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肉沫汤面
程夏挑眉,心动。
她确实有点缺钱。
香料比原来的世界昂贵四五倍,昨天买的一点点香料,花掉八十多。
加上酒精炉子,一小瓶食用油、白醋等等,花费一百多。
没有经济来源,她是坐吃山空。
看邵骏吃预制菜,有肉有鱼,家庭条件肯定比她好。
不知道咸菜的价格,程夏试探性地问:“你觉得这一罐红薯叶酸菜,能卖多少钱?”
邵骏捧着红薯叶酸菜的玻璃罐,他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用水果罐头装的。
想了想,他说:“我看超市比你的容量小,卖十来块,你这个快一斤,起码要卖15以上。”
程夏拍板道:“好啊,卖你15,你跟我一起回家取。”
红薯叶都是捡来的,只花两块钱买了四个塑料袋,基本不花钱。
主要是香料费比较昂贵,卖一瓶腌红薯叶,回点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邵骏喜不自胜,捧着剩下的玻璃罐:“夏姐,这半罐也送我呗!”
程夏好说话,点了点头,不许他浪费,让把桌面剩下的鱼香肉丝和红烧鲫鱼一起打包带回家。
邵骏觉得打包丢脸,可是老大发话了,他不敢违背啊!
拎着打包盒和半罐红薯叶酸菜,邵骏跟着程夏爬到六楼,看到简陋的小阁楼,他下意识看向程夏。
程夏并没有窘迫,自然而然从冰箱拿出一罐红薯叶酸菜递来。
刚才一瞥,叫邵骏瞥见冰箱保鲜室里放着好几只瓶瓶罐罐:“夏姐,你家有这么多,能多卖我点吗?”
程夏扬眉:“确定吃得了这么多?”
想到红薯叶香辣爽脆的口感,带着一丝丝微酸,夏天本就没什么食欲,这罐咸菜真是酸辣开胃,邵骏疯狂点头:“确定啊,什么都好,唯一缺点就是太费米饭,刚才我还多吃了一份米饭。”
他还怕程夏不卖,毕竟手工制作的咸菜价格通常昂贵些。
程夏:“先给你带三罐,觉得好吃,到时候你再来。”
把几罐咸菜装进塑料袋里,邵骏用手机给她转账。
收到金额145元,程夏:“你是不是多转了100?”
说起这个,邵骏内疚又自责:“没转多,之前我被校外混混收200块保护费,夏姐说帮我要回来,让我分你一半,结果叫你脑袋开了瓢,还被学校开除……”
原来是这么回事,程夏及时打断:“好了,100块我收下,这件事以后别提了。”
她手一指:“楼梯在那儿,我就不送你了,晓得怎么回去吧!”
“晓得晓得。”邵骏点头如捣蒜,又说:“那我走了,夏姐,改天我再来找你。”
在楼道口,邵骏遇见回家的程帆,点头哈腰:“程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程帆也点头问好,目光扫见他塑料袋里的几只瓶瓶罐罐。
红薯叶酸菜味道不错,配着稀饭,程帆能喝两碗。
回到小阁楼,这时候天气已经暮色沉沉。
厨房内。
程夏用路上买的鸡蛋,搅拌成鸡蛋液,倒入适量清水,少许食盐,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水蒸蛋,程帆也会做。
但是接下来程夏拿出一小块猪肉,这下子,可难倒了程帆。
环顾一圈,忘了家里没有菜刀,只能用水果刀和切水果菜板凑合着对付。
余光扫见杵着的人,程夏抓了他当壮丁。
“我给你买了水彩笔。”
“哦,你先放着吧,过来帮我剁下肉馅儿。”
程帆定定看她。
长这么大,他只见过猪肉,没处理过,得专业厨工才会处理:“我不会。”
“没事。”程夏安慰便宜哥哥,说:“把它想象成你最讨厌的人,然后切碎了就行。”
程帆回想一圈,他特别讨厌打临工的老板,老是找各种理由克扣工资。
噼里啪啦,他挥舞着小水果刀,冲着小块猪肉一顿猛砍。
发泄完,果然很解压。
室内没有灶台,也没有抽油烟机。
程夏把酒精炉子拿到户外露台,底下铺一张废纸壳,以免溅出的油脂把地面弄脏。
点燃酒精块,热度攀升,很快被油温炙烤到冒烟,这时候要是放一勺豆瓣酱,得多香啊!
