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师弟?
而这天地虽广阔秀丽,这倒霉姑娘随在他身后飞了老久还是头晕脑眩。
——两人飞了半天,直飞到她即将口吐白沫也还是没到,眼看着天色也慢慢黑下来。她犹豫再三,不明这老乡年龄,还是叫他师父吧。
“师父,”她颤颤地发问道,“你还看的了路么?”
老道人听她一讲,看了看四周便渐渐将速度慢下来,准确无误地停到一棵树上。
“嘿,你这一说,老眼昏花确实是看不太到了,”他一拍脑门,当即决定了,“还是叫你师兄来接咱们!”
语毕,他笑意盈盈地便从破烂衣服内里掏出一块发着盈盈微光的……
木制,小灵通?
“咦,要没灵力了,得快些打才是啊。”他挥了挥手指,那小灵通就发出一道极为可怖的绿莹莹光来,随之也嘟嘟地响起。
真的……好绿。倒霉女士欣慰地想,果然是很环保呢。
等他脸上全然映着绿光,这老道人便得意的转身朝小徒展示,
“徒儿你看,像吧!”
嗯,这位老乡应该不是同辈人。
“是的师父!很像!”她对着那绿莹莹的小灵通笑得很灿烂,真的更有安全感了呢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小灵通嘟了几声过后,那头传来一声略显无奈的少年声,
“师父?还是那棵浮屠树上?”
“唉唉唉是!你快……”小灵通却在此刻悄无声息地灭了。
周遭彻底黑下来,她正欲开口,却见这树周身兀自亮起来,映了她满眼。
“老漂亮了吧!”老道人得意道,破破烂烂的袖子在风中狂舞。
“那孩子到这里要一刻钟,”他转身看小老乡,摸了摸胡子,“哦,就是十五分钟。”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师父。
“您是姓陈么?请问,请问您贵庚?”她扶住一枝斜生的枝桠,稍稳住颤抖的手,继而尊敬的问。
老道人点点头,证明自己确实是姓陈,而后又摸摸胡子,仰头想了想,比出五个手指。
“五,五十?”她想,那这师父就能叫的顺口些了。
“呀!不是。”他摆摆手,
“是来的时候五十五,如今,应该也要有个两三百年了吧。”他笑着眯眯眼,“可受得了你一声师父吧!”
这当然受的了!可她又转念一想,几百年,一个凡人甚至已经会起飞了,还不能回去吗?
她骤然失落。
看穿了她在想什么,这师父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缘法使然啊小徒,为什么不把这看作一次机会呢?”
“你想想啊,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机缘被你碰着了,这是多大的好事啊!”
“倒不如把这当作人生中绝无可能再拥有一次的冒险?”老道人嘿嘿两声,看着小徒弟怔愣的小脸继续咳了几声,
“现在,徒儿可将姓名告......”
“师——父——”不待他说完,自远方传来四道“深情”的呼唤。
徒弟来了!
倒霉女士转了头眯眼一看,只见自远方飞来的四道亮光。
近了又看,是四个身形不一的人。
他们齐齐飞到二人面前,老道士便笑嘻嘻的将扶着树枝的小徒弟捞了出来。
四人三男一女,都是十五六岁的摸样。
“师父这次去的,也太久了些。”四人中唯一一个女子出声,细细的眉皱着,待目光掠过小姑娘时突然眼神一顿。
有人的眼神也落到她身上。
“哟,师父这是又捡了一个什么回来?”一旁穿着蓝衣的马尾少年眨着一双飞扬的眼,很是迟疑的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泥猴?!”
倒霉女士睁大了眼睛,愈发诡异。
“师弟,慎言。”四人中身量最高的白衣少年开口,头上雪玉冠系着玉色长珠,垂在颈侧衬得十分金贵。
可他周身气质又十分温和,以至于看着很平易近人。
他向那个缩在师父身边的小人稍稍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问一边的陈道人,“师父,这位是?”
