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进击的影后
陆之韵半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平板电脑,微笑着说:“谢谢。最近妍雨给我看了行程,我不想去时装周看秀,也不想去做什么评审,现在有几部电影配入围得奖?有几个入围的演员是靠演技不是靠人气?真的,这就是侮辱电影,我不去。我要的剧本,你找得怎么样了?”
此时,纪子晋刚把一杯热牛奶端过来,她脚一伸,支使他道:“给我剪指甲。”
纪子晋:“……”
电话里,萧逆风说:“没有。”
陆之韵无可奈何,瞪着眼,似乎是生气地和他说了几句,最后挂断电话前,完美地诠释出一个美丽又任性的形象。
“OK,OK,我知道,我会去,行了吧?”
“我?我精神状态挺好的,受打击的绝不会是我,应该是纪修文。我在家奴/役小朋友,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抓紧给我找剧本。”
纪子晋:“……”神他妈小朋友。
陆之韵结束通话后,把手机和平板扔在一边,拿了本书,心情不算很好,虎着脸吓唬他:“轻点,要是剪到肉了打你啊!”
纪子晋面无表情脸:“我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了。”
陆之韵不以为然:“你是十四岁的孩子。”
“咔擦——”
“咔擦——”
纪子晋不搭腔。
等把她十个脚趾上的指甲剪完,他又补充说:“到大年三十,我就十五周岁了。”
陆之韵从书上抬眼看他:“你这是在和我要生日礼物?”
纪子晋:“……没有。”
陆之韵:“剪完磨一磨。”
纪子晋低头,一声不吭地干活。陆之韵看了会儿书,他的手长时间抓在她脚上,肌肤相触的地方,格外柔暖。
她眼睑上抬,用余光打量他,只见他小小的一个身影坐在她脚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受她役使,精致的小脸儿巧夺天工,整个人都显得尤其乖巧。
陆之韵忽然有种自己在虐/待儿童的错觉。
纪子晋似有所觉,抬头看过来时,她的目光飞快地回到了书上,而后,手一抬,把书盖在了脸上。
竟觉别有情致。
纪子晋嗓子有些发干,不知这是否是情窦初开,竟有了年少慕艾的心境。他直勾勾地看着陆之韵脸上的书:“你偷窥我?”
陆之韵拿下书,恼羞成怒道:“做妈的看自己孩子,能叫偷窥吗?!”
纪子晋吃了熊心豹子胆,寸步不让:“我妈早过逝了,姐姐。”
陆之韵拿下书,怒目而视。
纪子晋看着她问:“你要打我吗?反正也不是没打过。”
陆之韵抬脚往他胸口一踹,被他及时抓住了玲珑光致的脚踝。他瞥她一眼,一言不发低头就在她脚背咬了一口。
没用力,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这小崽子要造/反!
陆之韵犹如被点燃的炮仗,却在爆炸的边缘时,像是一盆水浇下来令她熄了火。他用温软的小舌头舔了舔那牙印,轻声说:“别生气了。”
陆之韵冷哼一声,背过身去,气鼓鼓地说:“你走开。”
纪子晋直愣愣地坐在那儿,摸了摸鼻子,有点委屈,低垂了眼,耳后却漫上一片红晕。
当然,陆之韵的“走开”,并不能执行成真的走开。
纪子晋往后面挪了两个身位,刚准备做自己的事,陆之韵头也不抬,又吩咐说:“去给我泡杯茶来。”
纪子晋照做。
陆之韵又突然想起她是有攻略任务的,也是真的想要好好养育纪子晋,他要不想认她做母亲,那做个好长辈也是应该是的。于是,茶到手里她又命令他:“你去,有一堆怎么教育青少年的书,还有研究青少年心理的……”
她记不清了,便笼统地说:“反正,凡是相关的,都给我搬过来。”
纪子晋沉默地劳动。
陆之韵随手捡起一本翻了翻,没看几页,便开始打瞌睡,实在勉强不了,就说:“这些书,你看一看。你要是有什么成长问题,就自己对照着解决一下。”
纪子晋:“???”
陆之韵抬眼看他:“你听到没?”
纪子晋默了默:“……好。”
陆之韵皱了皱眉,又半躺着看自己的书。
几分钟后,她又吩咐纪子晋:“你去我卧室,床上有条天鹅绒的毯子,你给我拿下来。”
半小时后,她突然把手里的书递给他:“你把这段看一下,对话都背下来,和我对一下戏。”
纪子晋:“……”
对戏时,她吐槽上了。
“能不能带点儿感情?你念经呢?”
“你长得也太矮了,和人物形象严重不符。”
……
纪子晋面无表情脸:“……”长得矮又不是他故意,青少年的发育成长期,这身高很正常好吧?
王姐有些看不过眼,一边擦着博物架,一边扬声说:“之韵,你差不多得了啊!你多大岁数的人了?把一个孩子支使得团团转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看得出,陆之韵的心情并不很好。成功离婚,和纪修文这个渣男划清界限并没让她高兴很久,也就是全面压制渣男让他全线溃败那天心情不错。
她在家待得越久,情绪就越差。
一会儿让王姐等帮佣做这做那都是常态,连纪子晋都是她的差使对象。她心情不好,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她扬脖冷笑道:“我为什么过意不去?我叫他做什么难办的事儿了?”
