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公主请想想办法

目前最重要的有两点:一是扭转剧情,好好哄着那名西南质子;二是适应环境,不能让人发觉自己是冒牌货。

梁知意绞尽脑汁回忆原书中有关这位公主殿下的内容好在穿越是一觉醒来的事,她昨晚睡前刚将整本小说看完,里面的剧情尚且历历在目。

大梁公主大名梁意,与梁知意仅一字之差。

当今梁帝膝下就这一个女儿,为元皇后所出。梁帝与元皇后年少结识,结发夫妻,情深意厚。

但好景不常在,公主出世时,元皇后难产,亏损严重,拼命诞下温华公主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是以梁帝在缅怀伤悼元皇后的同时,将所有情感寄托在了尚在襁褓中的小公主身上,对梁意溺爱非常,也纵容她杀人放火,肆意为虐。

在西南质子,也就是男主进宫后,梁意更是以欺凌对方为乐,手段包括但不限于不给人饭吃,亦或是将饭洒在地上叫人像狗般吃食;寒冬雪月里派人抢了他所有的衣物与被褥,不留任何可供取暖蔽身之物;带人殴打更是家常便饭,打完之后再往人伤口泼上盐水……

受梁意影响,宫中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只是位阶最低微的一名小太监,都敢踩在那名西南太子头上。

如此种种,最终酿成灭国的恶果。

熬夜看到男主复仇的部分,尤其是男主杀进大梁宫内时,梁知意躺在宿舍床板上激动得在心里直呼大快人心,而现在,反派竟成了她自己。

梁知意想起了昨晚梦里那明晰又刻骨铭心的幻痛与压迫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想到方才流光说的已经两日没给那质子饭吃了,她几乎能预见自己将来的惨状。

得赶紧想想办法。

“跟去御药房的下人回来说煎药还须一些时辰,小厨房已熬好了粥,公主先用些早膳吧。”流光从门外侍从手里接过食盒,弯腰在屋内案几上将小菜与餐具一一摆开。

盛好粥后,沁儿接过她的手,端着碗半跪在床边踏板上伺候。

折腾了一早上,身体生着病,精神也受到极大的冲击,身心俱疲,梁知意早就饿坏了。

她看着沁儿送到她嘴边的粥,米粒粒粒分明,色泽鲜亮,是用骨汤搭配鸡肉人参红枣等各类食材熬煮而成的,鲜香扑鼻,令人胃口剧增。

只是……

梁知意轻轻抿了一口沁儿小心翼翼喂过来的粥,突然拧起眉头,挥手打开沁儿的手臂,呵斥道:“怎么这么难吃?”

沁儿手腕一抖,没能拿稳,玉做的勺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碎裂成几瓣。

“公主恕罪!”

沁儿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在床边跪下,“奴婢这就让小厨房重做。”

流光也慌忙跟着跪下,“公主恕罪。”

没想到她们二人会有这么大反应,梁知意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继续开口,刁蛮道:“如此难吃的东西,也是能入本公主口的?”

“公主息怒,奴婢这就把它拿去扔了!”沁儿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残渣碎片。

流光也道:“公主息怒,奴婢这就差人去将今日做饭的这位厨子的手剁了!”

“!”事情往惊悚的方向发展,梁知意震惊,脱口而出,“那倒不必。”

流光不解,可上次有名厨子做的膳食咸了些,公主直接命人将他的舌头割了,说既然掌控不好咸淡,那舌头长着也无用,索性不要。

她咽下疑虑,不敢多问,也不敢胡乱揣测。

“等等,”见沁儿擦干净地面,将餐盒重新整理好,梁知意叫住人,努力将话头往自己一开始预设的方向掰。

她佯装思考了片刻,“将这些东西拿去给那个西南来的卑贱质子吃了。”

“公主?”沁儿愣了愣。

她眼中似有惊愕和不解,梁知意挑眉,语气恶劣,带着点侮辱意味地反问:“怎么,他吃不得本公主的剩饭?”

沁儿垂眸,飞快摇头,“公主赏赐,是他的荣幸。”

“那还不赶紧去?”梁知意不满道。

“奴婢这就去。”沁儿顾不上手指被玉瓷碎渣划出的一道道细小伤痕,弯着身子端上食盒,低头往外退去。

……这次可以了吧?应该装得挺像的,梁知意复盘自己刚才的演技,她暂时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流光卑恭道:“奴婢去叫人重新做些吃的过来。”

“嗯。”梁知意冷酷点头。

流光又道:“顺便把刚刚做粥的几个厨子好好收拾一下。”

好好的一小姑娘,怎么这么暴力。

“不必了。”眼见着流光似乎真的要去通传,梁知意迅速开口,“本公主今日心情好,暂且饶了他们一命。”

“公主心地仁善。”流光感叹。

梁知意:“……”

一时间居然分不出来是讽刺还是真情实感。

但好算今日能让男主先吃上一顿饭。

梁知意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完全呼出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听殿外传来太监的尖声传报:“陛下驾到——”

