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维没想到送个容伊回家，都这么波折。

大伙又下了车，商野领着容伊在不远处说话。

容伊坦然地看着商野：“你怀疑我什么？直接问我吧。”

“并不是怀疑你，只是一个假设，陈仁华和郑木火有三牛集团的线索，他们想要爆料，于是伪造了一个大案子吸引各方关注，并且告诉你现场信息，你负责把信息抛给我们，引导我们查案。”

商野神情自若地说着，目光却一直放着容伊脸上，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丝变动。

这样的怀疑，或许会让容伊更加委屈吧，或许可能会眼眶发红。

但他必不能错过任何线索，不能依靠个人感情来破案。

破案就是这样需要保持冷静，繁琐的走访，四处排查，在海量杂乱的信息里，找到真正关键的线索，没找到之前，一切都需要去大胆假设。

容伊倒是一脸不可思议，瞪大眼睛说道：“商大，您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

商野扬了扬眉毛。

容伊似乎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是策划的，那我们拿他们的孩子来策划，未免太狠心了吧！？做父母的人肯为了一个爆料，让自己孩子被奸杀吗？”

“这点就我都能想到，而且我可以给你查我的BB机，我和郑木火只在五天前联系过两次，通话时间加起来不到两分钟，后来我就和夏兴东去李家村了，其余时间没离开市区过。”

商野定定地看着容伊，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好了，确实是我想多了，走吧。”

容伊气闷，每次都卖关子，她说了什么就让他打消怀疑了也不解释。

她深呼吸一口气，一股臭味飘来。

容伊扫视一圈，才发现这儿的人直接把垃圾，丢在居民楼间隔的沟里，像是特意挖出来的臭水沟。

要不是冬天，这儿肯定更加臭气熏天。

“我得报道一下这个事情，改善一下居民环境，不然容易生病”，容伊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商野听到这声音，跟着她目光侧头望去，半响，他拿出腰间对讲机：“搜查二队在不在。”

几秒后那边回答到，他吩咐道：“安排几个人来港常路臭水沟里，找找尸体部位。”

这儿是很好的丢弃尸体部位的地方，又有人曾看到死者在这附近出现过，况且出辽通市的老路就在这一块，老路又没什么摄像头更加隐秘。

容伊眼睛一亮：【小七，我可以使用现场回溯查嘛！】

小七说道：【冷却期呢，还要等6个小时。】

商野已经招呼其他人过来，并对容伊说道：“不想回家？正好，留下来翻垃圾。”

容伊笑容僵在脸上，苦着脸准备去排队领手套。

商野黑眸染了些许笑意，屈指朝她一挥：“行了，赶紧回家。”

...

望着容伊坐着吉普车扬长而去。

姚良平带着手套，疑惑：“商大，怎么又不怀疑她了？”

他都忍不住怀疑商野是不是中了美人计。

商野拿着钳子，面不改色的翻着垃圾，说：“她完全不知道安眠药的事情。”

刚法医给出检测结果，两个小孩曾经被下了适量的安眠药，药效结束时间大概是凌晨四五点，说明凶手可能并不打算伤害孩子。

再加之，容伊又认识一个和死者有牵扯的人，当时给钱的时候那样关心，又知道死者和郑木火与三牛集团的牵扯，这才让他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

他想起容伊那怀疑他智商的表情，说出那句：这点我都能想到。

商野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待，他就确认自己这个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

容伊回到辽通市后，并没有回家。

她先找了一个电话亭，拨通了单位的座机。

“喂”，支主编的声音响起，背后还能隐约听到戏曲的声音。

容伊浮现起，第一次到《奇闻异录》栏目组报道时的场景。

她刚从忙疯了《晚间新闻》收拾好东西，进了《奇闻异录》栏目组时，被整个部门悠闲的模样震惊。

支主编织着毛衣，旁边的收音机正播放着田震的音乐，夏兴东双脚搭在坐在上，手里夹着烟，另一只手在玩小霸王。

难怪被称为混子大队。

容伊说道：“支主编，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支主编开门见山说道：“你的线人的事情是吧？他在警局里更安全。”

“您...您怎么知道的？”容伊有些惊讶。

支主编轻声笑了笑：“这个你不用管，行了，别跟着那帮臭警察忙活来忙活去，赶紧回家休息，明天早上过来上班！”

容伊微微睁大眼睛，连这个都知道，支主编人脉这么广？

“好！”容伊高声应道。

将电话挂了，容伊突然觉得去上班也挺好的了，她也混子一点吧，明天带本小说去看。

容伊将围巾维好自己的脸，去了报刊亭。

好几种报纸是中午才刊印，估计也到了，她得去买。

...