王姐顿时不说话了。
随后,她又转头问纪子晋:“你不乐意?”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纪子晋一定会说一句:可去你的吧。
然后掉头就走。
如果是在以前,纪子晋也一定会不耐烦,觉得陆之韵难搞。
但现在,他竟然觉得——陆之韵肯差使他,总比把他当透明人强。至少他们之间的距离是拉近了,比陌生人强,也比一开始她很勉强地对他说“以后我就是你妈了”时的客套疏离强。
至少,他在这栋房子的美丽女主人的生活里是有一定位置的,她的喜怒哀乐毫无矫饰,真实且清楚明白。
纪子晋脑子里的千思万绪都在想——他这样,到底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还是陆之韵的女神光环太强大?
表面上,他平静如水地摇头:“没。”
陆之韵颔首,也没再找大家的麻烦,在沙发上盖着天鹅绒的毯子看她的书。到了晚上,入睡前,陆之韵心中隐有所觉,感觉自己下午确实有些过分,情绪仿佛越来越难以控制。
她洗完澡,随便拿了件睡袍挂在身上,把腰带一系,对着镜子看镜子里的自己,思忖道:别好感度亲密度没刷起来,反而把仇恨值刷起来了。
她随便擦擦头发,把毛巾扔在一边,一扭一扭地下楼,直奔纪子晋的卧室。
卫生间里传来吹风机“咝咝咝”的声音。
陆之韵环顾四周,发现他的卧室收拾得很干净,像是有强迫症一样,每一样东西都放得井井有条。
听王姐说,纪子晋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除了做扫除外,都是他自己整理的。
看得出,他很自律,一如他冷淡乖巧的面孔。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卫生间里的声音停了。
穿着棉质睡衣的纪子晋扭开卫生间的门,便见陆之韵坐在床沿,松垮垮的睡袍下,细长的小腿交叠着,身前一片V形的白,两段儿精致的锁骨下,半圆的线条隐隐若现,似高耸的山峰隔着深谷,披着霞衣。
红与白相映衬,和她分明的五官一搭,便成了引人入胜的风景、令人心荡神怡的谜题。
纪子晋嗓子有些发干,声音也干巴巴的:“有事吗?”
陆之韵瞥着他,话到嘴边,却成了:“给我吹头发。”
纪子晋转身,面颊蓦地发烫,进卫生间拿吹风时一照,才发现脸早红成了猴/屁/股。他接冷水拍了拍脸,想等红晕褪去,却听陆之韵催促:“你还不乐意了?挨什么瘟呢?”
他深吸一口气,发出清冷干脆的少年音:“马上。”
他在床头插上插头,打开吹风机,频密不断的“咝咝咝”仿佛是他的心曲。
他心说:不要慌,等吹干头发,她走了就没事了。
然了一个大而。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他捋着她的头发,关掉吹风机后,还细心地给她梳理整齐,把梳子放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好了。”
陆之韵特别矜傲地抬了抬下巴:“这服务还行。睡吧,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这下可真的失控了。
纪子晋心跳狂乱,心底像是一把火烧了起来,把他的脖子和面颊都烧得通红。陆之韵转头看了个正着,嗤笑一声:“给你讲个睡前故事而已,至于这么激动?”
纪子晋吭哧一声,别过脸说:“不用。”
然而,陆之韵是个实干派。
撩开被子,伸手一推,让纪子晋躺下了。
木梳和吹风机都在床头柜上,没收。
她关了灯,在纪子晋旁边躺下,往上拉了拉被子。
纪子晋的头埋在被子里,声如蚊呐:“你要点脸,男女有别。”
陆之韵竟颇觉好笑:“你才多大点儿孩子,就忌讳这个。”
纪子晋整个人都弯成了虾米,浑身发烫,不肯出声了。
陆之韵伸手,隔着被子在他背上拍了拍,开始绘声绘色地讲小红帽与大灰狼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
“‘你好,狼先生。’小红帽说。”
……
“‘呀,奶奶!’小红帽吓了一跳‘你的耳朵怎么这么大呀?’”
“‘呃...是为了更好地听你说话啊,乖乖’大灰狼学着奶奶的嗓音回答。”
那声轻飘飘的“乖乖”一出,纪子晋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既羞耻又茫然,不知为何,明明很单纯的字句,他想的却是乌七八糟。
他仿佛看到了梦境中陆之韵穿着旗袍,一手环胸一手夹着香烟,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加深,轻飘飘地吐出这样两个字。
陆之韵浑然不觉,只当纪子晋是感动的,继续讲。
“‘可是奶奶,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大呀?’小红帽又问。”
“‘呃...是为了更清楚的看你啊,乖乖’。”
“‘奶奶,你的手怎么这么大呀?’”
“‘呃...是...是为了更好地抱着你呀。’”
“‘可是奶奶,你的嘴巴怎么大的这么吓人啊?’”
一声声,她每说一句,他的心脏脾肝肺都抖得更厉害,甚至,他忍不住想说——不就是想吃我吗?给你吃。
下一瞬。
陆之韵悠扬的嗓音中是满满的恶意:“‘是为了一口把你吃掉呀’。”
她的声音。
她的身上的淡淡幽香。
她轻轻拍在他后背上的手……
纪子晋枯了。
眼眶湿润着,想哭但没哭。甚至回想起自己这短短的一生,发觉自己没多大追求,只要她高兴,怎么都可以。哪怕她像以前一样虐/待他拿他出气也没关系。
陆之韵的声音停了下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又拍了拍纪子晋,腿动了动,突然抵上了什么,蓦地反应过来。
原来他……
她低头,拉开被子凑到他耳边问:“这是?”
手却顺着他的耳廓下滑,微温的手指落在他的脖颈上,她浑身一震,手抽了出来,掩饰地说:“今天就讲到这里,好好休息。”
她迅速起身,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开,仿佛无事发生。
然而,一出纪子晋的房间,她忍不住打了下自己刚刚差点往下探去的手,无声地嘀咕:“禽/兽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