子的汽油踢翻,刚好有人丢了烟头下去,因为天气冷,汽油凝固的关系,火苗很弱很小,结果一场黄色的雨下来,倒像是给它助威,哗的一声烧开一片较大的面积。
很快,院里面的人就察觉大火从大门口烧开,生怕会被堵死,蜂拥跑去翻墙逃走。
姜七觉得不太对劲,扭头往自己的房间里面跑。
一推开门,就看到金毛站在模型上面,翘起一条后腿□□,哗啦啦的黄尿正中那些人的头顶。
姜七愣了一下,接着捂着肚子笑起来。金毛以为她开心,尿完了就跳下来,求她摸摸。
姜七一想到那些坏人张嘴喝狗尿的样子就笑得说不出话来,但她还是努力爬起来,拿起小勺子把那块着火的面积铲起来丢到空地上跟别的东西隔开,让它慢慢烧完。
那群刚跑到外面的人目睹这诡异的一幕,都十分不敢置信——汽油还会自己走?
姜七拿起小铲子一个个地打过去,专打他们的屁股,于是,就见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往前踉跄摔倒,起身后扭头就质问身后的人为什么打自己,身后的人当然莫名其妙,于是就吵起来。
几十个男人吵架,场面很混乱。
渐渐的,他们发现了不对劲,有人僵硬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尸体堆,说了一句“不会是他们在搞鬼吧”,然后,几十个壮汉哇哇跑远,再没来时的嚣张。
姜七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十分钟后,姜七盘腿坐在地上,严肃地对老金说:“以后不准随便对我的模型□□,我知道你是好心想灭火,可是汽油起火的时候,不能用水灭哦。”
老金似乎听懂了,不再笑了,而是低头,小心翼翼地偷看她。
姜七心软了,摸摸她的头:“但是,不得不承认,你这次做得有可取之处,哈哈哈哈!”
她笑了,金毛也跟着她一起笑。
笑着笑着,她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你也能看到火?”
按理说,只有她看得到模型里的真实世界才对。
老金当然不会回答她。
于是她自己找了个答案:狗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
她站起来,想出去问问爸妈要不要搬回上面住,突然就被模型里面的景象吸引视线。
原先种姜的那片区域,冒出翠绿的嫩苗了!
与此同时,屋外,父母也发现了这个了不得的事情。
“你们看,那块地怎么会冒出那么多绿苗?”
“我戴眼镜看看,哟,还真是,看着像生姜!”
“别胡说,这种天气怎么可能长得出东西,应该是别的什么吧。”
屋内的姜七正在撕开一根火腿肠喂金毛:“一定是你的尿给我的姜带去营养了,这是你的奖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