豆瓣酱太贵,程夏手头拮据,只能用现有的材料,加一点点生姜末,一勺辣椒油,把肉沫倒进去,搅拌搅拌。
生姜也好贵。
以前她拍摄美食食谱,都是直接切成生姜片,去腥增香,不爱吃生姜,也方便挑拣出来,以免误食。
现在不行了,生姜切成末末,能最大程度发挥香料的味道,一个生姜能用久一点。
酒精炉子的火力,比起炒锅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即便这样,也比保质期一年、菜品几乎同一个味道的预制菜好吃不知道几百倍。
锅中沉静片刻,随着燃烧的温度越来越高,猪肉馅儿被热油煸炒得滋滋冒油,不断往外沁出油脂。
辣椒红油和猪油香的融合,产生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窗外阵阵飘香,程帆坐不住走来,被眼前的盛景所吸引,小锅子里的肉馅儿浸染上红油,像是一颗颗红玛瑙。
最后,程夏撒上一点点葱花,
色香味俱全,看得程帆挪不开眼,不知吞咽了多少回口水。
关掉酒精炉子,程夏把小不锈钢锅端回室内。
用电热水壶,把挂面烫熟。
1kg挂面,这里卖22元。
差点连挂面都要吃不起。
好在挂面能吃很多顿,平均一顿四五块钱,比预制菜便宜,这样一想她不心疼了。
半碗面汤,请入烫好的面条,挖两勺肉臊子,因为肉臊子里加了辣椒油和食盐,面条不需要额外加盐。
这时候微波炉里的鸡蛋羹也好了。
程夏用勺子挖两勺肉沫到蛋羹,一碗肉沫鸡蛋羹大功告成。
望着饭桌上的肉沫面条,和肉沫鸡蛋,怕不够下饭,程夏还从冰箱拿出一罐红薯叶酸菜。
一桌的丰盛美食,看得程帆目瞪口呆。
没有厨具,还能这样做的吗?
电视剧里,光鲜亮丽的大厨们都有很多刀具厨具,他妹妹只用家里有的工具,水果刀、电热水壶、酒精炉子、微波炉,手工制作了这么一顿丰盛晚餐,程帆简直不敢置信。
“吃啊。”程夏挖一勺肉沫水蒸蛋,蛋羹入口即化,肉沫香香辣辣,油汪汪的,补充了腹内缺乏的油水。
饭桌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程帆撵了块纸团,垫在桌角,才终于不晃动。
因为室内闷热,兄妹俩把折叠饭桌放到室外,水泥地板被太阳晒得滚烫,夜风裹着露气,还算凉爽。
程帆也有模学样挖一勺肉沫水蒸蛋,肉沫被.干煸出大部分油脂,肥而不腻,油香油香。
最重要的是肉沫竟然不干不柴,一点不塞牙,辣椒油在口腔里火热奔腾,给平淡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刺激感受,抚慰了疲惫的心灵。
肉沫挂面也不错,吸溜吸溜,面条爽滑柔软,能吃到小麦子香,很好嗦。
端起碗喝一口辣汤,漂浮在汤水表面的红油,看着唬人,其实还没有肉沫鸡蛋羹的辣度高。
面汤咸鲜,叫人欲罢不能,几口下肚,额头鼻尖沁出热汗。
出一身汗,毛孔舒展,享受着夜风,舒服又惬意。
饭后,程帆主动帮忙收拾碗筷。
程夏没有拒绝,得养成他的习惯。
她可不想以后当个老妈子,专门照顾别人。
剩下的小葱头,她没有乱丢,用清水水培着,哪天有空,挖点泥巴种着,以后家里不用花钱买小葱。
这个世界,但凡跟厨房香料沾点边的东西,都很昂贵。
另一边,收拾好碗筷,程帆看着被程夏随手放到一旁的水彩笔盒。
以前妹妹最喜欢这些水彩笔了。
程夏非常讨厌水彩、油画颜料。
只要跟画画有关的一切,她都很讨厌。
天色很晚了,室内闷得难受,她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我不想学画画,我根本不是学油画的料。”
“那你想学什么,学做饭吗?你遗传了一双这么漂亮的手,竟然放弃学画,自甘堕落到要当厨子!”