梁知意一惊,她还未做好与皇帝正面对上的心理准备。

如若说在原书中对公主梁意的描写已是恶劣至极,那她的父亲,梁帝,更是残虐无度,暴名在外,以开阔疆土,征战杀伐为乐。

在这样一位识人无数,敏锐多疑的君王面前,梁知意不敢确定自己不会露出破绽,被察觉出不对。

宫内的下人们跪了一地,一道明黄色的威严身影迈步进来,所过之处空气似有了实感,压得人不敢抬头。

那道身影行至梁知意床前,一撩衣摆,坐在了床边。

“水水怎么样了?”梁帝伸出手探了探梁知意的额头,嗓音微沉,不怒自威。

温华公主五行缺水,于是得了个直白的乳名,叫水水。除此之外,温华公主这个名号,所住的念清宫,以及贴身伺候的沁儿和流光等下人们的名字,都是与水有关联的。

整所皇宫,也就只有梁帝一人唤这个小名。

梁知意心念一动,这样一看,自己与原主的命格的确很相似,她幼时家里人也曾抱去算过命,大师也说缺水,算了个小名,叫清清。

原书中对这对父女的相处模式描写得不多,为了不出差错,还是少说话为妙。梁知意半靠在枕上,没答梁帝的问话,双眼微阖,轻咳了两声,眼角都咳出泪花,看起来虚弱的很。

“回禀皇上,咱家与王院判问过了,说公主约莫是夜里着凉,染上了寒症,并无大碍。”伴在梁帝身后的大太监低着头道。

“夜里着了凉?”

“这念清宫里的人是怎么伺候的?”梁帝怫然,“把昨晚伺候公主睡觉的奴才们全都拖出去乱棍打死!”

一屋子下人胆战心惊,跪在地上不住发抖,连开口求饶的胆子都没有。

梁知意也一咯噔,这下不得不睁开了眼,沙哑道:“父皇……算了吧。”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

伺候公主的下人们自今早发现公主发热起便战战兢兢了一上午,原以为必死无疑,已是心如死灰,却没想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太阳真的有从西边出来的那一日,公主居然为他们求了情。

梁知意硬着头皮为自己的话找说法,“让他们就这样死了多轻巧,就该让他们活着,这一辈子都好好伺候我,供我折磨,料他们也不敢再让这种情况发生了。”

“生了病,竟然变得心软了。”梁帝打趣道。

“水水说得有道理,”他瞬间变脸,一改方才的怒颜,一幅慈父模样,语气温和,“水水说饶了他们,那便饶了他们。”

梁知意假笑了一声,“多谢父皇。”

“多谢皇上饶命,多谢公主饶命!”底下的人诚惶诚恐,“皇上仁慈,公主仁慈!”

梁帝细心将被子拉到梁知意颔下,“既然病了,就好好歇息,让宫里的下人们将火炉烧得再暖些。”

“是。”梁知意应道,“多谢父皇关心。”

梁帝再嘘寒问暖了几句,应是还有政事在身,没有多待。

偏着头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着那片明黄衣摆踏出了寝殿门,随驾的宫人们也鱼贯尽数退了出去之后,梁知意总算松了口气。

她方才的模样也不完全是装的,实在是身体难受到了极点,精疲力竭,头痛欲裂。

她来不及再思考什么,食不知味地胡乱吃了两口流光新奉上来的膳食,又灌下一大碗御药房送来的苦药,在药效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去。

而此刻的另一边,沁儿正端着装着粥的食盒前往隐轩。

隐轩偏僻,与念清宫相距极远,早已荒废多年,无人居住,平日里连值守的禁卫都不会特意过去查看。被安排在这里,可见皇上对这位帝国太子,可谓不喜至极。

拐过几道弯,行至一处僻静小院,门口站着有两名太监,见到沁儿,脸上带上谄媚的笑迎了前来。

“沁儿姑娘怎么来了,可是公主又有吩咐?”

因着皇上宠爱温华公主,是以念清宫里公主身边的下人,地位甚至比一些娘娘身边的嬷嬷还高。

沁儿虽只是个小丫鬟,却是贴身伺候公主的人,两个小太监自然也不敢怠慢,忙迎上前来。

沁儿提起食盒,开口道:“这是公主赏给里头那位的。”

太监们对视一眼,上前接过食盒,“公主有心了,这点小事交给咱们就行了,还劳烦沁儿姑娘专程走一趟。”

“沁儿姑娘放心,小的一定把公主吩咐的事办妥当了。”

“有劳。”沁儿看了看隐轩紧闭的院门,点了点头,没有推辞。

两名太监目送沁儿离去,转身踢开院门。

这是一座荒凉得几乎察觉不到人气的小院,主屋正中的榻上躺着一人,一袭暗纹玄衣,哪怕病卧在床,脸色苍白,也掩不住一身矜贵气质。他阖着双眼,气息微弱。

“喂!还不快滚起来,吃的来了。”一名太监踹开房门。

床上那人原不想再理会这些人,但奈何实在饥饿得受不了,求生本能大于了蒙受羞辱,是以闻言还是睁开双眼。

他看着太监手里的食盒,动了动手指,想要伸手去接。

“哐当”一声,那太监突然松手,食盒摔落在地,撒了一滩,里头的碗和圆盘也骨碌碌四散滚开。

两名太监大笑,看他宛如看一条狗,“吃吧!哈哈哈哈哈哈,这可是公主殿下特意赏给你的!”

“还不赶紧起来跪谢公主隆恩?”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有人在黑我!(发出尖锐爆鸣)

公主(挑眉):他吃不得我剩的?

质子:多谢,喜欢,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