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喜
秦祯心头突跳了一下。
从前她也给许多人批过八字看过命,可也从没让任何一个人“出家”,毕竟随随便便就让人“出家”是一种极不负责的行为。
她垂眼盯着手里的字条,瞧了有些久了,忽然间竟有点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瞥眼间,就看那绣金的袍子越来越近,饶是处变不惊的她居然也身不由己霍地站起来想躲去一旁。
这人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叫她一点防备都没有……
他来找自己做什么?捉她回去?
可是原主与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秦祯想从他脸上找答案,可仔细回想刚才乍见的那一眼,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他那双阴冷的眸子,细细长长,看过来的目光连她都琢磨不透。
就在她愣神的工夫,他已经到了面前,绣金的袍摆几乎要挨蹭到她素白的裙子。
秦祯定了定神,心里头已有了决断,不管这人跟原主有什么关系,赶紧套出他的八字,替他把自己这朵“桃花”给砍了,从此他过他的独木桥,她走她的阳光道,各不相干!
她蓦然抬起眸,端起排山倒海般横扫一切的气场,对上他那双眼,一本正经问道:“想求什么?”
单单一个“求”字,肖晋目光忽地一沉。
他眼神的变化自然没逃过秦祯的双眼,瞧他不痛快了,她心里莫名舒服了些。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场面太过炸裂,一时之间她也没闲情逸致仔细瞧身旁的那个男人,而且当时这人闭着眼,又黑气盖顶,照理说两个星期之内必会遭遇横祸身亡。
她当时要是没瞧见倒还好,既然瞧见了这样的凶相,自然是要做点什么,至于能不能听进去,那便由不得她做主了。
现下这人不仅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而且看气色也应该是听了自己的那句“多读书”安然度过了这一劫。
秦祯帮别人算命的时候,若是命主逢流年不利的时候,大都都会诸事不顺,心里想什么都不会称心如意,而且事倍功半,一无所成。
一般这种时候她都会鼓励命主多读读书,或者进修深造,花时间提升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观你耳白过目,且正面不见耳,本就是大富大贵之相,若还想求财求权,请三思。”
她说得一本正经,就像是从未见过他一般。
冷不防,他目光竟从她脸上移落到了她腰肢处。
秦祯:“……”
她虽是吓了一跳,可见他眸色静无波澜,也没有丝毫分毫的欲念,只是定着瞧,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在看什么。
正被他瞧得有些烦躁的时候,只听他开了口:“发福了。”
秦祯:“???”
啥?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此刻她脑子懵懵的,伸手在自己腰上掐量了量,这纤细的小腰,她都不敢下重手,生怕把自己掐断了,这人眼瞎么!
就在她气鼓鼓地掐自个儿腰的时候,肖晋拂挑了下眉,笑得不着痕迹:“想找个人。”
秦祯还在那生气,听了这句,便没好气道:“打烊了,明天请早!”
话音刚落,便见绣金的袍子一抖,他人就施施然坐到了她之前坐着的椅子上,也不抬眼,捋着袖子:“没听清,再说一遍。”
淡淡口气,却满是杀意,不妙啊。
秦祯将手背在身后悄悄算了下,权衡再三之后,收敛了眼中了怒意,深吸一口气,便换了随和的口气,试探着改口道:“你要寻人的话,我得起课,现下的时辰不合适,你明天再来一趟。最好起早,我的规矩,一天只卜一卦,要是别人来得早,你就得再往后延期。”
果然是个心思通透的,知进退,与她那个硬骨头死脑筋的爹不同,倒是省去了他不少事。
他睨着她那张瞧不出任何破绽的脸,忽然越看越觉得顺眼,不由哂笑:“嗯,不急,你今晚先好生歇着。”
说完,他蓦地转身裹挟着凉风走出了门。才走到外面,便有人恭敬地跟了上去,并唤了声“督主”。
秦祯冷眼看那讨厌的人走远,直到院门被重新关上。
这京城是不能住下去了,可是她又能跑哪去?
能这么快就找到她,还设计了这么个套给她钻,那个讨厌鬼怕是不简单,她甚至都怀疑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脱离出他的视线。
先前她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一直揪着自己不放,刚才那一声“督主”,便如拨云见月一般明了。
东厂厂督该是个太监,而他却是个男人,这要是被捅出去可是死罪!
他想活命,那不得毁灭证据啊。
物证,他肯定是舍不得自毁的,但是她这个人证是可以随意灭口的。
而且应该不单单是他,说不定还有人也正在找她,毕竟这个讨厌鬼看面相也是心思缜密的人,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闲了去找女人。
两下里一推敲,她极有可能就是别人用来杀人的棋。
想到这里,秦祯不由眼皮子一跳。
思来想去,不管怎么看,她都像是陷进了一场摸不到深浅的争斗里,随时都会丢掉小命。
半夜又开始下起雨,倾盆如注,天快亮的时候才稍稍小了一些,檐上哗哗的落雨声仍然响得烦人。
素来睡眠都极佳的秦祯,第一回失眠了。
转辗反侧大半夜,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却又被雨吵醒,到后来,她索性也不睡了,就坐在窗下望天思考人生。
大概真是老天瞧不惯她先前平顺的人生,所以才给了她这般离奇的人生体验机会。
可不就是离奇么,回想一下这些日子,全都在别人的监控里,她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是自由的。
长叹了一声,觉得外头的土腥味越来越难闻,便起身去关窗。
刚站起身,走没两步,就觉身上有些不对劲,出于直觉,她一边伸手扯裙子,一边侧转身子去瞧,果然就看到身后的那片红。
不知怎的,秦祯莫名就松了口气。
毕竟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要是怀孕了,那才真是惨。
不过,这措手不及的,她什么也没准备。
胡乱扯了些棉布收拾好之后,又重新躺回了床榻上。
说来也怪,先前怎么都睡不着,这会子躺下没一会儿,人就迷迷糊糊睡了。
睡着的秦祯并不晓得,奉命盯着她的王虎和李义见到了下午向来活力十足的人还躺着丝毫不见要醒的意思,两人一商量,便由王虎继续留下来盯人,而李义则去东厂禀了信。
作者有话要说:秦祯:……真是谢谢你们啊!
王虎、李义:应该的,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