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补充设定
在普通人的眼里,人类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导,而对于咒术师来说,他们的视野里多了名为咒灵的生物,但其实无论是人还是咒灵,大家都不过是这个广阔世界中渺小的一部分。
妖怪、鬼、幽灵、怪异等魔物也充斥在这世上的每一个角落,还有受人尊崇的卡密sama...
只是人类看不见而已。
就像非特殊情况下普通人看不到咒灵,平日里咒术师也看不到妖怪。
目不可视即不存于世。
这是人的一贯思维,也是人类对自身的一种庇护,不然由此引发的群体恐慌很容易破坏社会秩序。
可是......我看得到。
在吃下了混合着妖怪血肉的寿司后,我的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妖怪不再是故事书里吓唬小孩的杜撰,而是真实存在的生物们。
它们其实很胆小,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看到的都只是弱小的妖怪。
如今,距离吃掉人鱼肉和件肉那天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父亲终于做完了他所期待的全部实验,在这期间我慢慢意识到一件事,原来经历的疼痛多了,身体就会慢慢适应,从而逐渐变得麻木,再也意识不到死亡带来的难耐。
注视着缓缓从手腕上流下的粘稠液体,我现在只会觉得它们不好清理,沾到衣服上会很麻烦,而不是第一时间喊疼。
我不知道这是妖怪血肉带给我的变化,还是因为真的习惯了。
死亡啊......
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对这个词拥有了无比清晰的认知,受到任何伤害都能立即复原的我,属于相对的不死者。
为什么说相对呢,大概因为我也是会死的,比如自然死亡。
他们试过很方法,无论如何,我都会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睁眼,每一次眸子里都映出父亲扭曲又宽慰的笑。
现在那是我最厌恶的一张脸了。
除了衰老,这世上再也没有能杀死我的办法,不过就算是自然衰老,我也会比一般人活得都久。
......
至于父亲为什么要一遍遍的,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实行足以泯灭人性的实验,那就要提到“件”这个妖怪的特性了。
“件”是一种可以预知未来的妖怪,但它们往往在预测了未来后便会立即死亡,对此,津岛家世代研究了许久才找到规律。
“件”并不是预测了未来就会死,而是只有当它们濒死时才会获得窥探未来的机会。
这也就意味着所谓的能预测未来的“件”,不过就是一次性餐具,仅有一次的使用机会,用过之后便会被丢弃。
可如果每次想要预测未来,就得浪费一只几近灭绝的“件”的话,那么津岛家的繁荣延续不了几代便会终结。
所以那个时候,我的祖辈们想到了“人鱼”。
就是传说中大巫女八百比丘尼吃下的那个人鱼肉,为此他们开始在家族神社内部供奉八百比丘尼,直到后来所有传说都变为了现实,而这些现实又促成了“我”的诞生。
怪物。
不过在真正拥有了“件”的能力后,我才意识到它们的预知并非百分百准确,或者说它们真正的能力并不是预知,而是锁定。
如果说未来是一棵拥有着庞大树干的金色巨木,那其上的无数分支便是世界线的走向。
每一个不同的决定、言论、发展,哪怕是今天出门时迈出的左右脚不一样,都会导致未来流向不同的线路。
而我能做的,就是通过死亡,在无数的分支中去锁定最想要发生的那条线,然后紧紧抓住它。
有时这并不是仅仅一次的死亡就能办到的,不然的话,我做出的预知便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性。
不过我并没有将我的发现告诉父亲,为什么要告诉他呢,看他被错误的预言干扰到面目可非的模样,不也是种相当有趣的体验么?
原来真的不是什么人都配为人父母的。
......
“唉,到底从哪溜进结界的二级咒灵,让咱们小姐休养了这么久。”
“我听说这些日子修栗小姐都在家主那边静养,看来家主还是很关心小姐的。”
“就是说啊,这次事件后,这一片的守卫都加强了,而且修栗小姐的用度都提升了一个档次,快赶上修依小姐了。”
“哎哎我还打听到......”
门外侍女的小声交流传进我的耳朵,对这些不属于家族核心的侍女们来说,真相永远被隐藏在水面之下。
除了那些知情者,敢于潜到水底探索之人少之又少,但我的兄长除外,他总是在胆大妄为与胆小鬼之间反复徘徊,真搞不懂他。
在我重新见到兄长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他知道了。
这个仅仅大我几岁的家伙,他的头脑要比我聪明得多,很久以前我就清楚,这世上能难倒哥哥的事情很少。
就像我们下将棋,也许在我落下第一枚棋子时,他就推测到之后的结局了吧,然而他还是会对我放水,让我输得慢一些,让时间流逝的没有那么快。
“哥哥。”与曾经的无数次一样,我从背后环住坐在榻榻米上哥哥,再小一点的时候只要我做出这个动作,他就会把我背起来。
“......”被叫的少年默不作声,他现在就像个坏掉的人偶,转动发条也难以行动。
我拿脑袋蹭了蹭他,这一次哥哥也没有把我背起来,我猜是因为我长大了他力气小背不动。
津岛修治:......不是。
在我呼唤了很多声后,手臂下的人依然没什么反应,于是我将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让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向他倾斜。
我思考道:“我感觉我好像长大了一点。”
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面容,津岛修治语气微妙,“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加愚蠢。
我:......
“可我知道大人是什么样的了!”我不服气的反驳,“他们是世界上最最可怕的生物。”
“......”
“哥哥。”我继续呼唤他。
津岛修治:“嗯。”这一次少年有了反应。
“我遵守了约定哦,现在我不会再轻易死掉了,所以你稍微高兴一点......或者不要那么难过了,好不好。”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很轻,突然就变得哽咽了。
...好没用,本来想安慰哥哥的,但现在掉眼泪的人却变成自己了,我觉得我一定会被兄长笑话的。
沉默半晌,津岛修治终究是转身,他轻轻环住妹妹,紧抿着唇看向脑袋落在他肩膀上的小女孩,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水光,以前他会很嫌弃,但现在......
“是不是很疼啊。”少年抬起指腹擦去泪水。
“呜——刚..刚开始..很疼,后来好多了,但是..但还是疼的。”本来我还顾忌着外面的侍女,但现在被哥哥这样一问,瞬间我所有的委屈都被放大,哭声也渐渐放肆。
“你们都不在,没人帮我,我很害怕,他们很坏,父亲很坏,呜呜呜——”我搓了搓鼻子,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哥哥灰色的浴衣被我的眼泪打湿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湿你的衣服的,哥哥,我只是...一..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在父亲面前我就..忍得很好,他们都..没察觉到我的术式。”
女孩哭哭啼啼的说了很多话,明明很多词的咬字都不是那么清晰,但每一个字都像细小又极其刁钻的松针,扎在津岛修治的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痛,疼得他快要窒息了。
“这不是你的错...修栗酱没有错。”他轻拍着妹妹的后背,鸢色的瞳孔无神又空洞,原本就被黑暗吞没了一半的他,此刻几乎整个身子都嵌在阴影里。
一群疯子,那帮人难道不知道,如同无底深渊般的欲望最终也会将主人吞噬么。
轻叹一声,津岛修治道,“你没有做错哦,相反修栗很棒。”难得的夸赞,“比起我来说...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所以啊,好孩子是可以哭的。”
“再加上——”他低头看向女孩被泪水沾湿的眼睛,“你永远拥有哭泣的权利,永远。”
“嗯。”我小声地回应着兄长,不知道哭了多久,到最后意识都变得昏沉,只不过在彻底陷入昏睡之前,我听到了来自少年的道歉声。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可是,我一点都不怪你的,哥哥,不是你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是作者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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