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27章
他们三人离开小镜湖后,在信阳城外暂住。
但此地也非长久停留之处,乔峰和阿朱还要思索自己之后要去哪里。
原本乔峰已经答应阿朱,跟她一起去雁门关,去关外牧牛放羊,不再理会江湖事,只做平凡人。
然而阿朱发现,他们靠近信阳城后,乔峰就有些心思不定了,就连宋宁的状态也有些不同。
在他们拜见段正淳之前,不知道阿紫也在方竹林中,因此牵挂着他们两个人心绪的,另有它事。
如今宋宁虽然已有去意,可乔峰心思却愈发不稳。
阿朱心有疑惑,自然就要问出来。
乔峰和宋宁倒也没想瞒着阿朱,二人对视一眼。
“因为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家,就在信阳城外。”
阿朱记得当时在杏子林中,马大元的遗孀请来帮中长老,并一大堆武林前辈,当众揭露乔峰契丹人身份,并将他指为杀害马大元的凶手。
这些事情后来在路上,宋宁也向她打听过,当时对方的表情欲言又止,显然里面有隐情。
知道乔峰挂心身世之谜,阿朱便想为对方分担。
“既然马副帮主之死跟乔大哥无关,我们去找马夫人分辩清楚也就是了。”
乔峰摇头:“嫂夫人心系马兄,一时激愤认错了凶手,我不在意,只是当日她拿出带头大哥的信件,看来,她应该知道杀害我父母的凶手为谁?只是嫂夫人认我为凶手,想来是不肯透露了。”
宋宁闻言,表情犹豫,似乎有话要说。
阿朱偏头想了想,眼前一亮。
“大哥,虽然马夫人不肯告知你带头大哥是谁,但对帮中交好的其他人,嫂夫人应当不会隐瞒。且让我扮作一个人,请马夫人说出带头大哥姓名。”
乔峰抚掌大赞:“正是。阿朱你的易容术用在这上面再好不过。”
只是要扮作谁?
“不知马副帮主在世时跟谁交好?而且这人最好我也见过,这样才能易容得更加惟妙惟肖。”
乔峰沉吟:“丐帮中跟马兄弟交好,你又见过的,一个是全冠清,一个是陈长老,对了,执法长老白世镜跟他交情也不错。”
阿朱有心逗二人开心,闻言扮了个鬼脸:“全冠清这人找大哥麻烦,我不要扮;那个陈长老随身带着一麻袋的毒蛇、蝎子,咦,想想就害怕;嗯,白长老当日为人公道,当然是扮他舒心。”
听到阿朱将丐帮几位长老舵主挑挑拣拣了一番,乔峰无奈笑,宋宁脸上也露出笑意。
阿朱拿着东西捣鼓了一会儿,宋宁就看到一个脸如寒霜不怒自威的老丐从门外走了进来。
乔峰见到此人,大笑着走上去细细观察了一会儿。
“简直跟白长老一模一样。”
“什么叫一模一样?老夫就是白世镜。”
老丐一张口,就是一股冷硬低沉的声音。
乔峰没想到阿朱连白长老的声音都能模仿得分毫不差,正要开口夸赞。
却听见宋宁震惊的声音。
“是你!这是谁的说话声音。”
乔峰不解,还以为宋宁被阿朱的易容术唬住,真将对方当作了白世镜。
“这就是白长老的声音,阿朱的易容术实在厉害,竟然连声音也能模仿。”
然而宋宁却走到乔峰身边,双手用力捏住对方胳膊。
“乔大哥,我们不能去找马夫人了。”
“为何?”乔峰与阿朱自然大为不解。
只见宋宁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而后抛出了一句惊天之语。
“杀死马大元的凶手,就是白世镜。”
乔峰对上宋宁灼灼眼神,惊得后退一步。
之前他从没想过凶手出自丐帮,一心只在外面找寻凶手,如今听到这话,知道宋宁为人不会瞎说,心中一时茫然。
回过神来,他反手把住宋宁肩膀,手掌不自觉用力:“证据在哪?”
宋宁看回去:“我就是人证。”
“乔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当日带我回丐帮之后,你将我安置到哪里去了?”
安置到了哪里?