这陈道人才回过神来介绍。
“呀!瞧为师这个脑子,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嗯,老道人发觉现下并不知道小徒儿真名,便严肃道,
“是你们新来的小师弟。”
某女士:?
几人:是……吗?
倒霉女士闭着眼呼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要和月亮肩并肩的师父衣角,在四人诡异的目光中咳了两声。
——仍然是泥猴一样的面貌,瘦而托相的脸上睁着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只听她用嘶哑的声音为自己发言。
——“师父,我是女孩子。”
六人出奇的无言,老道士尤其僵硬起来。
他张大了一张嘴巴,不可置信的轻触上她的手。
嶙峋的皮肉,如柴的腕骨。
但观这脉之走势,确实是女孩子。
只一秒,他就将泥猴扔进大徒弟怀里,脸上一层薄薄的皮肉全然皱起来,像是收到了什么极大的欺骗似的弹开了。
而后只见他朝后挥挥手,颤抖着声线道,
“悠白,你们将她带回来,为师内急!先行回去了!!!”
嗯,飞得超级快,怎么也不像是看不见路的样子。
剩下五人再次沉默。
某女士被迫扑进一片淡淡荷叶香,在震惊中委屈地想难道这前辈重男轻女?可这四人之间有女孩子呀!
沉默,沉默,然而还是沉默。
被她扑着的白衣少年率先打破了沉静,只见他将小泥猴扶开了些,迟疑地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递与她手。
“小师妹不用怕,我是大师兄。”
她摸着手中珠子,好……好有钱。
这大师兄一发话,其余人也开始自行介绍。
先前叫她泥猴的蓝衣少年腆着一张笑脸,束起的马尾上垂落一条细密的小辫。
他饶有趣味地挑起一眼,“小、师、妹,不用怕,我是你四师兄。”
泥猴点点头。
“......”
红衣姑娘斜着看她一眼,没说什么话。但只甩起长发就转身飞去,翩跹红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竟是丝毫不给这位新来的师妹面子。
......救命啊谁来救救尴尬的泥猴?呸,救救我!
倒霉女士羞愤欲死。
这尴尬场景如同跟着不熟的阿姨回家吃饭结果发现他家孩子极其厌生,啊这虽然这也没什么不对没什么好说的但是真的会尴尬呜呜呜。
所以她为什么要和不熟的阿姨回家吃饭?
“嗨小师妹……”那头没什么存在感的黄衣少年抿着唇朝她点点头,“我是三师兄,沈阔。”
泥猴小师妹嗯了一声,想用自己嘶哑的美妙声音回复他。这黄衣少年却朝大师兄挥挥手,“那我先回去了,师兄。”
然后他咻地一声飞远。
只那位斜靠着树吊儿郎当的四师兄瞧着他们两个大笑了一声,看着自己师兄很是惋惜的语气笑说,“师兄啊,你这澡又白洗了。”
他摇了摇头,隔着空气颇为亲切地抚了抚新来小师妹的发顶,
“师兄我先走了,你和大师兄来啊。”
......
夜中寂静,只剩这小小的孩子和半大的少年。
玉冠少年一只手将恰到腰间的小师妹抱好,似乎毫不介意她身上的脏污,只让她拿稳手上捏着的夜明珠。
“我们马上也出发,你抓紧我的衣服不要害怕。”少年将枯枝大半留在前端教小师妹踩着,留了个尖稍给自己。
他似乎格外会照顾孩子似的,语气很温和。
“路上有些黑,害怕就闭眼。”
倒霉女士迟钝地点点头,在这少年的怀里小心地拽上他一点衣服。
......
回去的风愈大,她的心却莫名安稳下来。
“师兄,”大师兄听着这小师妹操着嘶哑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于是少年微微低头,回答得让她听得更清楚些,
“齐悠白。”
青丝却已经不必听他解释是哪几个字。
悠嘛想必是悠闲自在的那个悠,白嘛一定就是他衣服颜色这样的白!