“我不觉得厨子低人一等,在我看来,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如果没有家庭阿姨给你做饭,你吃什么,喝什么,用你高贵画画的手做饭,你会吗?你连白粥都不会煮,从小到大,别的同学能吃到父母做的饭菜,只有我吃阿姨做的饭。”
“所以啊,高贵的我在有格调的画室作画,是人人尊敬的艺术画家。而家庭阿姨只能在充斥着油烟的厨房工作,等待雇主对她的作品品头论足,我是你亲妈,能害了你吗?”
“你不是为我好,你只是觉得有这样一个女儿丢人,觉得我上不了台面。”
“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放弃大好前途回国,我牺牲这么多,付出这么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更关心你!夏夏,你乖,跟妈妈回家。”
被噩梦惊醒,看着面前陌生的卧室,程夏愣了半晌。
意识到自己已经逃脱了母亲的掌控,她绷紧的心弦放松下来。
看小说,主角意外身故才会穿越。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睡了一觉,一睁眼穿越到平行世界?
刚睡醒,热汗涔涔。
洗了把脸,回到房间,她收到邵骏的信息。
昨天他带回家的三罐红薯叶酸菜,正好舅舅舅妈来家里做客,很爱吃,被妈妈送了一罐,爷爷奶奶那边也送去一罐。
天热,老人用咸菜下粥吃,舒服得咧。
放学后,邵骏还想找她订几罐,他要上晚自习,走不开,让妈妈来取。
一听来活了,程夏喜上眉梢。
昨天她馋肉包子,看猪肉价太贵,舍不得买多。
猪场的猪肉大部分供给三家预制菜厂商,少量流入到市场,跟精品香料一样,也是做精品猪肉,供给一些高级餐厅、小饭馆,和厨师们购买,价格比较昂贵。
精品五花肉能卖到50元一斤,昨天她买到一小块五花肉,花掉18元。
鸡蛋的价格还算正常,不到七块钱一斤,因为许多家庭也会做水煮蛋,或是水蒸蛋,市场需求比较大,蛋鸡养殖户基本没受到预制菜的太大的冲击。
邵骏要买五罐红薯叶酸菜,算下来,她的材料费能挣回来,程夏决定今天多买点猪肉,做肉包子解解馋。
偶尔让自己放纵,给点甜头,才能顽强面对生活啊!
打定主意,程夏到抽屉翻找雨伞,意外翻到一个日记本。
一般来说,别人的日记本是很私密的东西,不能看。
程夏需要通过日记本,了解原主的人生轨迹,帮助她更好地生存下来。
万一有人欠原主千儿八百的借款,没有原主的记忆,她不亏死了。
翻开日记本,了解到原主很喜欢画画,她之所以跟人打架进医院,是因为想要攒钱买油画颜料……
通过日记本,她发现原主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因为小时候某些遭遇,让原主渴望获得更多的关爱。
原主感受不到哥哥给予的爱,认为自己拖累哥哥,是程帆的包袱,总有一天哥哥也会抛弃她……
直到程夏的目光定格到最后一页,如遭雷击,愣住。
大概,她终于搞清楚为什么会穿越了!