顺着宋宁的话,乔峰回想起那时的情景,他见宋宁无依无靠流落街头,一时心软就将人带回丐帮,可他素来都是跟帮众兄弟们喝酒练武大吵大闹,何时照顾过娇滴滴的小姑娘。
而且他们一群糙汉子住的地方,也不讲究,多有失礼。
马大元则为人沉静拘谨,并不好杯中之物,家中又有一位贤淑的夫人。
他一合计,就跟马大元说了想将宋宁安置在他家中住的打算。
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宋宁会武功,只把对方当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因此马大元没多犹豫,便答应下来,将宋宁带回信阳家中。
“难道你……”
“当日我随马副帮主来到信阳,拜见马夫人,马副帮主本是看我年纪小,留我在家中住,不过我觉得不便,就搬出去,在外面独居,不过时常还要来拜见马氏夫妇。”
“去岁八月十四,我思量着明日来见副帮主的人一定很多,不如早早过来送了月饼礼物,但是当晚马府敲门不应,我只好先回去。”
“第二日清早,复又拜访,就见马府后门大开,叫我听见了两个人的谈话。”
那是一男一女。
女人的声音宋宁自然能听出来,就是马夫人。
可男人的声音她却不曾听过。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二人谈话的内容。
原来他们昨晚喝多了睡在一起,叫马大元发现。
男人就将马大元杀了。
此时他们二人正在谈论如何处理马大元的尸体。
宋宁也想不到,往日不假辞色的马夫人,此时竟会跟另一个男人娇语调笑,明明亡夫的尸体就在旁边,她却没有丝毫惧怕。
她知道自己撞破了一桩大秘密,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要将事情告知乔峰。
对方是丐帮帮主,丐帮副帮主死于非命,他是一定要处理的。
“可我没在帮中见到你的身影。”乔峰疑惑。
“是的,因为我的轮椅印暴露了踪迹,还没等我走出信阳城,就有一群丐帮弟子将我围住了。”
“是谁为虎作伥!”乔峰大怒,回想杏子林中事,他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而宋宁脱口而出的名字,正中他想。
“全冠清。”
“这位全舵主原来也是马夫人的相好,他们虽然不清楚我偷听到了多少,但斩草除根之心已定,当时就带着一队弟子来追杀我。”
“其实他们武功未必有多高,可是丐帮势力遍布中原,我一路逃窜,明明已经尽量遮掩,却总会被这些人发现踪迹下手暗算,防不胜防。”
“为了甩脱这些人,我钻进秦岭山脉之中。”
“我一路往偏、险的地方走,最后走到了荒无人烟大雪封山的地方,才算是摆脱了丐帮的视线。”
之后被进山打猎的好心农户遇见,带回家中,然而舒心日子没有多久,他们又被抓去做了阿紫的血食。
寒冬腊月,宋宁身上旧伤未得康复,又被毒物咬中,体内灌进了大量毒素,寒毒瞬间爆发,将她整个人冻住。
阿紫不明所以,只以为宋宁是死了,就将人从悬崖上扔下,落进了结冰的溪流之中。
宋宁知道此时全冠清必然还会带人在山脉中搜寻自己的踪迹,因此便没有挣扎,顺着溪流逃出陕西。
一路逃一路奔,竟然就到了云南。
之后再遇到乔峰,她虽然有心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相告,可是不知道杀死马大元的凶手身份,又见乔峰正被其他更多烦心事纠缠,就暂时按下。
只想着日后自己再去找马夫人问清楚,还乔峰一个清白。
谁能想到,阿朱施展了一番易容术,竟然恰好选中了杀人凶手。
宋宁没见过白世镜,只记得对方的声音。
因此阿朱没说话之前,她只将这个老丐视作平常,然而阿朱一张口,仿着白世镜的嗓音说话,就似一道霹雳直中宋宁,让她一下就确定了杀人者的身份。
不过此时乔峰遭受的冲击更大。
当日他百口莫辩,可心中对白世镜和全冠清等人却无恶感,只觉得如果自己易地而处,也未必就愿意让一个契丹人来做帮主。
可今日,他才知道,也许他契丹人身份原因有之,但那只是为了掩盖他们杀人凶手的借口。
如果事情不能栽赃在慕容复的头上,那么自己就是替罪羔羊。
不,不,不,乔峰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当日全冠清发难之前早有安排,可见慕容复才是幌子,他们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兄弟,实际上却害得他身败名裂,如今更是成为了武林大敌。
一个丐帮,一个黑衣人,还有前往聚贤庄的几百人,乔峰茫然四顾,只觉得自己抬头望去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人人都想杀他。
阿朱连忙扯去易容,心疼地抱住乔峰:“乔大哥,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我绝不会离开你。”
乔峰发出低吼声,呜咽道:“阿朱,你别走。”
阿朱大力点头,赌咒发誓:“我不走,我跟在乔大哥身边,生死相随。”
此时乔峰虽然知道了马大元的死因和丐帮惊变的缘由,可他也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他没法从马夫人口中得知带头大哥的名字了。
因为即便马夫人被他们唬住说出一个名字,他也未必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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