见她也不回话,齐悠白想着小师妹到底尚是肉体凡胎,就将这孩子的脸仔细地挡着,又索性从腰上悬着的玉铃铛里拿出一件毛茸茸的斗篷将她全裹上。
——“齐悠白。”
齐悠白手一顿,听见小师妹细细将自己刚说的名字念了一遍。因她声音放的很轻,那沙哑的喉咙便显得像个大人似的。
她说,“齐师兄,我叫青丝。”
太温暖了,青丝把头也缩进在斗篷里,抬头去只见到少年黑暗中朦胧却分明的下颚。
妈呀真是太温柔了,她想。
——简直就是她养成游戏里对儿子的真人幻想啊哇靠!
她痴笑着恨不得立刻就给他拿金币钻石换上威风凛凛的衣服,这样想着想着,倒在这人温暖的怀抱中沉入梦境。
被迫当儿·齐师兄似乎也感觉到小孩已经睡着,便飞的又慢了些,最后将她带到师父的小院。
他记着呢,守墟弟子入门第一步须得认领自己的结命石。
天色已晚,陈道人尚在院中小酌。
到了他这个境界,实际上早已不用进食,可他从来就喜欢像个凡人一样活着。
不住高山琼顶,反在一不知名小山坡半腰处建了个无名门派,只胡乱招上几个弟子,过着凡间老人一样招猫逗狗的日子。
齐悠白带青丝进来时,他正绕开两只狗四只猫在挂今年买来的腊肉腊肠,带回来的大口袋扔在一边,滚出几个圆滚滚的包子,甚至还冒着热气。
“回来啦?”
他将腊肠挂好,把肉包捡起来吹了一吹,扔进嘴里三两口就咽下。招呼着他把小姑娘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要先将她一身的伤治好。
“小师妹怎么伤的这么重?”瞧见青丝后脑勺那结了痂的血窟窿又在冒着血,齐悠白皱着眉问。
这样都没醒,想来小师妹是疼昏过去了。
“不止。”
陈道人三两下将小姑娘头上的伤口包好,又捞过桌上备好的三两瓶丹药,各掏出一粒给这丫头化下,叹了口气。
“叫黎黎来,说出春由她带去,让她把小师妹带回去避着头上伤口洗个澡。”他看着雪白斗篷里愈发显得黑黝黝的小孩子,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
“泥猴似的。”
齐悠白还念叨着入门第一步,便扶着小师妹的头问,“师父,那结命石?”
“等她好些了再说。”陈道人又拿了个肉包啃,摆摆手,这是不急着的意思。
与结命石定契需要许多精力,眼下确实是做不成。
齐悠白又念及二师妹性子,看起来仍旧有些担忧。“就让青丝与二师妹同住在南苑么?”
因他一想自己作为大师兄,是有些怕唯二的两个师妹不合的。
毕竟家里和睦什么的很是重要。
但转眼一看,他师父只带着丝毫不赞同的神气,带了点批评意味。
“不然呢?让人家小姑娘住到你们男孩子那边去?”
......齐悠白当然没这个意思,于是他摇摇头打算这就带师妹去找黎黎。
背后的陈道人却一副后知后觉的语气,急忙叫住欲要起飞的弟子,“等等等等!”
齐悠白捏着枯桃枝转头,等他发话。
“青丝是谁?”
……这位最早入门的大徒弟颇为习惯的叹口气,想着自己师父连姓名,性别都搞不清楚就将人家小姑娘拐回来,实在和捡一只狗捡一只猫没什么两样。
真的太可恶了。
他看着正擦着手的师父恭恭敬敬道,“青丝是小师妹的名字,弟子这就带她去南苑找二师妹。”
于是他抱着青丝提起枯枝又出发了。
后方□□了一把猫猫的陈道人皱着眉头嘿一声,朝大弟子离开处努了努嘴。
“小年轻!”
作者有话要说:呼噜呼噜~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