抵达报刊亭后，容伊下意识看了一眼报刊亭的老板，对方嗑着瓜子看电视。

恰好午间新闻正在报道灭门惨案，容伊在现场的背影片段正在播放，下方打着字幕：疑似嫌疑犯指认现场。

她咬紧嘴唇，虞琴遨还真是不听劝。

容伊盯着屏幕，新闻主播人开始介绍死者信息。

“这对夫妇是青梅竹马，两人一起从沙家庄平安镇陈家村到辽通市来打工，疑似丈夫出轨导致的惨案，目前警方正在进一步排查中。”

报刊亭的老板朝容伊说道：“我就猜到肯定是出轨，那嫌疑犯长这么漂亮肯定很会勾引人，啧啧，把一个家都毁了。”

“诶，你说说，他们本来就挺惨的，父母亲戚都烧死了，结果现在自己全家又被灭门，男人还是得管住自己下半身，是不是？”

容伊怔住：“老板，你从哪得知人全家都已经过世了？”

老板说：“诺，你旁边那个报纸说的。”

容伊垂下眼睫，迅速看了一眼，这是小报，上面写着从沙家庄公安局给出的信息，她将挑好的报纸给老板：“结账。”

老板很惊讶：“买这么多啊，1块2毛钱。”

容伊眼睛弯了弯，提起报纸又朝电话亭走去。

这次是打给夏兴东，夏兴东家里没有座机，需要去楼下房东那里借座机，于是她站在电话亭静静等了几分钟。

大雪天，容伊穿得很厚，已经有些冷，不停地来回跺脚。

手都要冻僵了，电话铃声才终于响起，她忙接起来：“夏兴东？”

“是我，咋了？”

“我要去一趟沙家庄平安镇，你跟我一起去不？”容伊问。

夏兴东不解：“去那儿干什么？”

容伊说道：“我知道点事情，得去那儿验证一下，你去不去！”

“我不去的话，你是不是会...”

容伊：“？”

“算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容伊报了自己地址，不过夏兴东咋怪怪的。

她觉得自己既然说出了两个秦春梅，那肯定是真的，可她记得姚良平说的是秦春梅说自己全家都死了，她没在意，毕竟本人可能会撒谎。

现在报纸说公安局给出信息是全家被烧死了，虽然小报经常捏造新闻，但她想去现场，用技能看看到底是不是都烧死了。

容伊又拨通寻呼台给哥哥留言，让他们最近注意安全一点，她也担心三牛集团会对她下手。

...

市公安局办公室里。

黑板上贴满了各种信息，从死者出发，相关人物，到各种线索，密密麻麻的。

一内勤站在传真机边上，上面恰好正在打印信息出来。

直到整张纸都出来，她忙说：“商大，五一路百货商城富贵鸟的售货员说，没有见到脸上带疤的，但她们对这两个买皮鞋的有记忆，两人还去了黄金店，刚把黄金店摄像头拍到的这两个人身影，传过来了。”

商野朝她伸出手。

内勤忙将那张纸递过去，传真机又来了新的。

这个年代，摄像头本就模糊，再过了一遍传真机，几乎看不清嫌疑犯的脸。

穿着，还有那双皮鞋，和容伊说得一模一样，可是身高似乎对不上。

内勤把下一张传真纸信息又递过来，上面写着售货员还有黄金店描述的长相。

姚良平也看了一眼，喃喃道：“商大，这...容伊骗人了？”

商野沉吟：“给出辽通市的各关卡都传真一份，毕竟鞋底纹路和凶手人数都对得上，先把人找到再说。”

他看向众人问道：“还有没有想补充的？”

“我觉得凶手也可能是女医生，或者化学老师”，一警官说道。

商野看着职业怀疑那栏里，目前他写的是保洁员，或保姆。

因为现场清理的太干净了，很像是这方面工作的，再加上容伊说过，凶手和秦春梅长得一模一样，那估计身份证可能用的是假的，保洁员和保姆流动性大一些，身份更合适。

他往后加上这两个职业，说道：“前面排查完，再排查后面这两个。”

一内勤举手：“商大，有司机打电话热线给我说，昨天有个长得像死者的女人，昨晚凌晨3点打了他的车，我当时觉得肯定是唬人呢，没留意，但您说凶手可能和死者长得一样，我就想起来了。”

姚良平无语：“哎哟，这话商大10分钟前就说了，你怎么不早说，赶紧去联系那个司机！”

内勤连忙起身，朝外走去。

姚良平忍不住说道：“咱们也找到死者头部和手指了，现在沙家庄那边也给出信息，秦家户口本原来就秦春梅一个女儿，底下只有两个弟弟，而且全家都烧死了，刚两个嫌疑犯长相她也没说对，但她说的富贵鸟牌子确实很关键，嘶，真真假假，我真的搞不懂她到底想干嘛了！”

“商大商大！！”

吕维大叫声从外面传来，伴随着奔跑声音，好一会儿，他人才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在港常路找到的死者头部和手指，男性死者目前确认是陈仁华，和湖滨县派出所的存档一样，但女性死者无法确认，秦春梅没有留指纹档案，十个手指全被烧伤了。”

吕维喘着大气，很激动。

姚良平说道：“商大，秦春梅这条线...”

商野双手撑在桌子上：“还有医院，让那边的人去秦春梅出生的医院确认一下。”

“三十年前的信息，肯定没有了...”姚良平说道，“算了，我打个电话。”

商野望着黑板半响，转身捞起扔桌子上的外套，大步朝外走，一边说道：“嗯，我得去一趟沙家庄，你在这把工作指挥好，有新的进展及时联系我。”

姚良平跟在身后：“我找个人替你开车，你本来就通宵开车回来的，不要命了啊！”

商野停住，视线巡视了一遍，落在吕维身上：“能出差吗？”

吕维眼睛一亮：“能！”

姚良平取下自己的警帽：“你刚洗了澡，头发还湿的，把我帽子带上吧，别着凉了。”

商野目光落在那个帽子上，迅速转身大步离开。

姚良平望着两人远去身影，气愤说道：“关心他还不领情！难怪25岁了还没个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吕唯：耶！跟着商大出差了！

到沙家庄后，吕唯：救命！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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