在同一天时间里,她和原主同时在日记本写下祈愿,想要逃离原生家庭。
程夏想要摆脱母亲以爱为名的控制欲。
而原主渴望拥有强烈炙热的爱,渴望学习油画……
心里冒出一种猜想,或许她和原主互穿了!
放回日记本,扫见抽屉内的遮阳伞。
红薯地。
见到她撑着把伞,老板娘笑眯眯:“又来捡红薯叶啊,你们家兔子真能吃啊!”
老是薅人家免费的红薯叶,厚脸皮如程夏,也会不好意思。
从双肩包里取出一罐红薯叶咸菜,她递过去:“其实我没养兔子,我是捡来做酸菜吃,这是我做的,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老板娘吃惊得瞪大眼:“你自己做的,看你年纪轻轻,你还是厨师?”
“不是不是。”程夏连忙摆手,说:“我没有厨师证,就是自己做着吃,味道还行,尝个鲜。”
又说:“这些红薯叶,我可以花钱买吗?”
看她稚嫩的年纪,让老板娘想到自家不成器的孩子:“不收你钱,反正也是不要的,你愿意捡多少捡多少。”
又提醒说:“我们翻红薯藤,还有两三天功夫,你要的话这几天赶紧过来,之后没了。”
道完谢后,程夏面朝黄土背朝天,开始捡拾红薯叶……
太阳偏西后,目送程夏离开,红薯地老板娘也要准备吃午饭。
秦红梅支使着老公热点好饭好菜,兴奋说:“一会儿小林要来咱家吃饭,顺便我跟他说说咱们家俊俊上学的事情。”
“俊俊不想读书,让他跟咱们一起种地算了。”
刚说完,任兴旺脑袋被老婆一个巴掌呼来:“种了一辈子地,你就不能有点出息,我儿子将来要当大厨,挣大钱,风风光光。”
任兴旺老老实实去冰箱翻找预制菜包,放到微波炉加热。
“哎哟,小林你终于来了。”屋外,传来秦红梅的声音。
紧接着是林成文的声音:“婶子,你特意找我什么事?”
“先进屋,吃午饭了吗,正好我们要吃饭,你也跟着吃点。”秦红梅连拖到拽,把小林按来自家的饭桌。
热好的预制菜包倒进盘子里,任兴旺端来饭菜,秦红梅招呼着小林吃饭。
看着一桌预制菜,林成文没什么胃口。
突然他鼻尖嗅了嗅,闻见一丝与众不同的辣油香气,似乎很开胃。
目光搜寻,他的视线落到角落里一碟不起眼的小咸菜。
胭脂色的红油流淌在白瓷的边沿,带来一抹动魄人心的惊艳。
林成文握起木筷,夹了咸菜放嘴里。
这时秦红梅想起什么,回望一眼,看到咸菜盖子被打开,惊呼:“这个不能吃,小林快吐出来。”
林成文觉得味道不错:“怎么了?”
见状,秦红梅只好把咸菜的来历说了一遍。
陌生人送的食物,不能随便入口。
她不好拒绝小女孩,收下来,打算找时间偷偷扔掉。
林成文非但不害怕,还用勺子挖一勺红薯叶酸菜,放到鼻端嗅了嗅,这个辣椒油不知道怎么调的,蛮香的:
“是高二学生?”
秦红梅:“是啊,高二学生,好像辍学了,过来捡红薯叶自己腌制了卖钱,挣生活费,瞧着怪可怜。”
高二,辍学等字眼,被林成文抓住关键点:“你确定这些咸菜是她做的?”
见林成文一脸激动,秦红梅莫名其妙:“是啊,她亲口说的。”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林成文激动得从座位里站起身,搓搓手:“如果真的是她手工制作的咸菜,这是一根好苗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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